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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幸福守護官

視頻通話結束時,季晴晴那邊正傳來撒哈沙漠的熱風,她舉著手機讓傅思檸看遠處甄揚蹲在沙丘上采樣的背影,笑著說要把新發現的礦物標本寄回來當“新婚賀禮”。傅思檸看著屏幕里她曬成蜜色的臉頰,和六個月前那個憔悴的模樣判若兩人,心里暖融融的。

夏末的風帶著最后一絲燥熱鉆進工作室,辛迪抱著一疊設計稿推門進來,手里還捏著半塊融化的冰美式:“姐,該琢磨冬季度的企劃了。”她把稿子往桌上一放,眼睛亮晶晶的,“我有個想法——搞個‘幸福守護官’計劃怎么樣?”

傅思檸挑眉,示意她繼續說。

“咱們不做批量設計了,”辛迪點開平板上的草圖,“專門辟出一間紀念小屋,每對來定制婚紗的新人,都要先和我們聊聊他們的故事。我們給他們畫‘愛情曲線圖’,比如第一次吵架是低谷,異地戀是平緩期,重逢是峰值……再讓他們帶來一件有意義的小物件,比如定情時的電影票根,或者像晴晴那樣,帶塊他采的石頭。”

她頓了頓,語氣更興奮了:“然后我們根據這些來做一對一設計,婚紗里藏著他們的故事。紀念小屋就陳列這些曲線圖和小物件,等他們結婚周年回來看看,多有意義啊!”

傅思檸指尖劃過季晴晴婚禮時的照片,照片里那件戈壁玉色的婚紗在夕陽下泛著光。她想起自己為了還原巖層紋理,反復調試紗線密度的那些夜晚,忽然明白了辛迪的意思。

“這個主意不錯。”她抬頭笑了,“不是為了婚紗而設計,是為了藏在婚紗里的人。”

辛迪立刻掏出筆記本:“那我明天就去看場地!紀念小屋要弄成暖色調,墻上掛滿曲線圖,像一片愛情星空……”

窗外的梧桐葉被風吹得沙沙響,傅思檸看著辛迪忙碌的背影,忽然覺得這個冬天會很有意思。那些藏在時光里的心動、等待和重逢,終于能找到一個角落,被一針一線地縫進溫柔里,成為比婚紗本身更長久的紀念。

顧桉染把庭審記錄狠狠摔在會議桌上時,紅木桌面震得咖啡杯都跳了跳。對面的助理縮著脖子遞上剛打印的證據補充清單,紙頁邊緣被他捏得發皺:“法官怎么說的?‘證據鏈存在合理懷疑’?當年的證人翻供明明有突破口,芝加哥那邊的陪審團是瞎了嗎?”

會議室里鴉雀無聲,只有空調出風口的冷風滋滋吹著。他指尖在桌面上無意識地敲,腦子里像塞進一團纏滿死結的電線——十五年前的舊案,嫌疑人在獄中喊冤十年,好不容易找到新的監控錄像碎片,卻被對方律師以“畫面模糊”駁回。

手機在西裝內袋里震動了兩下,他煩躁地掏出來,屏幕上跳出傅思檸的消息:“剛看你朋友圈沒更新,是不是不太順?記得你教我的,線頭再亂,先找一個頭慢慢理。我燉了蓮藕湯,等你回來。”

下面還附著張照片,是她在工作室拍的:季晴晴那件婚紗的設計手稿旁,放著個小小的玻璃罐,里面裝著半罐羅布泊的細沙。

顧桉染盯著那句“找一個頭慢慢理”,忽然想起去年傅思檸為了還原巖層紋理,把幾十種紗線樣本在燈光下排開,逐根比對光澤度的樣子。那時她也說:“急的時候就看看實物,線頭總會冒出來的。”

他深吸一口氣,指腹摩挲著屏幕上的細沙照片,忽然對助理說:“把監控錄像再調出來,逐幀放大。還有,聯系芝加哥大學的圖像修復實驗室。”

窗外的天光漸暗,他拿起手機回了條消息:“湯多燉會兒,可能要晚點回。”發送鍵按下的瞬間,心里那團亂麻好像真的松動了一絲——就像傅思檸總能在他最緊繃的時候,悄悄遞過來一把溫柔的梳子。

砂鍋在灶上咕嘟冒泡,藕香混著排骨的油脂香漫了滿室。傅思檸正用湯勺撇著浮沫,玄關傳來鑰匙轉動的聲,文嘉領著兩個粉雕玉琢的小家伙站在門口,男孩宥年攥著恐龍玩偶,女孩之言抱著媽媽的腿,眼睛都瞪圓了:“哇,好香!”

