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呀”
“我什么意思,我還想問你什么意思,回來也依你了吧”,男子摸著口袋掏香煙“你要啥,啥我沒給你”,熟練拿著打火機點燃“你也講點道理吧”
“我不講道理,這些都是咱們一起的吧”,“你把煙掐了,客廳抽啥抽”
話緊著,男子抽著煙往陽臺去,陽臺置物架的煙灰缸里還有不少煙灰和煙頭,黃漬稀稀落落的爬滿了玻璃,暗淡,沒有光澤,還散發出令人不適的尼古丁香煙味。
“當初也是你說讓我去找點事干,產品代理也是你說好的”,“開店面也是一起去看的吧,當時說的多好,也是你談的”
“是我,都是我,你就沒一點責任嗎”,“錢沒賺到一點,還賠了不少”
男子深深的吸了一口,半氣半惱的將還剩一半的煙掐進那一堆泥濘
“現在這么大個窟窿”,“天下哪有掉餡餅的好事,現在看這么多錢咱們怎么還”,“兩個孩子還要養吧,房貸車貸,現在店面還不掙錢,每個月還要還錢”
“想想辦法,總能過去的,不行找家里借點,還剩點存款,咱們肯定能過去的”
“你說的倒是容易,老子要不是被你害的,能到今天這個地步嘛”說著往玄關去,隨意扒上鞋子,抄起鑰匙圈就往外走。
“這么晚了,你去哪呀?”
“煩著呢,少管”,愣了愣,“我去想辦法”
黑色的身影消失在樓道里,身形還算硬挺,可還是看出來些許駝背。靜謐深夜襯得引擎發動的聲響很大,片刻不到,摩托已經駛出小區。
想辦法,能有辦法呀。幾十萬砸進去了,誰能幫呀?能幫,又怎么好意思拉下這個臉。越想越郁悶。
江邊的夜藍的發黑,月亮明晃晃的掛著,星星點點卻也晃眼睛,江面就像一層透明又亮閃的紗,波浪也隨風擺動,水泥簡單鋪設的公路,混著青草味,泥土的腥味,不知名野花的芬芳以及溫柔濕潤的江風。
席地而坐,微微扎人的草地,喝點小啤,眺望著。好大一個江面,很寬,很長,對面就是老家的碼頭,還能記得在沙地耍過,旁邊有個開了很多年的小賣鋪,等客船時,就會有人買點瓜子花生啥的嘮嗑。一瓶就上頭了嘛,阿水之前還嘲笑過大龍,喝一點就上臉,稍微多點就會亢奮說胡話。
莫名其妙的就想到了,初中時,來這邊讀書,逃課去打游戲去街上耍。游戲、浪也沒啥意思,上課也沒意思,但偷偷的從學校里溜出來,沒人管,太有意思了。
那時候能讀出書的人沒幾個,逃課出去玩的孩子多了去了。渾渾噩噩混了幾年,不知怎么的就成年了,也不知道到底想干什么,做什么工作。稀里糊涂就進了工廠車間,遇見了阿水,和家里人干了點小買賣,緊著就辭職跑業務。有了孩子就結婚了,孩子大了得上學、得養,又回了老家買房子。原以為是幸福生活的開始,才知道是故事結尾的后來。
大龍想起了很多事,年起背著槍帥氣的爸爸,脾氣火爆的媽媽,家里承包的魚塘,一麻袋一麻袋的年貨,老式的黑白電視,二八大杠,紅磚二層小樓房....還有洋溢微笑的阿水,奶乎乎的‘丑’娃娃,會甜甜叫‘爸爸’的小女兒,很多很多....
良久,大龍站起身來,騎著摩的消失在黑夜里。
門從里打開,微弱的玄關燈,灑出一大片溫暖。
“你回來了”,大龍上前摟住阿水,些許的酒氣蔓延在兩人周圍
“咋喝酒了呀,他們是不是不幫你呀”,“哎呀,沒事,明天我給姐打個電話”
“阿水,對不起,是我不對,今晚說了許多糊涂話”,“你原諒我好不好”
“沒事的,大龍,我沒生你氣”,“咋了呀,是不是喝多了”
“沒,我就是覺得對不住你”
“咱們現在是夫妻了,有句話咋說的”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兩人異口同聲
“好了好了,洗洗去,我去給你弄醒酒茶”,阿水親昵摸了大龍的臉“喝了再睡啊”
半山坡的房子,陽光不怎好。清晨,和煦的風和懶散散的光從縫隙里溜了進來。
“咱們倆好好的,好好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