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陳年舊事

趙瑜幾人走出朝堂，趙瑜和趙惜生這兩父子自從解開了心中隔閡之后，兩人的關系越發(fā)的親近了起來，趙瑜緩步走在前方，趙惜生看著他的背影，好似如同曾經那般挺拔。

“長寧可會疑惑為父為何會阻止你開口？”

趙惜生面上帶著點點笑容，只聽見他語言真摯，語氣和煦的道：

“不曾如此作想，若是以前會覺得父親只是為了明哲保身，現在卻是不會如此作想。”

趙惜生一步走上前，和趙瑜并肩而走，他看向趙瑜輕聲道：

“孩兒多謝父親這么多年容忍我任性，幫我遮掩身后的痕跡。”

趙瑜看向趙惜生的目光中帶著欣慰，眼前的趙惜生終于成長了起來，再不是當年那個雖然聰明但是缺少隱忍的少年了，趙瑜的欣賞絲毫不加掩飾。

“長寧終于長大了，走吧！黛婳還在外面等著你呢！”

趙惜生對著趙瑜點點頭，隨后跟在了趙瑜的身后，這世界上可能有無數的惡意，但是幸運的是總有人在默默護著自己，他們可能永遠不會開口，但是你不能永遠當個傻子。

申國公跪在龍慶帝的面前，龍慶帝坐在御座之上咳嗽了兩聲，這位帝王真的老了，最近這段時間以來，咳嗽的次數越來越多，整個人的神態(tài)也蒼老了不少。

歲月就是一條對所有人都公平的規(guī)則，任你風華絕代、功蓋千古，都無法抵擋他對你的侵蝕，是人就終究會有老去的一天。

“老臣參見圣上，圣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隨著申國公楊若的開口，這位帝王的思緒漸漸被拉回，龍慶帝看著眼前這個已經年過六旬的老臣，突然感慨了一聲。

“愛卿乃是兩朝元老，昔年也是跟著朕遠征南北的功臣，如今更是高居國公之位，怎么？愛卿這樣都還不滿足嗎？”

龍慶帝的話語很輕，但是落入申國公楊若的耳中之時卻是不亞于晴天霹靂，龍慶帝這是動了真怒了，申國公這些勛貴就算是支持太子之時龍慶帝也不曾在意。

但是這一次申國公這些勛貴居然膽敢將手伸向了皇子，構陷四皇子，這樣的行為已經是觸碰了龍慶帝的底線了，所以稍有不慎，楊若這些人就只有一死而已。

“陛下恕罪，老臣一時糊涂，但是陛下，老臣并非只是為了自己啊！”

龍慶帝聽見此言，他將頭抬起來了一些，輕聲疑惑了一聲。

“哦”

楊若知道龍慶帝這是在給他一個機會，如果龍慶帝只是要他死，那么根本不會將他帶到這里問話，這看似問罪的行動，恰恰就是龍慶帝給他楊若的一線生機。

“陛下，你乃是千古難有的帝主，這天下注定要在圣上您的手中一統(tǒng)，而現在就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東夷現在內部爭權，只要東夷的王子和公主死在大羽，那么戰(zhàn)亂一起，我大羽就可順勢掃平東夷這個大患。”

龍慶帝再次咳嗽了一聲，他語氣稍顯嚴厲的道：

“這就是你膽敢誣陷小四的理由？楊若，你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申國公楊若立馬俯身跪下，誠惶誠恐的道：

“陛下，老臣一時糊涂啊！不過老臣都是為了大羽，為了陛下啊！老臣的忠心日月可鑒，還請圣上明察啊！如今南蠻被李司徒打的大傷元氣，北狼和西百國無力騷擾我大羽，這樣的機會不多啊！”

龍慶帝冷哼一聲，抬起面前的一杯茶喝了一口，申國公楊若看到這樣的場景，他知道自己這條性命算是保住了，只聽見龍慶帝緩聲說了一句。

“小四的心性要當守成的中庸君主自然無事，但是要當一位一統(tǒng)天下的雄主還是差了些。”

龍慶帝突然目光直視眼前的申國公楊若，楊若只覺得龍慶帝的目光駭人至極。

“楊愛卿覺得長寧和延年這兩個小輩如何？”

楊若心中一驚，他迅速在心中組織語言，龍慶帝突然問到這樣的話語，這就是一場可怕的考核了。

“回稟陛下，李少將軍乃是和大司徒一般難得一遇的將才、帥才，想必未來數十年內李少將軍的威名將會響徹整個天下，這將是第二個大羽的戰(zhàn)神，他將是我大羽征伐整個天下最有利的利器。”

龍慶帝輕輕點頭，對于李錦幄龍慶帝自然也是極為滿意的，感受著龍慶帝的目光，申國公楊若再次開口：

“至于趙大人，他可真是‘混塵世，且藏鋒銼銳，此君劍器藏鋒釯。’恕老臣直言，趙大人之才恐怕不弱于相國大人，但是趙大人卻沒有相國大人那一份為國為民之醇然，所以趙大人怕是有大才亦有大禍。”

龍慶帝終于將眼神完全舒展開來，他看著楊若笑聲道：

“沒想到楊愛卿對長寧評價如此之高，你先退下吧！朕有些乏了，長寧確實行事頗有些毫無忌憚，不過年輕人嘛，總得有些沖動不是。”

“老臣告退，老臣謝主隆恩。”