“可不就是聞著味兒來的,”文嘉換鞋時笑,“剛搬來隔壁就麻煩你,主要是這倆小家伙的英語愁人——以后定居舊金山,總不能一直磕磕絆絆的。”

傅思檸剛把燉好的蓮藕湯盛進白瓷碗,聞言回頭指了指客廳:“正好林林和田田在看繪本,他們倆從小雙語環境,讓孩子們混在一塊兒玩,比報班有用。”說著揚聲喊,“Lin Lin, take your younger brothers and sisters to read picture books together.”

穿著背帶褲的林林從繪本堆里抬起頭,小大人似的點頭:“Okay, I want to eat lotus root soup.”

“Drink later.”傅思檸笑著刮了下他的鼻尖,轉頭對文嘉解釋,“其實也沒特意教,他們在美國出生,幼兒園里說英文,回家我們就說中文,買了堆英文繪本讓他們瞎翻,慢慢就順了。”

文嘉看著林林拉著宥年的手往書架走,之言顛顛地跟在后面,三個孩子已經開始指著繪本上的小熊嘰嘰喳喳,林林時不時冒出兩句簡單的英文,宥年雖然還不太會接話,眼睛卻亮閃閃的。

“看來真是環境的事,”文嘉松了口氣,接過傅思檸遞來的湯碗,“等他們像林林這樣敢開口,我就放心了。”

窗外的陽光斜斜照進廚房,湯碗里的熱氣裊裊升起,混著客廳里孩子們的笑聲,倒比任何語言都更像個安穩的家。

文嘉把卡往傅思檸手里塞時,指節都帶著點用力的顫抖:“你哥夜里翻來覆去睡不著,總念叨當年爸做手術那八十多萬,你連曼哈頓的公寓都賣了……那時候我們公司剛破產,真是一分力沒幫上。”

她眼圈紅了,聲音壓得低啞:“這里是九十萬,多出的十萬算我們的心意。你拿著,能把公寓買回來最好。爸雖然沒留住,但這錢是你實打實花出去的,我們不還,心里一輩子都不安穩。”

傅思檸把卡推回去一半,指尖按住文嘉的手:“嫂子,爸是我們倆的爸,我出錢天經地義。當時你們難,現在我日子過得去,這錢不能全收。”

她頓了頓,語氣溫和卻堅定:“我收一半,就當是咱們一起為爸盡了心。剩下的你拿回去,給宥年和之言買些東西,或者存著應急。你要是不依,這卡我就干脆不碰了。”

文嘉看著傅思檸眼里的堅持,又看了看客廳里正湊在一起看繪本的四個孩子,喉嚨哽了哽,最終還是松了手。砂鍋上的熱氣還在冒,把兩人之間的沉默烘得帶著點暖,就像那些年一家人擠在老房子里,再難也總有人把湯碗往對方跟前推的模樣。

文嘉幫著把洗好的紅棗往砂鍋里遞,隨口提了句:“我跟你哥琢磨著,想再要個孩子,家里熱鬧。你呢?林林和田田都大了,沒打算再要個三胎?”

傅思檸正拿著湯勺攪動鍋里的銀耳羹,聞言手一抖,湯勺在鍋沿磕出“當”的一聲,差點脫手掉進去。她扶著灶臺定了定神,哭笑不得地搖頭:“可別了,我這身子骨經不起折騰。”

“生林林那會兒大出血,直接被推去ICU,醫生說再晚一步就危險了。”她低頭看著咕嘟冒泡的湯,聲音輕了些,“懷田田更別提,剛查出來就先兆流產,整整躺了快十個月,下床都發飄。這生三胎?純屬跟自己過不去。”

文嘉愣了愣,沒再往下說,只是往鍋里多加了幾顆桂圓:“那確實得好好養著,孩子不在多,健康平安就好。”

湯香混著桂圓的甜氣漫出來,傅思檸笑著攪了攪:“可不是嘛,現在這倆就夠我忙的了,四個孩子湊一塊兒,家里跟開幼兒園似的。”

客廳里孩子們的吵鬧聲適時飄進來,倒像是為這話添了注腳,把方才那點關于生育的沉重,都泡得軟軟的、暖乎乎的了。

傅思檸掀開砂鍋蓋子,奶白的湯面上浮著層薄油花,香氣直往人鼻子里鉆。她擦了擦手拿起手機,給顧桉發消息:“湯煲好啦,快過來。”

轉身盛湯時,她特意分了四份小的:“林林、田田,還有宥年、之言,快來喝湯。”又給文嘉和一旁幫忙的海蒂各端了一碗,“嫂子,海蒂,先嘗嘗鮮。”

