然而,我從來沒有刻意隱瞞什么。我點點頭,清晰地看到江雁的眼神微動,但隨即迅速恢復了平靜,她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難怪。”而我卻不敢輕易地說出我的猜測,害怕對江雁有所冒犯,畢竟她看起來實在不太像我想的那樣。可是,我在外觀上,怎么看都是一個文靜的好學生,也不像個會打籃球的人啊!
直到賽場上幾人聚集在了一起,而控球的許昌西正好被圍在了正中間,對于我們班來說確實局部陷入了小僵局。不過對結果而言,影響不會太大。而江雁突然情緒失控,向前能傾了一下身體,正好出現在了我視線前方。她向前小邁了一步,左手徑直覆在右手之上,并且輕輕地掰了一下,這個動作并沒什么任何不妥的地方,只是活動手腕而已。可是江雁這一系列的動作太過流暢,如果不是經年習慣的使然,恐怕難以做到這種程度。而且,江雁明明只是輕輕地做了一個動作,她的右手腕卻輕而易舉而折了下去,不僅弧度還挺大,而且她的表情平靜如水,看似沒有絲毫的疼痛感。一般人是絕對做不到她這樣的,不過如若在某些運動之前,加上這一動作就顯得順理成章,或者說她的右手腕上很適合帶上一個護腕。我覺得憑借這個,我的猜測足以得證了。
“你也打籃球吧?”而且,應該不止于此,至少得經過長期訓練。江雁這一回的吃驚擺在了明面上,但當她低頭注意到了她手上的動作,她便意識到了我為何發言,抿了抿嘴,終于還是點點頭。
“那你現在還打嗎?”不知道為什么,我匆匆問出了這個問題,話音剛落我便后悔了,因為我已經知道答案了。江雁看起來比我更加矮小,在我看來,我們其實都不太具備繼續打下去的實力。
江雁的神情整體上很是淡定,只是可以看出她的隱忍,語氣中也藏著深深的落寞,“一年前還打過。”比我晚不少,我已經幾年未曾上手了。不過,她應該打得比我要好,畢竟我也只有意識中方面稍微強上那么一點兒。而且比起我來說,江雁心里完全沒有放下籃球這件事吧!如果我再追問下去,只會徒增她的傷感,我便閉上了嘴。繼續看比賽,許昌西手上的球被搶走了,而江雁的情緒也恢復了穩定和平靜,繼續仿佛漫不經心地看著比賽的進行。
已經過去好些時間了,沒差多少時間就要下課了,而我們之間的比分已經徹底拉開,即使是一個強隊的出手恐怕也不見得可以挽回這等局面。讓我不由為之贊嘆的是,我們班的同學還是精神可嘉,場上的球員依然沒有出現放棄的,而我們班的其他同學大多數也還在圍觀之中,繼續熱烈地加油。讓我覺得自己提前離開似乎不太好,可是如果我一直這么看下去,我去廣播站的事十有八九會遲到。
轉頭把這件事情和我的顧慮告訴了江雁,江雁點點頭,“你跟老楊說一聲不就好了,用不著這么糾結!”老楊即是班主任楊劍勛老師。確實,我的確因為緊張而過分魔怔了,居然沒想到最為簡單的這一層。
“我會把最后的比分告訴你的。”在我邁步走開之前,江雁說。“比分不重要,”我則回應,“如果有漂亮的進球出現倒是可以告訴我一聲!”我回首對她笑,江雁難得地也笑了。也許,我和江雁的關系又有所好轉,不是么?
我走上前去,跟認真觀賽的楊老師說:“我放學要去學校廣播站有點事情,提前一點走。”楊劍勛連目光都沒有給我施舍一個,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場內,聽到我的話,只是點點頭示意我:他同意了,而我自便。而場內這時許昌西正好控球,投籃,弧線不錯,沒打籃筐邊,直接進了,這個相當漂亮,難得走之前還看到了我們班知道難得的好球,也算沒有完全白看了!
我的心情都有點小激動,反觀,楊劍勛和早就站起來的謝臻倒是異常地淡定,估計是他們又把重點放在輸贏上了。對于我們班來說,漂亮球尚且都屬于一個難得的事情,那么贏這場比賽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當我轉身離開時,我卻意識到了一個更為崩潰的事實,我沒有拿《蘇東坡傳》下來,而它現在還遠在5樓的高處,我根本來不及去取了,只得就此作罷。不過,我還是下定決心前往廣播站,起碼得謝謝盛夭學姐的肯定嘛!
在離下課只剩下不到兩三分鐘的時間,我趕到了廣播站。門沒開,我敲門,開門的是一個男生,高高的,黑黑的,仔細地辨認了一番,我不曾見過。而門打開的角度一變大,我便看到了盛夭學姐。
廣播站不過才半間辦公室的大小,桌椅倒是不少,其中進門右手邊的幾張課桌被擺在了一起,上面放了一臺電腦,電腦前面是幾個小型話筒,電腦旁邊的則應該是播音用的一堆設備,看上去有些老舊。可以說,這里最出彩的也只有坐在電腦前的盛夭學姐此人了。
看到我來了,她直接面向我開始說話,“你來的好早啊!”
然后,起身,手指放在了桌子上,“今天讓你過來是讓你熟悉一下環境。”
“不過,我是想再聽聽你的聲音,你讀一段吧。”
盛夭學姐把手伸進包里嘗試著掏些什么,我承認我開始緊張和不安。只是我沒想到她拿出來的是歷史必修三的課本,隨便翻來了一頁,示意我讀歷史縱橫的小字部分,這極為有效地緩解了我的緊張。
我清了清喉嚨,快速瀏覽一遍這段文字,是講文藝復興時期的東西,然后開始朗聲讀誦。最開始,我緊張得連聲音都帶著幾分顫抖,可是逐漸進入佳境,讀著讀著都有些忘我了。盛夭學姐卻突然叫停,而下課鈴聲隨之立刻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