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男女授受不親

等晚膳時，沈從文將今日之事告知眾人，言語之間對于靖北侯世子盡是夸贊，顧明煙微微錯愕，看著一旁的表姐徑直撲到弟弟身邊，上下摸索著看他有無受傷。

沈子道小臉通紅，掙扎之后板著臉表示，“男女授受不親。”

一句話竟是讓滿桌人哭笑不得，氣氛松弛下來。

飯后王氏尋了機會，讓顧明煙一道消消食，四下無人時說起了舊事。

“煙兒，姨母有件事想問你，事關你的終身大事……”王氏腳下一頓，看著自己的侄女，終究還是忍不住試探說道：“我曾于你母親處得知，你身上有一樁親事。”

先前王氏聽聞靖北侯世子救了侄女之時，就有些放心不下，只是煙兒神情坦然，自己也不好追問下去。

可今時不同往日，世子又救了自己的兒子，難免兩府須得人情往來，她心中隱隱不安，可又害怕自己觸及侄女的傷心事，只好婉轉著問。

顧明煙沒有隱瞞，微微頷首，“姨母，煙兒知道的。”

兩人四目相對，王氏終于確定，自己這個侄女確實是心中有數(shù)的，便略微松了一口氣。

“既然你坦誠相對，姨母也想問問，你是什么個想法？”

王氏在京城女眷中往來，自是清楚那侯夫人是個什么脾性，怕不是個好相與的。

顧明煙深吸一口氣，“煙兒如今是父母皆故的孤女，蒙姨母厚愛這才能有容身之地，”她看著王氏握住自己的手，眉眼溫柔道：“姨母，往事不可追。”

王氏暗自點頭，這孩子是個心思澄澈的，也給了自己明確的答復，“我省得了，快到你院子了，你好好歇息，我去陪陪道哥兒。”

顧明煙站在廊下抬頭望月，心緒紛飛百轉千回。

月色如紗，籠住了心中愁腸的清絕佳人，也映著借酒消愁的英武兒郎。

庭院石桌上，倒著一堆空酒壺，唯一瓶口向上的那壺酒還被人緊緊握著，時而舉起送到嘴邊痛飲。

忽有風聲想起，那人警覺的抬眼，將手中酒壺猛然擲出。

“我說你堂堂靖北侯世子，也有靠酒的時候？”樹影后的人踱步而出，晃了晃手中的酒壺，側耳聽了聽內里的酒水，毫不客氣的一仰而盡。

狹長的狐貍眼下，是微有駝峰的高聳鼻梁，那雙勾起的紅唇旁，有梨渦若隱若現(xiàn)，端的是恣意風流。

謝歧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阿湛，你怎么來了？”

不等對方回答，便轉頭揚聲吩咐，“拿酒來！”

被喚作‘阿湛’的少年乃兵部尚書次子，本名鐘離湛。

他快步走到石桌旁，一屁股坐下，語氣熟稔地的打趣，“我要是不來，怎么看你的好戲啊？”

等酒呈上，鐘離湛抬眼看向端著托盤的謝一，朝他擺了擺手。

謝一聰明的抱拳退下，并撤走了近處的近衛(wèi)。

鐘離湛抬袖給他倒酒入杯，托著臉問道：“說吧，本公子都送上門為你解憂來了，你若還是沉默，豈不是太對不住我這一番折騰？”

長夜漫漫，心事付與人知。

謝歧打著酒嗝看著對面的友人，“你說，我可如何是好，我母親也是為了我好，可我并不認同也難以踐行。”

還有兩年才加冠的鐘離湛終于明白過來，不由得搖頭感慨，“謝遠衡，你少年將帥征戰(zhàn)殺伐，哪次不是果斷剛毅，竟也有風水輪流轉的一天，天不負我啊！”

“哎哎，別動手，”見謝歧舉起酒杯，他忙不得松了口，“這事，你的根結在你母親身上，說到底你也是擔心那顧姑娘，恐婆媳之間有隙不是？”

“廢話！”謝歧蹙眉瞪了瞪他。

鐘離湛嗅了嗅濃厚的酒香，不禁晃了晃腦袋醒神，道：“你個關心則亂，不過好在腦子還有用，知道今日對顧姑娘坦露是不合時宜，否則真是月老都救不了你！”

他吊兒郎當?shù)亩读硕锻龋桓鄙袼阕幽拥钠钢螅仙裨谠诘牡溃骸笆┲鳎系烙幸挥嫞誓阈南胧鲁桑　?

石桌旁的兩人一番密語，謝歧越聽眼睛越亮，隨即愣愣的坐著開始深思，渾然沒看見對面那嘬了一杯后，已經(jīng)酒意上涌酣醉趴倒的某人。

鐘離湛迷迷糊糊的喊了一句‘喝，不喝不是兄弟’，將謝歧喚回神來。

此時的他眉眼清明，哪有一絲醉意，一聲口哨響之后，謝一匆匆前來，拱手請示，“世子可要歇息？”

對于已經(jīng)爛醉如泥的鐘離湛，謝一毫不意外，畢竟自家世子是千杯不醉，而那位則是個一杯倒。

“扶他進屋，好生照顧。”

謝歧吩咐完后，便嗅了嗅自己的渾身酒氣，“對了，備水沐浴。”

近衛(wèi)們有條不紊的安排忙活，浴桶里的謝歧不知想到了什么，滿意的勾唇一笑。

而客房里抱著枕頭睡姿凌亂的鐘離湛，還在嘀咕著，“傻子，你應該暗度陳倉嘿嘿……隔岸觀火嘿嘿……”

次日天色大亮時，鐘離湛抱著枕頭迷瞪瞪的起身，謝九要拿了枕頭還被他瞪了一眼，便知道這人酒后宿醉還在神游。

不得已，他只好用沾了井水的濕帕子，以迅雷之勢‘啪’地糊在了鐘離湛的俏臉上，一聲悶呼之后，枕頭被正主脫手，謝九眼疾手快的撈住。

撕下帕子的鐘離淵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眼睛明亮的眨了眨，四顧著所處的屋子，這才頓悟過來，自己這是在，“侯府？”

對了，昨晚自己是怎么來著，月下談心對酒小酌，郎情妾……

打住，鐘離湛自己動手將帕子糊上臉，止住自己的不靠譜。

早膳的時候，鐘離湛舌燦蓮花，說的侯夫人忍俊不禁，鐘離湛熟練的舀著紅豆粥喝著，自來熟的道：“夫人放心，我與衡兒乃是至交，不會拘束的。”

侯夫人以帕掩唇，眉眼彎彎，“好，阿湛自便就是。”

不過還是囑咐丫鬟給兒子添湯，不放心的叮嚀，“怎么回了京城，還是每每晨起練劍，你也該適當?shù)男！?

而一覺睡到早膳的某湛，面色沉靜的點頭附和，“夫人說的是，往后我跟他同寢，若他早起，我便用繩子將他綁在床上。”

謝歧挑眉望著他，他連忙噤聲埋頭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