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大多時候我們習慣他人做出決定，或許這才是人心。

壯漢似笑非笑地盯著小五，詫異道，“小子，你藏得可真深，連我都看走眼了。”

小五低頭不語，默默收好自己換下的衣服，朝著宿舍的方向走去。

壯漢望著遠去的身影，無奈一笑，心中打定主意，“好小子，你是一塊好材料，稍加打磨，絕對能成為兵王一級的人物。”

小五輕輕推開房門，小心翼翼地收好自己換下的衣服，躺在床上讓眼淚悄悄地流淌。

副隊長推開門，看到眼角掛著淚痕沉默不語的男孩，心疼道，“小五，洗漱工具給你放這了，有什么需要記得給我說。”

小五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輕輕點了點頭，微不可聞地道了聲，“謝謝！”

副隊長輕輕合上門，轉身就看到了靠著圍欄的壯漢，“咦，隊長，你咋在這里。”

壯漢抱著他的肩膀，欣喜若狂道，“這么多年，我終于找到一個值得認可的人呢！”

副隊長看著眼角含淚的壯漢，知道這個男人到底承受了些什么，用力地抱緊他，“小五確實是一個可塑之才，或許他能完美繼承你的衣缽。”

壯漢抬頭望著天，努力不讓眼淚流下，“是啊，下次軍區競賽，那幫人肯定會大吃一驚吧！”

“嘿嘿，肯定會，我都有些期待那幫家伙驚掉下巴的樣子。”副隊長笑得合不攏嘴，有氣無力地趴在壯漢肩膀上。

壯漢眉頭一皺，拍了拍副隊長的肩膀，小聲提醒道，“注意形象，有人看著呢。”

“哦！”副隊長理了理軍裝，眼睛偷偷四處巡視，想看看到底有沒有人發現自己的囧事。

小五躺在床上，往事像一幅水墨畫卷，一一呈現在腦海之中，“唉，不知道小四姐他們過得怎樣，是不是也同我一樣，想念著彼此。”

花娘看著眼前哭成淚人的小女孩，輕輕地抱過她，安慰道，“小四啊，我們不是故意丟下小五。你也看到了這邊的光景，剛剛還活潑亂跳的人，或許下一秒就不在了。只有足夠強大，我們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

小四擦了擦眼淚，語氣堅定，“知道了，花姨。小五，你要好好地，我一定要找到你，永遠保護你。”

小五躺在床上，不知不覺間就進入了夢鄉，醒來的時候外面早已艷陽高照了。

壯漢看了看正在吃飯的戰士們，對著副隊長詢問道，“咦，小五沒來吃午飯嗎？”

副隊長一拍腦袋，有些懊惱，“忘記叫他了，我這就去叫醒他。”

副隊長剛出食堂門口就碰到了迎面走來的小五，摸了摸他的腦袋，抱歉道，“是不是餓壞了，都怪我，忘記叫醒你了。”

小五點了點頭，嘴角有些許口水，肚子咕嚕咕嚕響個不停，小臉一紅，不好意思道，“嗯，真香！”

小五打了一盤自己愛吃的菜，默默地找一個無人的角落坐好，頭也不抬地扒拉著盤中的飯菜。

壯漢看著角落里的小五，默然無語，暗自琢磨道，“這小子，有點不上道啊！不過，我有的是辦法。”

瞅了小五一眼，吩咐道，“下午，格斗演練，所有人不準缺席。”

驕陽似火，無情地鞭笞著大地。

操場上，戰士們都摩拳擦掌，好似都很期待下午的格斗演練。

還能隱約聽見有人在放狠話，“那個李二狗，上次你搞偷襲，多踹了俺兩腳，這次看老子不揍死你。”

“哦，是嗎？”

“肅靜！”副隊長大聲吼道，壓過了所有的聲音。

壯漢看著劍拔弩張的二人，清了清嗓子，咳嗽道，“李二狗，王胖子，你倆上去練練，別只是過嘴癮，有本事拳頭下見真招。”

“收到！”

李二狗率先凌空一腳直奔王胖子面門，這一腳若是踢實了，那王胖子以后可能找不到媳婦了。

王胖子屈肘護住頭部，擋下了這一記凌冽的殺招，頓時感覺手臂就像會裂開一樣，一陣撕裂性的疼痛。

還不及王胖子作出反應，李二狗借力變直踢為跪式，雙膝狠狠地撞擊在王胖子肩膀上。

王胖子重心不穩，直直地倒在沙地上，羞紅了臉，躺在地上不肯起來。

壯漢贊許地對著李二狗點了點頭，氣惱地踢了踢王胖子兩腳，“他喵的，少裝死，說大話也得要有真本事，下去給老子好好訓練。”