湯鍋剛歸位,她又扎進廚房忙起來,一邊切著排骨一邊念叨:“小林林就愛吃這糖醋口,得多做點。田田呢,無肉不歡,紅燒肉必須管夠。”

灶上燉著肉,她又開始備其他菜,嘴里盤算著:“等會兒喊上哥,還有艾倫和夢婷。夢婷懷著呢,特意做了她愛吃的羅宋湯,還買了北京烤鴨。對了,關東煮、涼拌牛肉也不能少,再來幾個素拼解解膩。”

她往烤箱里擺著剛做好的甜點,臉上帶著笑意:“今天不上班,就想給大家張羅頓好的。夢婷懷孕后就饞這些甜的,多準備點準沒錯。”

廚房里鍋碗瓢盆碰撞著,香氣一波接一波地往外飄,熱鬧又溫馨,像在提前宣告一場熱熱鬧鬧的家宴即將開場。

傅思檸掀開砂鍋蓋子,奶白的湯面上浮著層薄油花,香氣直往人鼻子里鉆。她擦了擦手拿起手機,給顧桉發消息:“湯煲好啦,快過來。”

轉身盛湯時,她特意分了四份小的:“林林、田田,還有宥年、之言,快來喝湯。”又給文嘉和一旁幫忙的海蒂各端了一碗,“嫂子,海蒂,先嘗嘗鮮。”

湯鍋剛歸位,她又扎進廚房忙起來,一邊切著排骨一邊念叨:“小林林就愛吃這糖醋口,得多做點。田田呢,無肉不歡,紅燒肉必須管夠。”

灶上燉著肉,她又開始備其他菜,嘴里盤算著:“等會兒喊上哥,還有艾倫和夢婷。夢婷懷著呢,特意做了她愛吃的羅宋湯,還買了北京烤鴨。對了,關東煮、涼拌牛肉也不能少,再來幾個素拼解解膩。”

她往烤箱里擺著剛做好的甜點,臉上帶著笑意:“今天不上班,就想給大家張羅頓好的。夢婷懷孕后就饞這些甜的,多準備點準沒錯。”

廚房里鍋碗瓢盆碰撞著,香氣一波接一波地往外飄,熱鬧又溫馨,像在提前宣告一場熱熱鬧鬧的家宴即將開場。

餐桌旁坐得滿滿當當,碗筷碰撞聲混著說笑,熱乎氣兒從飯菜里冒出來,裹得人心里暖洋洋的。傅思檸看著滿桌人,笑著往夢婷碗里夾了塊烤鴨:“快嘗嘗,這家的鴨皮脆得很。”

顧桉染放下筷子,忽然說:“我想弄個農場,種種菜,養點雞鴨。”

傅思檸正給林林剝蝦,聞言愣了下,抬眼看向他:“這還是頭回聽你說,怎么突然有這想法?”

“賺錢了最好,不賺就自己吃唄。”顧桉染掰著手指頭算,“主要想讓孩子們知道,人是靠土地吃飯的。咱們名下不是有塊地嗎?蓋房子不如開農場,成本不算高。休息時去種種地,也算是返璞歸真了。”

傅思檸沒立刻點頭,眉頭輕輕蹙著:“我不是反對,就是擔心——二三十萬人民幣夠不夠?人工、技術,還有咱們得花多少時間在這上面?真想讓孩子體驗土地,后院開辟塊地種點黃瓜番茄就行,犯不著搞這么大動靜吧?”

她夾了塊紅燒肉放進田田碗里,語氣軟了些:“咱們倆都是跨行,萬一虧了,可不是小數目。”

顧桉染臉上的光暗了暗,沒再說話。傅思檸看他那模樣,心里一軟,轉頭看向艾倫:“艾倫,你人脈廣,能不能打聽下美國種植業的行情?要是真不錯,咱們也試試水。”

艾倫正給文嘉盛羅宋湯,聞言爽快點頭:“行啊,我明天就問問那邊的朋友,看看具體怎么操作合適。”

顧桉染眼里重新亮了點,傅思檸給他夾了一筷子涼拌牛肉,笑道:“先打聽著,真要做,咱們也得一步步來,不急。”

窗外夜色漸濃,屋里的熱氣卻更盛了,連帶著那點關于農場的小糾結,也裹在飯菜香里,變得有了商量的余地。

傅思檸的“幸福守護官”企劃做得有聲有色,這邊顧桉染的農場也悄然立了起來。轉眼到了冬天,寒風卷著細雪飄在田埂上,顧桉染卻興致勃勃地領著全家人往農場里走。

“你們看這邊,”他指著大棚里綠油油的青菜,語氣里滿是得意,“種了不少瓜果蔬菜,外面池塘里養了魚,那邊棚子下是雞鴨鵝,熱鬧著呢。”

