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父親回到家,家里格外的寬闊敞亮。
房子似乎是我們現在居住房子的幾倍大。
窗戶的邊框似是曾經的鋁合金的那種質地,冰涼的金屬色更襯得這個家的明亮和寬敞。
只是即使是如此的明亮和寬敞,依然讓人冷到靈魂里。
我扶著老年癡呆的父親回到他的屋子。
明亮敞亮的屋子里,空中拉著縱橫交錯的細鐵絲,鐵絲上面隨機掛著的都是洗的發白的淡藍色的尿布。
父親老年癡呆。
他怔怔地看著房間中綜合交錯的尿布,渾濁的眼睛里沒有任何光彩,一張明明還沒有多少皺紋的臉上,木然得什么表情都沒有,就像他還沒有癡呆的時候生氣的樣子。
我把他扶到床邊坐好,回到自己的房間。
同樣的寬敞明亮,同樣的鋁合金的窗戶邊框,同樣的冷氣森森。只是我得房間的頂上,掛著一圈一圈紅色泛著金屬光澤的拉花,像是爸媽那個年代的婚房布置的審美。
我的閨蜜從床邊站起來,一眼難盡地看著我。我抱住她突然放聲大哭道:“我想我媽媽了。”
溫熱的眼淚流出眼眶的那一瞬間,我從夢境里醒來。
久久不能回神。
夢到媽媽不在了也不是第一次,可似乎每一次都格外的揪心,這一次尤甚。
不知道別人家的家庭關系是怎樣的,反正我的家庭關系十分的詭異,疏遠又親密。似乎他們從不懂得把我距離,總覺得家人應該親密無間,以至于每個人都刻意又防備地保持著距離,而這距離又會被別人毫無壓力地輕易打破。
我不明白我們家的三個人為什么而活,似乎只是為了彼此,又似乎是為了彼此折磨。而愛,也深厚,深厚到備受折磨也離不得放不開。
前幾天我和我的母親剛大吵了一架。
原因十分的可笑。
就是因為微信頭像。
從我缺了一半頭的動漫頭像,說到封建迷信,又說到我前陣子頭暈到幾乎失去只覺,然后到以后生病了也不要告訴她,最后我堅決不換,就是,你不認我這個媽也行。
然后就是一陣天翻地覆,以我說我絕不會結婚生孩子組建同樣不幸的家庭,以我媽負氣離家出走結束。
她臨走前在門外道:“誰都不要給我打電話,我不會接的。”
我回:“你放心吧,沒人會給你打電話!”
當夜,本地暴風陣雨預警。
當夜,晚上十點便,瓢潑大雨,手機關機。
當夜,我給七大姑八大姨把電話打了個遍,終于找到后,在對面說:“你要不和你媽說幾句?”后,我客氣道:“不用了,麻煩您了。”
第二天,她沒回家,跑到寺廟住了一宿,第三天,滿身蚊子包地回家了。
即使如此討厭,卻如此牽動我的心。
我表姐說:“感覺你和你媽像是處對象的戀人。”
我苦笑:“戀人還可以分手,可她是我媽,我能怎么辦呢?”
媽媽每次吵架總會說,“我這輩子還不都是為了你。”
我總想問:“那我又是為了誰?”
我也沒有為自己活過。
在自己的想法和聽話中,我總是選擇了聽話。
最后沒什么好結果,似乎也可以怪他們。
可是,他們又不讓我怪,所以只能怪我沒主見,不堅定,我又能怎么樣呢?
除了一身的肥肉我是自己想吃吃出來的,我還為自己做過什么事嗎?大概除了寫文沒別的了。
寫文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從未盈利。
就好笑。
我活著干什么呢?我活著能干什么呢?
我常常覺得自己活著沒什么期待,就是下一秒死了也沒什么遺憾。
于是我活著的目的就是為了給我爸媽養老送終。
然后現在努力的目的就是為了以后能有個工作能養活自己并且給爹媽養老送終。
我也不知道是可悲,還是慶幸。
我對愛情友情都沒有很大的需求。
因為同一血脈的親人都是雙刃劍,我根本不相信兩個陌生人可以在一起抱團取暖。
現在,為了健康我的一身肥肉我也要努力去和他們訣別,那我這活了近三十年究竟活了些什么?
我不知道,但我還要活著,不然爸媽估計也活不下去。
但當我有一天真的送走他們之后,我還有什么理由活下去?難不成要自己把自己吃死嗎?
哈哈哈,我也不知道了。
男閨蜜說,生老病死這些事不要去想。
道理是道理,可我心里的林妹妹也有自己的想法。
總之,活在當下吧。
珍惜眼前人,不珍惜也沒辦法,總有人讓你抓狂,但家人或許就是這樣?相互傷害然后相互原諒,反正也不能真的反目成仇。
順氣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