“收到，隊長！”王胖子麻利地從沙地上站起來，滿臉通紅，像猴子的紅屁股一樣。

“你們，有誰想和李二狗練練嗎？”壯漢看著操場上神采飛揚的李二狗，一邊走一邊詢問道。

最后他停在一個稍小的身影之后，咧著嘴笑了笑，冷不丁地把小五往前一推。

小五猝不及防之下，險些摔了個跟頭，幸虧身體素質好，堪堪穩住了身形。

壯漢裝作吃驚的樣子，不可思議道，“咦，小五，你這么著急出來，是想挑戰對吧。李二狗，下手輕一點。”

“收到，隊長，我會很小心的。”李二狗看著小五那慫蛋模樣，不屑一顧地說道，“小朋友，你先出手，我一動手你就只有躺著的份呢！”

李二狗隨意的站著，全然沒有一絲防備，仿佛當小五不存在一樣。

“磨磨唧唧，你到底打不打。”李二狗等得有點不耐煩，畢竟擺帥也挺累人的，賤賤地說道，“那小朋友，叔叔就先動手了，你要小心一點哦！”

說罷，欺身向前，沒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動作，一記擺腿對著小五轟去。

小五瞅準時機，弓緊了身子，堪堪躲過這凌冽的攻擊。雙腿微微發力，像一顆炮彈一樣發射出去，肩膀直接靠在李二狗腰間。

只聽“哎喲”一聲，李二狗便橫飛了出去，蜷縮在地上，捂著肚子呻吟。

壯漢看著小五的架勢，若有所思，暗道，“臥槽，鐵山靠，應該是那個大師的傳人吧。”（大師：就是那個方丈，前期用八極拳聞名于世，后期皈依佛門，因其殺伐太重，棄之不用。）

“嘿嘿，有趣。小五啊，我倆可真有緣，說不得我還算是你半個師兄。”

戰士們都一臉吃驚地看著小五，心里暗道，“這小子瘦瘦小小的，居然有這么強的爆發力，扮豬吃老虎的怪胎，以后得提防著他。”

壯漢拉過小五到一旁，急切地詢問道，“小五，是誰教你的八極拳，能否告訴我。”

小五被他這么一弄，慌了神，試探道，“你找那人干嘛，尋仇嗎？”

壯漢臉色一黑，差點背過氣去，忙解釋道，“扯哪里去了，那個人教過我這套拳法。”

小五頓時松了口氣，“哦，那就好，是院長教我們的嘛。”

轉念一想，不好意思道，“哦，不對，還有一個老和尚也悄悄指點過我們。”

壯漢臉色一喜，抓著小五的肩膀，激動地詢問道，“你是在哪兒遇見的大師，他身體還好嗎？”

小五被晃得有點頭暈，用力掙脫壯漢的雙手，頗為無語，“哦，那老和尚就在山上的寺廟里啊！不過，現在不確定在不在了。”

“為啥！”

小五認真地想了想，回應道，“好像是被我師哥揍了一頓，然后就離家出走了唄，真不讓人省心。”

壯漢神色游移不定，尷尬地笑了笑，“你，你確定。”

“那可不，我看得清清楚楚。”小五心直口快，沒有察覺到壯漢神色不對。

時間匆匆而過，小五待在部隊里面也有了半個年頭，該訓練的項目一樣也沒有落下，人也壯實了許多。

風輕輕掠過山林，沙沙的聲音響過，也帶來一縷草木的清香。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壯漢也習慣了躺在樹上，眺望遠方，“小五，呆在下面干嘛，上來。”

“哦！”小五利索地爬上另一根樹干，背對著壯漢坐好。

壯漢取過一片樹葉含在嘴里，想著這半年來，確實也沒見到少年臉上的笑容，嘆息道，“小五，你想當兵嗎？”

小五搖了搖頭，無比認真道，“不想！”

壯漢吐了吐嘴中嚼碎的樹葉，一臉苦澀，“他喵的，真苦，那你想干嘛。”

“嗯，我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小五看著遠方的天際，第一次生出這么強烈的想法。

“嗯，我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就像一個普通人一樣。”壯漢想起了兒時的夢想，心中一陣唏噓。

小五嘴角微微上揚，天真無邪地笑了笑，“那，我們可以一起做伴哦。”

壯漢沉默不語，輕聲嘆息道，“你走吧，帶上我兒時的夢想，去好好看一看我們默默守護的這片世界。”

小五聽到這句話，沒有想象之中的驚喜，只有對未來的彷徨與無助。他腦海中醞釀了一千種離開軍營的借口，卻沒有這種離開的方式。

空氣陷入了沉默，壯漢吹了聲口哨，打趣道，“怎么，舍不得我們嗎？那就替我們好好享受外面精彩的世界，還有一定要記得多拍一些美照發朋友圈啊！”

說完，轉身直接跳下樹，空氣中只留下一個逐漸模糊的身影。

小五孤零零地躺在樹上，任由清風拂面，撩撥少年的心弦。

其實，他已經逐漸適應了軍營的生活，如果沒人替他做決定，或許他會成為一個出色的特種兵，但是生活中沒有如果。

小五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宿舍的，當他知道可以離開的時候。其實，他又一次把自己弄丟了。

每一次別離都算是一種成長，希望下一次再見，我們能成為自己喜歡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