林林和田田早跑沒影了,踩著薄雪在菜畦邊追著大白鵝,笑聲裹在風里傳得老遠。顧桉染看著孩子們撒歡的背影,轉頭沖傅思檸揚下巴:“現在每天能收上百顆雞蛋鴨蛋,銷路好得很。蔬菜也是一茬接一茬地長,等開春了更旺,豐收肯定沒問題。”

傅思檸攏了攏圍巾,看著被雪蓋了層白邊的菜地,又看看遠處在干草堆里打滾的孩子,嘴角忍不住揚起來。“看來當初沒攔著你,是對的。”

顧桉染笑著攬過她的肩:“那是,讓孩子們在泥里滾一滾,比在城里悶著強。你聞這空氣,都是新鮮的。”

說話間,海蒂舉著剛撿的一籃雞蛋走過來,凍得紅撲撲的臉上全是笑。遠處傳來艾倫和夢婷逗鴨子的聲音,混著孩子們的尖叫,把冬日農場的冷清全攪熱了。傅思檸望著這滿眼的生機,忽然覺得,這農場里長出來的,不止是蔬菜瓜果,還有實實在在的煙火氣和幸福感。

田埂邊的薄雪還沒化盡,傅思檸領著林林、田田挎著竹籃,手里拎著小鏟子和鐮刀,在菜地里忙得正歡。蓮藕剛從塘里挖出來,裹著濕泥透著粉白,林林踮腳抱著最大的一根往籃子里塞:“媽媽,這個煮湯肯定香!”田田則蹲在柑橘樹底下,專挑黃澄澄的果子摘,袖口沾了橘絡也不在意,時不時往嘴里塞一瓣,酸得瞇起眼又咯咯笑。

“冬棗也得多摘點,”傅思檸剪下一串紅透的冬棗,往孩子們嘴里各塞了一顆,“冬天的蓮藕最養人,煲湯時丟幾顆冬棗,甜絲絲的正好中和寒氣。”她又指著旁邊的菜畦,“你看這冬筍,剛冒頭的筍尖嫩得能掐出水,還有這白蘿卜,能做腌菜、能燉肉,晚上給你們露幾手。”

林林舉著籃子晃了晃:“媽媽做的蓮藕湯最好喝!姥姥在BJ是不是也會做呀?”傅思檸笑著擦了擦他鼻尖的泥點:“姥姥的小燉菜才叫地道呢,我這手藝都是她教的。可惜她在BJ養老,不然今天該讓她露一手。晚上媽媽做冬筍炒肉,再抓只大鵝燉火鍋,保證你們吃不夠。”

一行人提著滿籃鮮貨往回走,傅思陽老遠就迎上來:“摘這么多?晚上有口福了!對了,架爐子了沒?咱們在院里吃露天的,想吃啥現從地里薅,多痛快!”

顧桉染正指揮人搬桌椅,聞言朗聲笑:“放心,炭爐、鐵鍋都備著呢,今天就讓你們吃個撒歡!”

文嘉挽著傅思檸的胳膊,看著滿桌食材直嘆:“除了夢婷,咱們都來給思檸打下手吧。我嫁進傅家四年,別的啥都學了,就是沒學會做飯,思檸這手藝,簡直是大廚級別的!”

顧桉染在一旁聽得樂了,湊過來打趣:“也就夢婷懷著孕,這陣子她做得多些,平時啊,廚房主力軍可是我和海蒂。”傅思檸笑著拍了他一下:“少貧嘴,趕緊去把鵝處理干凈,今晚讓你嘗嘗我的新做法。”

夕陽把農場染成暖金色,孩子們追著大白鵝跑,竹籃里的冬棗滾出來兩顆,空氣里飄著泥土和果香,混著遠處傳來的剁菜聲,熱熱鬧鬧的煙火氣,把冬天的冷意都烘得融融的。

院子里的炭爐燒得正旺,鵝塊火鍋咕嘟咕嘟冒著熱氣,混著蓮藕湯的甜香漫開來。林林和田田追著跑累了,就扒在桌邊搶冬棗吃,傅思檸系著圍裙在灶臺邊轉,時不時回頭看一眼鬧哄哄的孩子們,嘴角總掛著笑。文嘉在一旁擇菜,海蒂幫著擺碗筷,艾倫和傅思陽早開了瓶酒,正和顧桉染聊得熱絡。

酒過三巡,顧桉染夾了塊冬筍放進嘴里,忽然嘆了口氣,聲音比剛才沉了些:“其實有件事,連思檸都不知道——我為啥這么執著于弄這個農場。”

眾人都停了筷子,傅思檸也擦著手走過來,挨著他坐下:“你還有秘密瞞著我?”

