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芊急忙捂住了自己的肚子,但跟明顯,這聲音卻不是她用手就能捂住的。
終于等到這討人厭的“咕”聲停止,空氣也在突然之間靜了下來。
卞芊低著頭,假裝什么都沒聽見,手指不斷地滑動著手機,指甲接觸屏幕,發出“噠噠噠噠”的聲音,她臉熱得不像話,為了掩飾剛才那突兀的聲音,她指甲敲擊屏幕的聲音越來越響。
而且她今天綁的丸子頭,好巧不巧的,沒有頭發幫她掩飾住那紅得似火的臉頰。
她低著頭,根本不用直接去看,都能感覺到對面兩個人注視著她的目光,當然,還有一個躺在牙科床上的,他被迫頭不能亂動,否則肯定也會一起吃瓜。
鄧朗希撩了下眼皮,看到她紅紅的耳尖,加快了手里的速度,三兩下之后,開口問患者:“你試著咬合看看?”
患者在適用牙齒高度的時候,鄧朗希又瞄了卞芊一眼,她臉上的紅已經散去了一些,但仍舊不敢抬頭。
卞芊捧著手機,給遲夏發消息訴苦。
【寶貝,我在鄧朗希的診所里,剛剛肚子突然間叫了,大家都聽到了,好尷尬,好社死,救命啊!我覺得從小到大都沒這么丟人過。】
【而且我明明沒感覺到餓啊,為什么肚子會叫,早不叫晚不叫,偏偏在那個時候叫,臉都丟光了,我以后不要來學長的醫院了。】
遲夏秒回一個抓狂的表情包,然后發了一段文字過來:【那有人笑你嗎?】
卞芊咬著手指回復:【那倒沒有。】
吃蝦666:【那就不要擔心,保持愉快心情,不用想太多。】
卞芊回了個小寶貝捂腦袋的表情包。
吃蝦666:【有時候心情過于緊張的話,肚子也是會叫的,很正常的一個自然現象,不用過度擔心。】
卞芊不置可否。
果然,人類的悲觀不盡相同。事情沒發生在自己身上,別人是不能感同身受的,有多丟臉還是只有她自己知道。
卞芊的手機因為十五秒沒動而自動鎖屏,她無所適從地握著手機一下一下按著手機旁邊的電源鍵,隨著她的舉動,手機屏幕一下黑屏一下亮屏。
鄧朗希已經給患者補好了牙,他用消毒洗手液洗完手,周圍帶著一股肥皂的清香,他走路很輕,以至于卞芊都不知道他什么時候站在了她身后。
“想什么呢?準備走了。”鄧朗希手扶著她椅背,聲音低磁,大概是可以下班了,他整個人顯得有點慵懶。
卞芊轉過頭,便對上了他那雙漂亮的桃花眼,深情又純粹。
他遞了兩顆牛奶巧克力給她:“吃點甜的嗎?”
卞芊嘴角彎了下:“謝謝。”
鄧朗希眼神溫柔地揉了一把她的腦袋,回身進了里面的一間小房間里。
鄧朗希脫下了白大褂,換回平時的衣服,白色襯衫配黑色西褲,單調卻又正式。
他拿了自己的手機:“走吧。”
卞芊從椅子上起身,背上包包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動用了她的一點兒體力,她鼓了下肚子,然后又造出了聲音。
“咕嚕咕嚕——”
卞芊不敢動了,站在他旁邊的鄧朗希都能明顯感覺到她脊背的僵硬。
不過唯一比剛才好一點的就是,小雅出去了,診室里只有她和他兩個人。
卞芊拳頭抓得緊緊的,她今天是不是諸事不宜啊,這一下午都發生幾次這種足夠讓她直接社會性死亡的事情了?
先是偷看被發現,然后摔個狗吃屎,還被小朋友誤會她在地上爬,然后更尷尬的就是她竟然在他的診所里肚子叫了兩次,她有那么餓嗎?
她今天做的最錯誤的決定就是來接學長下班!她發誓,她以后再也不來了,如果要來,一定要提前吃的飽飽的。
“巧克力不吃嗎?”鄧朗希看到他給她的巧克力還被她抓在手里,明明都那么餓了,怎么還不吃?
他倒是沒覺得有什么不妥的,他最擔心的就是她低血糖的問題。
“我幫你剝?”鄧朗希從她手里拿過來了一顆,撕開了個口子,遞到她嘴邊。
卞芊原本是想留著回家再吃的,但是他都已經給她剝好了,她還能拒絕嗎?
卞芊張口叼走里面的巧克力,鄧朗希將包裝紙放進了西褲口袋里,一點兒也不擔心殘余的巧克力會融化弄臟了褲子。
“走吧。”鄧朗希先走快兩步過去按電梯。
兩個人并排走在行人道上,夕陽的余暉將他們的身影拉得長長的。
前面有對父女,爸爸左手提著一個鵝黃顏色的小書包,書包上印著“明日幼兒園”,右邊牽著自己的女兒。
小女孩活潑好動,走路一蹦一蹦的,腳踢得老高,連走路都像是在玩。
大概是覺得好玩,小女孩追著爸爸在太陽下的影子,一腳一腳地踩著,每一腳都準確地踩在她爸爸的臉上。
卞芊和鄧朗希兩個人路過父女兩人的時候,卞芊擠著鄧朗希往外面走。
鄧朗希不明所以,被她往外推。
身后還能聽到小女孩跟她爸爸講話的聲音:“爸爸,你看!你的影子被窩踩了好多腳。”
男人卻沒覺得她幼稚,一個假動作要去踩回女兒的影子,小女孩送開爸爸的手,跑了起來,她爸爸就在后面追她:“別跑那么快,別摔了。”
卞芊看著跑在他們前面的父女,先生小聲地跟鄧朗希說:“那個爸爸今晚要做噩夢了。”
“你怎么知道?”
“因為他女兒剛才踩了他的影子好幾腳。”
“……”
“你沒聽說過嗎?影子被踩到晚上會做噩夢的,我小時候就知道了,所以我剛才才會往外面走,怕她不小心踩到我們的。”
“你信這個?”
“我是不信啦,多幼稚!”
“……”鄧朗希瞅了瞅她一本正經的樣子,她難道沒有覺得自己的話跟她的舉動前后不一致嗎?
鄧朗希抽了抽嘴角,虛握著拳抵在唇邊。
卞芊繼續解釋:“影子是等同于每個人的靈魂,而鬼是沒有靈魂的,他們沒有影子,只有人才有,所以被踩到了都不好。”
鄧朗希還在忍笑。
卞芊:“你又笑什么?”他今天的心情看起來很好,都笑多少次了?之前嘲笑她在地上爬,現在又是怎么了?
“那你現在踩一踩我的,讓我測試下晚上會不會做噩夢。”
“我不踩。”
“那我踩你的也一樣。”鄧朗希一個大跨步,卞芊一個閃躲不讓他踩,繼而跑開了,鄧朗希追上去,卻又故意讓她一步,不會真正的踩到她的影子,都是嚇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