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無的世界漸漸地清晰，透過燃燒著的房屋，男孩看到了一切。

這是片血色組成的世界，火紅色映照著天空，大地所見的地方無一不在燃燒著火焰，仿佛這里就是地獄。

黑色的影子從男孩頭上略過，速度極快。像是在追趕，又像是在逃避。

黑與白的身影的打斗，從白色身影的墜落到海底告終。黑色的龐然大物落在冰山上，盤旋著，巨大的咆哮聲響徹仿佛響徹這個世界。

有一瞬間，男孩想對黑色的龐然大物跪拜，不過馬上就消失了。

男孩咽了口口水，他沒有見過這樣的東西，就像是護士們給他講的故事書里的故事一樣。不過他的目光里沒有恐懼，而是好奇，好奇這個世界的樣子，好奇這個龐然大物到底是什么東西。

“黑色最好的搭配是白色，不是嗎。”身旁傳來聲音。

下意識，男孩一個閃身。右手一下就抓住了什么，還沒看到，一下把抓到的東西摁在了地上。

“卑賤的東西。”這是自己說出的。隨著悶響，紅黑色的液體濺出，男孩收回了右手。

自己都沒反應過來說出的話和做的事情，又是那個聲音。

“我們是朋友，可是你做了讓我不開心的事。不乖的孩子是要接受懲罰的。”

男孩一眨眼，看到了那個黑色的龐然大物正在撞向自己，就像是要同歸于盡。

一顆石子突然砸到了自己臉上，男孩吃痛。捂著被砸的地方坐了起來。眼珠直直看向門口的縫隙，是蕾娜塔的金發。

不止一次了，男孩知道是她，蕾娜塔不知一次這么干過了，護士們都不知道這個小女孩這么蔫壞。一般丟完就會快速躲開，不過這次被看到了。

做過手術的孩子一旦入睡就不會輕易醒來，聽見梆子聲就會跟著走。

男孩并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做過這個手術，不過心里還是抗拒的。也有可能是這個原因，他和蕾娜塔比較喜歡一起玩，不是不合群，可能是同類吧，蕾娜塔這樣想。

一般做過手術的孩子都不需要起夜，但蕾娜塔沒做過手術，所以她有時候會起床上廁所。護士們懶得每次都給紙娃娃開門，又懶得收拾她尿濕的床鋪，所以有時候不鎖蕾娜塔的門，她要起夜就可以自己出去，這點連男孩都有點羨慕，零號房間里有一應的東西。也就沒有機會。護士長嚴厲地警告雷娜塔不準借解手的機會四處轉悠，上廁所要快去快回，這肯定也就自己忽略了。

蕾娜塔似乎有些沮喪，從門口朝著男孩揮了揮手，就消失了。零號房封鎖比較謹慎，從刷著紅漆的zero下橫橫豎豎就有8道鎖頭，中間還連著一個大掛鎖。更不用說別的了。

男孩掃視著房間，在看過一圈后又死死看著離地差不多3米的窗戶，零號正端正的坐著。就像是他應該在這，而不是那張血腥味的床上。

窗戶沒有多余的裝飾，只有三個鐵管平均的插在上面。護士們覺得沒有裝鐵管的必要，男孩再者被栓到床上的人都不可能一下跳三米到窗戶上跑走。

“那一千年完了，撒旦必從監牢里被釋放，出來要迷惑地上四方的列國，就是歌革和瑪各，叫他們聚集爭戰。他們的人數多如海沙。”零號默默的吟唱，聲音悠長，就像個在書里寫詩的詩人。

“世界線變動了，劇本也不能用了。你不上來看看嗎，這是你一直向往的。”

零號不知何時轉過了身，向著地下的男孩伸出了手。就像一對一起登上王座的王，可王從來都是孤獨的。

男孩有些尷尬的搖了搖頭，他的身高還不到零號床抬起來的高度，上三米高的窗戶就更難了。

零號歪了歪頭，一下就到了男孩的身邊。男孩一下就看到了零號的眼睛，那是一雙金色的漂亮眼睛，而且眼瞳是豎瞳！

窗戶上，男孩把腿伸到外面，看著外面的世界。已經很晚了，一片死靜靜的，連巡邏的士兵都不見了。

蕾娜塔還是穿著小白棉布的睡裙，還有那叫做佐羅的布袋熊。正趴在房門唯一的可以看里面的地方，眼瞳正在看著屋內的東西。

男孩經常會看見蕾娜塔在這層里來回轉圈，像是巡視，巡視自己領地的小皇女。

零號拉回了男孩的目光。這時整棟樓突然晃動起來，就像是金屬的嘶吼。黑色的身影從墻角劃過，男孩只看到了一段長長的黑色身體。

“那種黑色的，大大的，又有黑色鱗片的。叫做黑蛇，它們是我的朋友！”男孩記得蕾娜塔這樣說。

“這就黑蛇…嗎？”男孩默默的看著，只在心里一閃而過。

“它們是黑蛇，是我的寵物。”身旁傳來回答，男孩點了點頭。

在那天后，黑蛇就成了他和蕾娜塔共同的秘密。盡管男孩并沒有仔細的看過。

“開門~~！”

到了圣誕節，黑天鵝港的大門被推開了，那是每年物資被列寧號送來的時候。

“喂，你在看什么。”謝爾蓋一下竄到了男孩背后，順著目光看過去，看到了角落里的蕾娜塔。

“哦…你喜歡紙娃娃？”謝爾蓋有些不可思議，一下把男孩的思維拉了回來。

謝爾蓋不可思議的原因大概是覺得男孩都會喜歡發育非常完美的霍爾金娜，作為孩子里最大的一個，霍爾金娜的身材已經顯出了很多，非常吸引男孩子的目光。

蕾娜塔每次都會用放風的時間圍繞著墻角轉，男孩知道她在找什么，也會默默的看著蕾娜塔。

圣誕節的晚上的活動是看革命電影后聽赫爾佐格院長講話。演講環節就有護士們負責激情的鼓掌，赫爾佐格還準備了一顆足有六個男孩高的圣誕樹，上面掛滿了禮物。

“你許愿了什么？”蕾娜塔問。

“沒有，我還沒有想要的東西。”男孩如實回答。

1991年，入冬。

蕾娜塔有些難受的看著佐羅，出奇的安靜窩在床上沒有動，她生病了。

“你有什么想要的東西嗎。”男孩問著蕾娜塔。

“沒有。”蕾娜塔賭氣著說，就因為男孩才被凍的生病了，而這個家伙居然還沒有一點愧疚的上門來了。

“生病的女孩最需要人的照顧啦，而不是一次次的來詢問人家需要什么。”被綁著的零號說著。自從那次之后男孩再也沒看到零號起來了，依然帶著禁錮衣和鐵面罩。

男孩手忙腳亂的起身，幾步跑了過去。

“喜歡就去追嘛，要是我早就追到手了。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肯定會幫你的，去吧。”零號依舊斯文條理。

“什么是追…？”男孩又問。

“就是把你喜歡告訴她。不然…就沒有機會了。”

零號閉上眼睛。

“不過你甚至都沒發育。你不會懂得啦。”

“你比我大不了多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