他笑了笑,眼神卻飄向遠處被雪蓋著的菜畦:“我現在這律師工作,在外人看來挺體面,成了合伙人,也算混得不錯。可說實話,不是我喜歡的。”他頓了頓,像是卸下了什么,“我以前一門心思想讀農業大學,就想跟土地打交道。可當年我爸媽偷偷改了我的志愿,報了政法,說律師才有出息。”

傅思檸愣住了,伸手輕輕碰了碰他的胳膊。

“這么多年,案子接了不少,錢也掙了些,可心里總像空了塊地方。”顧桉染拿起酒杯,跟傅思檸的杯子碰了一下,“直到弄了這個農場,每天看著菜發芽、結果,看著雞鴨下蛋,才覺得那空處被填上了。真得謝謝你,思檸,肯讓我折騰,幫我圓了這個夢。”

傅思陽先舉起杯,聲音亮堂:“這有啥好心疼的?有能力的人,跨個領域算啥?你看你把農場弄得這么好,比干律師還帶勁!再說了,有思檸這么全力支持你,這運氣可不是誰都有的。來,干杯!”

“對,”文嘉也跟著舉杯,“現在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比啥都強。以后咱們想吃新鮮菜,就全靠你這農場了!”

傅思檸沒說話,只是往他碗里夾了塊燉得軟爛的鵝肉,輕聲說:“以后想種啥就種啥,我陪著你。”顧桉染看著她,眼里的光比炭爐還暖,仰頭把杯里的酒喝了,笑著喊:“來,吃菜!這鵝塊燉得夠味,思檸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鍋里的湯還在滾,孩子們的笑聲又起來了,風從院外吹過,帶著雪粒子的涼意,卻吹不散這滿院子的熱乎氣。

竹筐里堆著剛摘的紅蘋果,帶著晨露的清爽。傅思檸坐在石階上,手里拿著小刀慢悠悠地去核,果肉切進玻璃罐里,發出清脆的碰撞聲。顧桉染蹲在旁邊幫她洗蘋果,聽她忽然開口,聲音輕得像風拂過果葉。

“其實我以前也跟家里擰巴過。”她削著果皮,一圈圈卷下來,“當年想考國外的設計學院,我爸媽死不同意,非讓我在BJ考公務員,說女孩子家穩定最重要。”刀尖頓了頓,她低頭笑了笑,“最后鬧到要自殺,我媽才哭著松了口。”

罐子里的蘋果漸漸堆高,她往里面撒了把糖:“那時候覺得特委屈,現在倒能理解他們了。無非是怕孩子走彎路,想把自個兒認為好的路塞給你。”

遠處傳來孩子們的尖叫,林林正追著弟弟搶玩具車,傅思檸望著他們笑:“你看現在養孩子,跟割韭菜似的,一茬接一茬。等他們長大了,咱們估計也會瞎操心——怕他們選的專業不好找工作,怕他們跑太遠受了委屈沒人幫襯。”

她把玻璃罐封好,在標簽上寫下日期:“不過想歸想,真到那時候,該放手還得放手。就像現在我爸媽看我,不也覺得挺好的?”

顧桉染把最后一個蘋果遞過去,指尖碰到她的手背:“所以咱們現在折騰這農場,也算給孩子們多留個念想——將來不管他們選啥路,累了就回來摘摘果子,喝口自釀的酒,總還有個地方能歇腳。”

傅思檸仰頭看他,陽光透過蘋果樹枝椏落在她臉上,亮閃閃的:“這話在理。”

夜色漫過農場的草地,小湖邊的篝火噼啪作響,火星子隨著晚風飄向水面,映得粼粼波光忽明忽暗。孩子們的呼吸聲隔著窗欞隱約傳來,夢婷住的客房也熄了燈,剩下傅思陽、文嘉、傅思檸、顧桉染和艾倫圍坐在火堆旁,手里捧著熱可可,話匣子在暖意里慢慢打開。

傅思陽往火堆里添了根木柴,火星子猛地竄高:“說起來,三年前在BJ那會兒,公司宣布破產的那天,我和文嘉站在寫字樓底下,連打車錢都得湊。”文嘉握住他的手,輕聲接話:“后來省吃儉用,租過六樓沒電梯的老房子,冬天舍不得開暖氣,裹著棉被改方案。現在能在舊金山穩住腳,想想都像做夢。”

艾倫喝了口熱可可,笑了笑:“我爸媽是布魯克林的普通工人,一輩子沒離開過紐約。剛創業那會兒,我在車庫里睡了大半年,跑客戶磨破了三雙鞋,才有了寶唯的第一個訂單。”

