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臻終于舍得給我一個眼神瞧瞧,雖然說這個眼神頗為冷淡。然而,他還是點了點頭。他的眸子望向了下方,我的目光也隨著他的目光一點點往下。那里,我猛然發現,我的手此時正緊緊地抓著他的衣袖。我自覺失禮,趕緊松開了手,準備道歉。
然而,因為強迫癥使然,看到他的袖子上因我方才的拉扯而變得不甚平整。我還是再度把手放了上去,撫平了他袖子上因被我拉扯而產生的褶皺。然后,覺得逐漸不太對勁。畢竟,幫一個男人整理衣物這件事,怎么著也不應該是一個與其并未有什么關系的女孩子做的。我直接后退了一大步。雖然我從來看不到我的臉色,不過我知道我肯定臉紅了,而且勢必紅得透透的。我趕緊低下了頭。
而我還暫時沒反應過來謝臻點頭的意味,謝臻很明顯也被我的騷操作給整懵了。兩個人都停留在了原地,什么話也沒說,我低著頭不知道他的神情是怎么樣的。等我抬起頭來,也就明白了他點頭的含義。
不禁直接問出聲:“他們怎么會知道的呢?”我不能理解,謝臻尚且可能是因為他察覺出了我的喜歡。而因為這份喜歡,我可能會做出很多意料之外而情理之中的事情。可是旁人又如何僅僅因為我身在廣播站便一意孤行地認為這首《小幸運》便一定是我點的呢?這未免有些偏頗了吧?
可是,謝臻接下來的話讓我不由大亂陣腳。謝臻說道:“別人不知道,管岑紫還不知道嗎?”我慌了,非常地慌張。如果說謝臻的話,我尚且不能確定,可是管岑紫的話,我可以確定。管岑紫知道我喜歡謝臻,而且甚至恐怕早在我發覺自己已經深深地喜歡上了謝臻,達到了無可自拔境地的那種喜歡。
我不記得是一個什么樣的季節,只記得當時空氣中有燥卻無熱。楊建勛老師把班委會所有成員的我們拉在了一起,在他的辦公室里,開了那么一個小會。會議內容我記不清了,我也不記得我當時是不是有些特別的表現。反正,我一出辦公室,管岑紫就湊了過來。
可能她覺得自己跟我的關系很好,第一句話就是:“你是不是喜歡謝臻?”我當時的第一反應就是“關你屁事”。可多年來的涵養還是讓我沒有說出這些話,我只是匆匆地否認:“沒有啊!怎么會喜歡他咧!”雖然,我都能感覺出我話語中心虛的顫抖。我也知道,以管岑紫的聰慧,她是不會相信的。
只是,我以為,以她的聰明,便應該知道,不應該把我的喜歡到處言說。她確實能干也優秀,可如果她面對的是瘋狂狀態下不顧一切的我,那可就不一定了啊!
只是,我們班的班長和副班長的關系還是不錯的,至少在我看起來是這樣的。所以我難免會選擇擔心,不會是管岑紫告訴謝臻的吧?雖然我不覺得她會選擇惹我,可是具體會怎么做,不還是她的事么?
不過,裝傻還是得繼續的,“為什么管岑紫會知道?”一面說著,一面我卻感覺謝臻似乎想要離開的樣子,趕緊伸出手想要去拉謝臻的手,可拉了一半我又把手縮回來了。終歸還是有些失禮了,雖然我也沒辦法,我還是放他離開了。
可是,謝臻回過頭看了我一眼,然后便離開了。我還是沒能明白他的意思,不論是他最后的眼神,還是從頭到尾我們所聊起的這些話題,在他生日的這天。同樣的,我也沒能知道以前到底發生了什么。也許,我到了很久很久之后,恐怕也無法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
我能做的,唯有看著他的背影一點一點走遠。直到消失在盡頭,我永遠也看不見了。可能,謝臻對我而言,永遠便是我看著他的背影,一點點望著他走遠。我期盼著他回頭,也知道他永遠不會回頭。他終歸不是我的,是我的便從來不會離開。
雖然,謝臻其實并沒有在物理上走多遠,現在的我們依舊是一個教室里朝夕相處的同窗。只是我非常清楚,他的離開是遲早的事情。走遠即便不是現在時,也會是不遠的將來時,也可以說是現在的隱喻。我站在陽臺上,又吹了會風。等到心跳已經變得平靜下來了,我才抬步回到教室里。
而我回到教室的第一件事便是找上了江雁,剛好現在的她正好坐我的斜后面,找她也相當方便。“你怎么就一個人直接拋下我走了啊?留我一個人去面對謝臻。”我簡直抓狂了,偏偏我還不能多大聲地說話。我只能湊到她的耳邊,而且連我自己也知道,我無法準確地向她描述當時我發現她不見了之后我的心情和狀態。
不想,江雁也湊近我,“我這不是給你們制造一個接近的機會嗎?你也難得和他單獨相處一下啊!”她的語調中還帶著些許戲謔的意味。剛知道我喜歡他不久的江雁顯然覺得這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她也有些八卦上了。然而,身為當事人的我心情自然不會多美妙。
這讓我再次陷入抓狂之中,誠然,我和他接近的機會少之又少,可是,我希望每一次我們的接觸都是美好的,值得紀念的,是我多年后想起時依然會忍不住笑出聲的那種。
然而,我與他每次有關無關的碰撞,都是很沒有意義的故事。雖然,我會記得,我想我會一直記得。不可否認的是,這一次的接觸也是難得的。因為我和謝臻之間真的沒有什么實質性的交集。只是,重點不是在江雁離開,讓我們獨自相處,而是謝臻出現,走到了我面前。
可是,記得這一切的人估計也就只有我了。謝臻不會記得,即便記得也不會記得這么明晰。我只是謝臻生命中一個注定的過客。只不過,這個過客不小心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不小心的喜歡過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