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幅景象對她照成的傷害無異于基督教徒親眼見證上帝被凡人弒殺，程凌霜意識一陣恍惚。

他為什么還活著？

這世上居然還有人能無傷接下劍神？

為什么他能接下劍神？

疑問盤踞在心里，恐懼郁結為牢籠，限制住她那顆無畏的心，甚至于握劍的手也不自覺的松開，任由長劍落地，發出沉悶的聲響。

“五師姐不用擺出這幅表情啦~，”

立于虛空的罪魁禍首微笑著安慰她，他那雙黑眸在額前碎發的遮掩下，顯得幽暗深邃，他磁性的聲線徐徐響起。

“其實差點就能干掉我了，五師姐，下次再用點力吧?！?

“不用懷疑自己，畢竟夢想總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反正試試也不懷孕?！?

這波嘲諷簡直完美，程凌霜劍心差點當場碎成片片。

“師姐……”

她將求助的目光投向蘇湄，神色不安。

“別怕，他若是能接下劍神，并且于我們有惡意，便不會于我們廢話了。”

蘇湄輕聲道，她望著花雨落，眸光悠遠。

蘇湄看問題的眼光很準，一眼便能看出本質，如她所言，花雨落如果有無視劍神的戰力，且對她們有惡意，那么不用怕，因為怕了也沒用。

而如果不是，那么用這種方法應付必然會出現的劍神，便是從另一種角度證明他合作的誠意與實力，無需擔心他的威脅。

看著兩位師姐的交流，花雨落并未出言打斷，僅僅是玩味的笑著，視線在她們身上掃過，營造了一股無形的壓力。

他其實并沒有說謊，太虛劍神只要蹭到他哪怕一點點，那么現在的場景絕不是他宛若掌控全局的立于她們之上，而是在下一段寫著【全書完】了。

直攻意識的劍神哪怕是西琳那種嚴重超綱的律者也會受到影響，如今這個時代，僅僅是空間系的擬似律者根本不可能接下這一劍。

這無關使用者，因為能斬出這一劍，本身就是實力的證明，于花雨落而言，等于即死。

但他又確實活下來了，這是為什么？

答案很簡單，首先先參考一下太虛劍神的實質——太虛劍神，無形無界。

不存在形體亦不需要形體。

此劍充盈空間，此劍即是空間，故而無處不在，無往不利。

它的攻擊方式，涉及到了空間。

雖然是未知系攻擊，不遵循任何基本法則，不會與目標之外的一切接觸，但未知的限制總歸是存在的。

它的攻擊需要運用到空間，只不過這并非是存在的空間，而是一種唯心的空間，鎖定的是那片區域。

因此，對于劍神，要做的不是抵擋，不是閃避，而是讓其使用者不要抓住任何與自身相關的聯系。

當初崩壞神被符華一劍砍到斷線，由此可見，劍神的唯心空間并非是不講任何道理，認為那片空間里有目標就可以無需任何依憑對心中的目標造成傷害，起碼需要目標的意識與那片空間有所關聯，才能影響到目標。

在得知敵人是七劍后，花雨落便一直在回憶有關劍神的知識，因此推斷出了上述一切。

符華當初一劍把崩壞神砍掉線，靠的是羽渡塵對意識的增幅，程凌霜靠什么？

一把量產的神之鍵？

所以理論上而言，只要他從一開始就不在七劍鎖定的唯心范圍內，那么所謂的劍神在他面前就是個笑話。

但是不夠，七劍并不傻，如果不是擁有絕對的把握，程凌霜也不可能使用劍神，必須讓她們產生自己在這里的錯覺。

這點很難，單純以花雨落的空間造詣做不到這一點，但是陣法和崩壞結晶給了他靈感。

陣法并不是什么高級的陣法，只是很普通的誤導陣法而已，對她們基本不起作用，但是在其中放置了一顆崩壞結晶，外界加了八十多層空間壁后，事情就不一樣了。

空間壁的實質是花雨落利用空間天賦，將空間之間的空間穩固性在指定范圍物質化，保留最基本的穩固性連接空間概念，從某種意義上來講，空間壁就是一種用空間造的墻。

且由于其本身就是規則側的魔法造物，本身便帶有一定的干擾作用，足以將誤導陣法隱藏。

當然，無論誤導陣法藏與不藏，影響都等于無，花雨落純粹就是想提高一下成功率，真正影響她們判斷的，還是那顆崩壞結晶所散發的崩壞能波動。

花雨落憑借律者的權能，加上一點小手段，崩壞結晶散發的波動被他肝成了和律者化前差不多的強度。

真的是肝，他這幾天基本就在琢磨怎么調整這玩意兒。

感知干擾，認知誤導，模擬氣息都準備好了，還差一樣：光學迷彩。

對于花雨落來說，這看上去最難搞的一點反而是最簡單的，他只需要在腳底兩千米以外的地方開個空間通道，通過空間矯正光線的視覺效應，便可以完美做到這點。

為此，他刻意一直呆在另一座山頭的天上，處于天穹峰的幻影也是飄在天上，防止兩處空間的背景板被她們看出有什么不對。

就以結果來看，他的目的是達到了，但是……

花雨落看了眼孜孜不倦的砍著空間壁的林朝雨，除了沉默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點什么好。

老實說，哪怕隔著屏幕他都能感覺情況有點不對勁。

大師姐，拜托您給點力啊。

“既然小師弟你證明了實力和誠意，那與你合作倒也無妨?！?

蘇湄的目光在花雨落身上與四周的空間壁間流轉，表情淡然，讓人看不穿她內心的真實想法。

“所以，這就是你給我的交代？”

開口的不是花雨落。

不知何時，那鏘鏘聲不再響起，林朝雨停下了揮砍空間壁的動作，喘著不知是憤怒還是疲倦的粗氣，撇過頭，露出的側臉上一片木然，仿佛對此早有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