傅思檸撥弄著篝火邊的石子,忽然開口:“我剛到寶唯當設計助理時,月薪3000美刀,扣完稅連房租都不夠。從公司申請了員工宿舍,就一個隔斷間,轉身都費勁。”她低頭笑了笑,“那時候天天盼著發工資,早餐就一根火腿腸,午餐在公司吃免費工作餐,特意多打半份米飯,省出一片面包當晚餐。”

顧桉染側頭看她,眼里帶著疼惜。傅思檸握住他的手,繼續說:“后來到處跑比賽,拿了幾個獎,才慢慢升成品牌設計師。買曼哈頓那套小公寓時,我沒告訴家里,怕他們覺得我在外面瞎折騰。過兩年買了別墅,才算真正松了口氣。”

“我懂那種滋味。”顧桉染的聲音沉了些,“剛在BJ做律師時,接的都是別人挑剩下的小案子,三天三夜連軸轉是常事,有次在法院門口暈倒,被助理架去醫院,醒了還惦記著下午開庭的材料。”

篝火漸漸弱下去,只剩炭火的余溫。傅思陽舉起手里的杯子:“誰還沒熬過幾年難日子?現在咱們能在這兒聚著,看著孩子們笑,就是最好的日子。”

五個人的杯子輕輕碰在一起,月光灑在湖面上,安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心跳。那些藏在時光里的辛苦,此刻都成了暖人心的故事。

傅思檸撥了撥篝火,火星子又跳起來幾簇:“那時候全家都勸我回BJ,說女孩子在外面漂著太苦。可我偏不,就咽不下這口氣——憑什么別人能在這兒站穩腳,我不行?非要在美國活出個人樣來不可。”

她眼里閃著當年的勁兒:“一開始就想著,先在普羅維登斯分部穩住,然后拿幾個設計獎,成全美新星,再往全歐美闖,最后死死盯著舊金山總部設計總監的位置。就這么一步一步挪,現在總算摸著邊了。”說到這兒,她低頭笑了笑,“現在就想給孩子們鋪好路,讓他們打出生就有資格挑,是想接受國內教育,還是留在美國學東西。”

艾倫在一旁接話,語氣里滿是感慨:“我可記得清楚,那時候就瞅著你這股拼勁厲害。有次轉機空隙,你直接坐在機場地上改方案,牛仔褲膝蓋都磨白了還在穿。后來在普羅維登斯分部,你干脆在辦公區放了張折疊床,加班到后半夜就直接窩那兒睡,全公司誰不佩服?”他故意挑眉逗她,“怎么現在到了舊金山總部,反倒不在辦公室放床了?莫非是工作懈怠了?”

傅思檸被他說得又氣又笑,伸手拍了下他胳膊:“胡說什么呢?現在有桉染管著,再敢通宵加班,他能把我圖紙全收起來。”

話音剛落,手忽然被輕輕握住。她轉頭,正撞見顧桉染紅著眼眶,睫毛上還沾著點濕意。“怎么了?”她下意識放柔了聲音。

顧桉染沒說話,只是把她的手攥得更緊了些,指腹摩挲著她的手背。方才聽著那些機場改圖、折疊床過夜的日子,心口像被什么東西堵著,又酸又脹——原來在他們重逢之前,她一個人熬過了這么多難捱的時刻。

篝火的光落在他臉上,映得那點淚光格外亮。傅思檸心里一暖,反手握回去,輕聲道:“都過去了。”

是啊,都過去了。現在有他在身邊,再不用抱著圖紙在機場熬夜,也不用蜷在折疊床上等天亮了。

艾倫被問得一怔,隨即抓了抓頭發,臉上露出點哭笑不得的表情:“員工住房不要錢是真的,可沒算過通勤時間……那會兒只想著能給新人省點房租,倒沒琢磨到地鐵要跑一個半小時。”

傅思檸斜睨他一眼,語氣里還帶著當年的怨念:“可不是嘛,單趟一個半鐘頭,一天光耗在路上就三小時。您老那會兒又摳門,一分交通補貼都沒有,我們這些新人天天累得像被抽了筋。”

她往火堆里添了根細柴,聲音里帶著點自嘲:“為了趕設計展,抱著圖紙在機場睡過好幾個通宵,回來報銷差旅費,財務那邊總要磨磨蹭蹭,看臉色的滋味可太熟悉了。就為了省那點房租,住在員工住房,每天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現在想想都覺得虧。”

“后來聽說要調我去曼哈頓工作室,我趕緊在對面買了公寓,結果調令遲遲不下來,愣是在普羅維登斯多擠了兩年地鐵。一邊還著曼哈頓的房貸,一邊天天跑通勤,那兩年頭發都快熬白了。”傅思檸轉頭盯著艾倫,眼神里帶著點“興師問罪”的意思,“好不容易把房貸還完了,總算把我調舊金山來了,結果呢?我前腳剛走,普羅維登斯的員工住房就搬到分部對面了!老板,您說您是不是故意的?”