等到楊若走之后，龍慶帝一雙眼睛突然明亮起來，只聽見其口中輕聲呢喃了一句：“長寧，你莫要一意孤行啊！”

龍慶帝再次咳嗽了兩聲，高適連忙為龍慶帝遞上藥膳，就在這時一個小太監(jiān)跑來。

“陛下，八公主在殿外求見。”

龍慶帝眼皮一抬，隨后面上出現了一絲自心底而發(fā)的笑容。

“小八來了，宣”

八公主還是上朝之時的那一身戰(zhàn)甲，只是她的眉羽間帶著深深的愁容，龍慶帝看著這樣的八公主，輕聲笑道：

“小八怎么有空到父皇這里來了，快來父皇身邊坐下。”

八公主興致缺缺，眼眸中還帶著淚痕，只見她對著龍慶帝行了一禮。

“兒臣拜見父皇，父皇，孩兒想去從軍。”

龍慶帝眉頭一皺，自己這個女兒今日實在有些奇怪啊！

“皇兒來和父皇說說你這是怎么了，怎么想起要去從軍了。”

八公主聽見龍慶帝的話語，她在龍慶帝的面前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道：

“父皇，兒臣不想遠嫁東夷，兒臣不想離開父皇。”

龍慶帝聽見八公主的話語之后錯愕了一下，隨后他安慰道：

“小八那里聽來的消息，誰人說要你遠嫁東夷了。”

八公主當即錯愕的抬頭看向龍慶帝，只見她滿臉不可置信的問道：

“這不是父皇的旨意嗎？”

龍慶帝的目光陡然銳利了起來，隨后龍慶帝的語氣嚴厲了許多，只見龍慶帝看向八公主輕聲問道：

“小八從哪里聽來的消息，現在就有人要替朕做主了。”

八公主聽見龍慶帝的肯定回答之后一張俏臉上帶著笑意，聽著龍慶帝有些嚴肅的問話，她拉著龍慶帝的手臂。

“父皇，兒臣就是聽見了一些小道消息，也沒有去證實就跑來詢問父皇了，都是兒臣的錯，都怪那些宮娥亂嚼舌根，父皇不要生氣，生氣對身體不好。”

龍慶帝被八公主逗得一樂，隨后看著八公主無奈的搖搖頭，他這個女兒他真是有些拿她沒有辦法，此時八公主站起身。

“父皇，兒臣親手為你熬了藥膳，現在估計差不多了，還請父皇捎待，兒臣這就這父皇端來。”

“皇兒有心了。”

等到八公主轉身之后，高適在一旁笑道：

“八公主好孝心，陛下要保重龍體啊！”

龍慶帝眼神突然一冷，只見他看向高適厲聲道：

“老四真是越來越不將朕放在眼里了，將這個孽子給我叫去御書房等著，此外給我查查老四到底和東夷達成了什么樣的交易？”

“是，陛下。”

不到兩個時辰，一封密信被送到龍慶帝的手中，這上方赫然有著四皇子和東夷的交易內容，這其中就包含了要將八公主嫁入東夷這一件事。

龍慶帝看著下方那一句，“八公主和趙惜生最近走的比較近時”，頓時知道八公主為何能知道此事了，龍慶帝看著眼前的信件，頓時面沉如水。

……

趙惜生一家人坐在一起，趙瑜打量著林黛婳，趙夫人眼神慈祥，看向林黛婳的目光就像是看自家的女兒一般。

“黛婳放心，明日我們上朝一定會還老師一個清白的。”

林黛婳對著趙惜生點頭，她笑著看向趙惜生說道：“長寧我相信你，這些年來是我錯怪長寧了。”

趙惜生伸手摸摸頭，笑著道：

“只要找到黛婳就好，何況你我之間何須說謝，別忘了我們之間可是有婚約在身的，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林黛婳被趙惜生說的俏臉一紅，畢竟趙惜生的父母還在旁邊呢！有長輩在，女孩子終究還是臉皮薄了些，趙瑜和趙夫人相視一笑，趙夫人慈愛的看著眼前的林黛婳說道：

“黛婳，以后這就是你的家了，要是長寧這小子敢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guī)湍憬逃栠@小子。”

趙惜生目光悠悠，眼神幽怨的看著自己的母親，半響才吐出來一句：“娘，我才是您的親生兒子，你這胳膊也太往外了點，再說了，我怎么舍得欺負黛婳。”

林黛婳聞言心中一暖，連忙對著趙夫人道謝，這一家人倒是其樂融融，林黛婳眼中濕潤，這樣的一幕她已經十幾年沒有經歷過了。

十五年前林太傅還是當時太子之師，那位太子算得上才華橫溢，胸懷天下，只不過十五年前申國公和當時還是二皇子，后來成為太子又造反的前太子聯(lián)合后宮妃嬪一手掀起了那場巫蠱之禍。

當時的太子被查出是主謀，龍慶帝當時正值壯年，自家兒子居然膽敢詛咒自己，于是龍慶帝一怒之下直接斬了當時的那位妃嬪，太子被廢，流放途中“病死”。

隨后和那位太子有關的林黨更是背上了造反之名，和林太傅有關的上百名官員全部被查，當時的林太傅一家還沒等到查出真相就被人滅口。

林家滿門上百人，最后只有林黛婳一人在林家無數死士和貍貓換太子的計謀保護下逃出生天，那一年林家被滅門之時，林黛婳只有六歲，那一年趙惜生同樣只有六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