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市中心的一個小角落開了間花店店里生意不錯，我請了兩個小工都是大學生青春洋溢的面孔。店里的雜活他倆都能干，我閑下來的時候喜歡觀察來店的客人。

白發蒼蒼的老爺爺來給老伴買花，兩個人會贊嘆愛情的偉大；一個帥氣的男人買了五束玫瑰送給五個女孩，兩個人會斥責愛情的欺騙；年輕的男生，每天都要送花給心中的女神，兩個人會嘆息愛情的卑微。

傍晚的時候兩個小工去吃晚飯，我收拾了，剛才插花剩下的垃圾。

“歡迎光臨，需要什么花？”進來的是對面辦公樓的女老板，我見過她幾次，干練的職業裝，完全就是女強人的樣子。

“你們賣種子嗎？”

“有的，您要什么花的。”

“玫瑰，或者別的也行，最好是玫瑰。”她說。

“玫瑰有，玫瑰一年四季都可以種，我去給你拿。”

“謝謝，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嗎？”

“同的時期數要注意的地方不同，如果方便可以加我VX，有什么問題來問我。”

“行，如果種的好，我愛人一定會很喜歡。”

我把種子包好給她，心里的好奇還是沒問出口。

后來我總能在朋友圈里看見她分享花的生長，偶爾她會問我一些關于侍弄花草的問題。

沒想到的是，到7月中旬的時候，她來店里找我，想請我教她的愛人插花。

“情況有點特殊，我愛人是盲人。”

我答應了。她家在郊區的別墅她開車送我去。

去的路上我們聊了會。去年春天的時候，她愛人查出了腦腫瘤，腫瘤壓迫了神經，導致了失明。

我問她：“那是為你愛人種的嗎？真可惜，她已經看不到了。”

“看不見，但是能感受到我種了一院子的花，個世界同她手里偷走的春天還給她。”

我沉默了。

她笑了一下，說：“不好意思，我這個人總說一些讓人接不上來的話。”

“沒有，我只是有點感慨。”

到了的時候，我其實有點驚訝。花開的很好，各色的玫瑰布滿了整個院子，花香很濃，看起來是真的非常用心在打理了。

院里有一個涼亭，亭里坐了一個女生，似乎是在等我們來。女生長得很漂亮，柔順的長發，淡黃的長裙，坐在那里顯得恬靜又溫婉，越發顯得那雙空洞的眼睛，很可惜。

我們一起走到涼亭下。

“這位是我的愛人，這位是花店的老板，來教你插花的。”她先對我說，再轉頭拉住女生的手說道。

女生臉上露出欣喜的表情：“真的嗎？真的請到愿意教我插花的人了？”

“對呀，你們可以先聊聊，我去拿水。”

女生拍拍旁邊的椅子，請我坐下。她說：“很奇怪吧，我和她都是女生。”

我搖搖頭，又意識到她看不見。“沒有。”

“可是我們不能結婚呢。”

“結婚確實是證明愛情的一種方法，但并不是只有結婚才能代表愛情。”

她轉過頭對著我，控制自己不去看她的眼睛，失焦的，無神的。

“那你覺得我們可以稱作愛情嗎？不被世俗認可的，我們的愛情。”她問我。他已經無法用眼神傳遞情緒，但我仍能感到她的真摯。

“沒有人可以定義愛情，就我的看法，相互愛慕的兩個人彼此吸引，走到一起，相互照顧，那就是愛情，即使不被世俗認可，它依然是愛情。”我對她笑了一下，雖然我知道他看不見，但我依然想給她一個微笑。

“別人的眼光重要嗎？”她像在問我，也像在自言自語。

“感情是兩個人的事，別人說的再多，指責的話，最后陪伴終生的事，你們兩個人不是嗎，所以相愛就夠了。”

“相愛就夠了……你能聞到花香嗎？這些花很美吧。”

“很美，都很美。”我說。

“她回來了。”聽見她的話，我抬頭看。女生口里的她拿著兩杯檸檬水向我們走來，她對我做了個嘴型。

我看懂了，她說：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