艾倫被她連珠炮似的吐槽說得連連擺手,笑著討饒:“冤枉啊!住房搬遷是行政部的決定,我真是后知后覺……再說了,要不是那兩年逼著你熬,哪有現在這么厲害的設計總監?”

“少來這套!”傅思檸哼了一聲,嘴角卻忍不住翹了起來。那些當年覺得熬不過去的苦,如今說起來,倒成了帶著煙火氣的笑談。

文嘉從旁邊的檸檬樹上摘了幾顆飽滿的果子,去溪邊洗了洗,回來麻利地切片、加糖、沖水泡上,遞到每個人手里。酸甜的汁水滑過喉嚨,帶著清清爽爽的涼意,驅散了夜的微醺。

“嘗嘗,這檸檬夠勁吧?”文嘉笑著說,“現在啊,可真是苦盡甘來了,以后日子肯定越來越甜。”

傅思檸喝了兩口,忽然一拍大腿:“光顧著聊天了!我還得給大伙兒做桃醬和桃膠呢,明兒一早就要回家,得抓緊弄出來。”

她轉頭看向顧桉染:“桉染,你安排下我哥我嫂子的住宿,讓他們今晚住得舒坦點。”又沖艾倫揚了揚下巴,“總裁,勞駕搭把手打下手唄?正好有幾句話跟你說。”

艾倫剛把杯子里的檸檬水喝完,聞言立刻起身:“得嘞,傅總監發話,小的豈敢不從?要洗桃子還是剝桃膠?保證完成任務。”

顧桉染也點頭應下:“放心,我這就去安排,保證哥和嫂子滿意。”

傅思檸正低著頭給桃子去皮,指尖沾著淡淡的桃毛,刀刃劃過果肉時濺起細碎的汁水。她抬眼瞥了眼在旁邊幫忙洗桃膠的艾倫,手里的動作沒停,語氣帶著點漫不經心的試探:“哎,問你個事。最近聽見點風聲,說你弟弟艾帆,就是那位在米蘭馬蘭戈尼學設計的小艾總,要回來了?還說有可能往設計部塞?”

艾倫手里的動作頓了頓,水流順著他的指縫往下淌:“消息挺靈通。是有這打算,他已經回來了,明天報道先在公司熟悉熟悉。”

傅思檸把削好的桃子扔進搪瓷盆里,眉頭微蹙:“我可不是多管閑事,你也知道你這位弟弟的名聲——桀驁不馴,眼高于頂,聽說在學院里就沒少跟教授叫板。我這設計部好不容易理順了,他要是來,我怕……”她沒說下去,但意思再明顯不過——怕管不住這尊小佛爺。

艾倫擦了擦手,忽然笑了,眼里帶著點了然:“就是因為別人管不住,才特意放你這兒。”他頓了頓,拋出個更讓她意外的消息,“我打算把辛迪提拔成你的副手,讓艾帆先從設計助理做起,跟著你學。”

“什么?”傅思檸手里的刀差點沒拿穩,桃汁滴在圍裙上洇出一小片濕痕,“讓他做助理?辛迪提拔?”她又驚又疑,“他那性子,能甘心給人打下手?我這設計部可不是他耍性子的地方。”

“能不能甘心,就得看你的本事了。”艾倫看著她緊繃的側臉,語氣里帶著點篤定,“他缺的就是打磨,你這兒規矩嚴,正好治治他的野性子。”

傅思檸咬了咬唇,手里的桃子還在滴著水,心里卻七上八下的。讓那位小艾總當助理?她簡直能預想到未來雞飛狗跳的日子。

傅思檸舀了一勺溫熱的桃膠燉奶,目光落在手腕的手表上——時針穩穩指向十點,窗外的陽光已經曬得辦公桌上的文件發燙。她輕輕嘖了一聲,剛放下勺子,辦公室的門就被人“砰”地一聲推開。

走進來的年輕男人身形挺拔,松垮的米白色針織衫配著水洗做舊的牛仔褲,腳上一雙限量款帆布鞋,領口隨意敞著兩顆扣子,頭發帶著點被風吹亂的慵懶,渾身上下都透著股精心打理過的散漫。

傅思檸抬眼掃了他幾眼,不得不承認這小子確實有點設計感在身上,只是那股子桀驁的勁兒隔著三米遠都能感覺到。

“你就是艾帆?”她率先開口,聲音平靜無波。

對方挑眉打量著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你是斯黛拉?”——那是傅思檸在設計圈用了多年的英文名。

傅思檸沒應聲,只是點了點頭,目光掃過他身后敞開的門。

艾帆像是沒看見她的眼神,自顧自走到空著的工位旁,手插在褲袋里:“我哥說你看過我資料了?”

