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澤的目光落在自己手背上時，才發現傷口又崩開了——剛才被陸晚挑干凈倒刺的地方，此刻血肉模糊，連之前止住的血都浸透了紗布，紅得刺眼。

陸晚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瞬間明白了。剛才怕他沖動跟出來添亂，她悄悄用系統權限設了禁制，卻沒料到他會拼了命掙扎，硬生生把剛處理好的傷口又弄破了。

她心里軟了軟，看著江澤還帶著慌亂的眼神，彎了彎唇角：“我沒事。”

江澤盯著她——她臉上沒有半點狼狽，連發絲都沒亂，語氣云淡風輕得像剛才只是去走廊轉了圈，哪像是剛跟終極 BOSS對峙過？他見過不少在副本里勉強活下來的玩家，要么帶傷，要么臉色慘白，像陸晚這樣毫發無損的，還是頭一個。

“你……”他想問“你到底是誰”，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是隱藏的大佬？還是有什么特殊道具？可不管是什么，能從 BOSS手下全身而退，都足夠厲害。

可一想到自己剛才捏著把汗，甚至差點以為她要出事，而她卻半點事沒有，江澤心里又有點別扭，語氣也硬了起來：“還笑！不知道我剛才……”

不知道我剛才有多擔心你。

最后幾個字像被卡住似的，怎么也說不出口。他自己都愣了——什么時候開始，他會對一個只認識三天的人，生出這么強的擔心？

“我剛才什么？”陸晚故意逗他，眼底帶著笑意。

江澤別過臉，嘴硬道：“沒什么！我只是怕明天少個搭檔，沒人跟我找線索。”

他飛快給自己找了個借口，好像這樣就能掩飾剛才那點不受控制的情緒。

陸晚沒戳破他，只是嘆了口氣，拉過他的手重新坐下：“我說我能保護你，你偏不信。”

指尖觸到他手背上的傷口時，她動作又輕了幾分——這個到最后會為了她犧牲自己的傻瓜，明明心軟得很，卻總愛裝出一副強硬的樣子，在這吃人的副本里，連自己都護不住，還總想著別給別人添麻煩。

“我不用你保護。”江澤抽了抽手，沒抽開，只能別別扭扭地哼了一聲，“我自己能照顧好自己，哪用得著你一個女的……”

話沒說完，就感覺陸晚的指尖在輕輕按壓傷口周圍的皮膚，消毒水的涼意滲進來，卻沒怎么疼。他偷偷抬眼，看見陸晚正垂著頭，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動作熟練得像是練過無數次，連呼吸都放得很輕，怕弄疼他。

“怪我今天沒把你保護好。”陸晚的聲音突然傳來，帶著點歉意，“明天不會了，再也不會讓你受傷。”

她抬起頭，眼里盛著細碎的光，有心疼，還有認真——那眼神太熾熱，江澤下意識就別過了臉，耳尖又開始發燙。

“呼呼就不疼了。”陸晚見他不說話，低下頭，對著他的傷口輕輕吹了口氣，像在哄小孩子。

“幼、幼稚！”江澤的聲音有點發緊，卻沒躲開。

他心里滿是疑惑：陸晚怎么像變了個人？前三天還冷冷淡淡的，話都沒說幾句，今晚不僅要定暗號，還幫他挑倒刺、吹傷口，連語氣都軟得不像話。可看著她小心翼翼的動作，像在對待什么珍寶，江澤又覺得心里暖暖的，像被什么甜絲絲的東西填滿了——這是他第一次被人這么放在心上，連一點小傷口都要這么認真對待。

“還疼不疼？”陸晚又問，指尖輕輕碰了碰新纏上的紗布。

“不疼了。”江澤飛快回答，眼神飄向別處。他早習慣了受傷，在副本里磕磕碰碰是常事，反正出了副本會自動痊愈，他從來沒在意過。可此刻被陸晚這么問，他竟覺得這點傷口，好像真的沒那么疼了。

陸晚收拾好鑷子和消毒水，放進自己的背包，突然抬頭：“你想吃什么？”

江澤愣了愣，隨即嗤笑一聲：“你以為這是現實世界？還想吃什么就有什么……”副本里只有系統提供的壓縮餅干，哪來的選擇？

“你只管說。”陸晚沒理他的質疑，又問了一遍，語氣里帶著點哄勸，“今天受傷了，該有補償。就當獎勵我們小澤很堅強。”

“小澤”兩個字又讓江澤耳尖一熱，他起了層雞皮疙瘩，卻沒反駁，只是不耐煩道：“煩了，隨便什么都行……冰淇淋。”

他隨口說的——小時候在孤兒院，只有表現最優秀的孩子才能得到一支冰淇淋，后來工作了能買很多，卻再也沒嘗過當初的味道。他以為陸晚只是隨便問問，畢竟副本商城里根本沒有冰淇淋這種“非必要物品”。

可下一秒，他就看見陸晚點開了一個他從沒見過的商城界面——界面是暗金色的，和普通玩家的藍色界面完全不同。她手指在屏幕上劃了劃，很快就調出一支包裝精致的草莓冰淇淋，點擊兌換時，江澤甚至沒看到她扣積分。

“草莓味的，”陸晚把冰淇淋遞到他手上，指尖帶著點涼意，“你之前的城市不產草莓，這個口味應該少見。”

江澤握著冰涼的冰淇淋，整個人都僵住了。他看著包裝上的草莓圖案，又看了看陸晚，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說不清的情緒——原來她連自己的家鄉不產草莓都知道？原來她說的“補償”，不是隨口說說？

冰淇淋的涼意透過包裝傳過來，甜絲絲的氣息好像已經飄進了心里，讓他連剛才的疑惑和別扭，都淡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