“不太需要看。”傅思檸放下手里的燉奶碗,語氣陡然轉冷,“你今天遲到一小時,初犯,警告一次。公司規定,月度全勤獎連續遲到三次就扣,你自己記著。”

艾帆臉上的笑意僵了一下,似乎沒料到她上來就給了個下馬威。

傅思檸沒給他反駁的機會,拿起內線電話按下快捷鍵:“辛迪,到我辦公室來一趟,跟艾帆對接下設計助理的工作。”

辛迪領著艾帆往布草庫走,腳步輕快卻條理清晰:“咱們總監最看重品控,車間是常去的地方,這塊你以后跟著就知道了。”她推開布草庫的門,指尖劃過一排碼放整齊的樣品,“這里的庫存和新品,她一周必來查一次質量。工廠每次出新貨,樣品卡和質檢報告得第一時間送她辦公室,她點頭了才能大批量生產,這關誰都糊弄不過去。”

轉身往回走時,辛迪又補充道:“日常細節也得記牢。早上她到辦公室,桌上得備著茶,茶葉在休閑區柜子里,她喝的那款有標簽。下午固定要沖牛奶,奶粉跟茶葉放一塊兒。對了,她經常出差,機票千萬別訂早晚的,除非是火燒眉毛的急事。”

提到傅思檸,辛迪語氣里多了幾分敬佩:“斯黛拉看著嚴格,其實特別好相處。做事干練得很,對工作是真的一絲不茍,總說設計安全是底線,選品時你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她頓了頓,想起什么似的笑了笑:“出錯了她是會狠狠批評,但做得好的時候,夸人也從不手軟。她常帶我們跑門店,客戶哪怕提個小需求,她都要摳到最完美。還有一點,守時是她的死規矩,今天你遲到這事兒,往后可別再犯了。”

艾帆在工位上癱了大半上午,要么對著電腦屏幕發呆,要么轉著筆打量天花板,傅思檸走過去時,他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傅思檸沒說什么,只從文件柜里抽了張A4紙扔到他桌上,聲音平靜:“畫件修身款婚紗看看。”

艾帆嗤笑一聲,帶著點被打擾的不耐煩,卻還是懶洋洋地坐直了些,抓起筆在紙上劃拉起來。他的動作看似隨意,手腕轉動間卻藏著章法,線條從潦草到利落,不過十幾分鐘,紙上便浮現出一件婚紗的輪廓——收腰掐得恰到好處,魚尾裙擺用漸變的網紗堆疊出流動感,領口是極簡的V領,卻在腰線處藏了串細碎的水鉆,像月光落在海浪上。

傅思檸站在旁邊,起初只是抱臂看著,眉頭微蹙,到后來卻慢慢松開了。她本以為這公子哥不過是仗著家世混日子,沒料到這畫稿竟透著股靈氣,既守住了修身款的利落,又藏著設計巧思,說是藝術品也不為過。

“靈感來源?”她拿起畫紙,指尖劃過裙擺的線條。

艾帆轉著筆,語氣依舊漫不經心,眼神卻亮了些:“上次在海邊看日落,潮水退下去的時候,沙灘上留著一道彎彎曲曲的水痕,又緊又軟,像被風吹過的絲綢。”他頓了頓,補充道,“水鉆是退潮后沒被帶走的碎貝殼,在太陽底下晃眼的那種。”

傅思檸抬眼看向他,第一次在那雙帶著桀驁的眼睛里,讀到了屬于設計師的專注。

傅思檸看著畫稿,眼中難得露出幾分真切的欣賞,語氣也緩和了不少:“不錯,線條利落,細節里有巧思,功底確實扎實。”

她將畫紙遞回給他,吩咐道:“這個設計你落實下去,就當是你入職后的第一個作品。做好了,我讓人把它收錄進特制款系列。”

艾帆接過畫稿的手頓了頓,眼底的散漫淡了些,似乎沒料到會得到這樣的認可。

“給它起個名字吧。”傅思檸補充道。

艾帆盯著畫稿上的魚尾裙擺看了半晌,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紙面,忽然抬眼道:“就叫‘落日之星’吧。”

傅思檸微微頷首,這個名字和他方才說的靈感恰好呼應,倒也算貼切。“行,就用這個。”她轉身回了自己的座位,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許,“抓緊時間,我等著看成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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