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流離
他坐在舞臺上,面無表情的唱完了這首別的歌者的歌。唱完后,居然沒有人再奚落他,還隱隱約約的響起來稀稀落落的掌聲。
宋老板在邊上也長舒一口氣,還好這小子第二首歌爭氣,沒有給搞砸了。
不過也沒有第二個喬小姐再花錢點顧安瑜的歌了,宋老板見狀,連忙上臺去把顧安瑜給帶了下來。
到后臺后,顧安瑜放下吉他,顯得有些手足無措的。
宋老板伸出食指,憤憤然的指著他說:“你說你是怎么回事?明明說好了唱趙雷的歌,你到了臺上那是唱的什么?還好后面有人點你唱歌才算收場,你凈添亂。”
宋老板特別的生氣,態度也很差,他開這家清吧這么多年,沒有一個駐唱歌手敢不聽他的話和他對著干的,何況這小子只是試唱而已。
“對不起,老板,我……”顧安瑜張了張嘴,實在是不知道怎么說好。
宋老板擺擺手,顯得很不耐煩,對他說:“你不用說這么多了,這是五百塊錢,你今天試唱的錢加上點歌的提成,我一分不少全給你,零頭你也不用給我找了,背著你的吉他給我走吧,以后不要再踏進‘小城故事’一步。”
他的行為舉動,顯然已經徹底的惹惱了宋老板。
顧安瑜躊躇了一下,本來想嘗試著和宋老板借錢,但是看到他的態度,知道自己在小城故事駐唱已經沒戲,他更不會借錢給自己。
他接過錢,點了點頭說:“謝謝。”
站起來抱著吉他就往外走。
他自己也記不清,這到底是在多少個酒吧試唱失敗了。
原本今天是他最有信心也最鼓足勇氣的一次,沒想到還是因為爸爸的一通電話,加上自己心理不夠強大,導致失敗收場。
……
他抱著吉他去趕地鐵回家,從“小城故事”到他住的地方,大概要繞整個五環,要轉三次地鐵,全程大概需要一個半小時。
他住在北五環外的群居房里,畢竟蘇城是首都,物價不菲,房價昂貴,不是普通人可以擔負的起的。
他原本想著再給父親回個電話,但是地鐵上有些喧嚷,到家后又快要十二點了,為了怕打擾爸爸媽媽休息,他就想著明天再打。
他住的是一棟老樓,沒有電梯,他抱著吉他爬五樓。
他住的那套群租房,大概一共有110多平米,被隔成大大小小十來個房間,他租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正好十平米,足夠放張床,放他的樂器了。
還沒走到五樓,就聽到上面喧喧嚷嚷的,像是一群人在吵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他背著吉他走上樓梯才發現,半夜三更的有一群城管圍著,把房子給查封了。
原來,這間房子因為年久失修,加上住了這么多人,電路明顯有問題,晚上有人用電的時候,不小心引起了短路,導致一場小火災。
雖然房子沒有怎么燒著,但是火一起來,有人打了999,后面連城管警察都跟著來了。
一查,這房子居然是群租房,那怎么辦呢?
當然是封了。
十多家住客們半夜三更被趕出來,肯定不能樂意,就在和城管們講道理。
顧安瑜走上去,恰好就見到了這一幕。
打從心底里講,他也不贊同群租房這樣的做法,但是房價這么貴,尤其是蘇城的房租,根本不是一般人承受的起的,像他們這種生活在底層的勞動人民,不住群租房不住地下室,哪里還有什么活路?
正常的單間,最偏僻的地方,隨隨便便一間也有三千塊錢,打工的人一個月賺錢又能賺多少?
群租房確實不安全,但是又有什么辦法?畢竟富人有富人的活法,窮人有窮人的過法。
顧安瑜走上前去,有城管看到他,嚴肅的問道:“你也是這里的住客嗎?你們這樣住群租房很不安全,年輕人應該有安全意識,不可以亂來。”
顧安瑜也不知道怎么和他理論,就點點頭說:“我知道了,我可以進去取一下我的東西嗎?”
他房間里別的倒是也沒有值錢的東西,幾件衣服也不值什么,就是有他寫的歌譜的曲的存檔,這對他來說是很珍貴的資料,還有幾件樂器,是他攢了好久的錢買的。
“東西會都拉到局里去,你明天辦手續來領吧。”那個城管瞟了他一眼說。
“可是……東西對我很重要,謝謝您。”顧安瑜輕輕的搓了一下手說。
那個老城管猶豫了一下,拍拍他的肩說:“年輕人,我兒子再過幾年也有你這么大了,我也理解你們在外面打拼不容易,你去取吧,不過以后聽叔叔的話,不要再住群租房了,一旦起火什么的,真的不安全。”
他說的倒是語重心長,顧安瑜連忙點點頭說:“行,我知道了,叔。”
那城管就讓人把門給他打開,讓他進去取東西了。
其他租戶一見,也都鬧著要進去,城管們商量了一下,就讓大家都進去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出來。
畢竟在大城市里打拼,住在這種地方的,都是生活艱辛的人。城管們也并不想太過于為難他們。
顧安瑜打開房門,發現房間里還是收拾的井井有序,倒是沒有人進來過,也沒有被火災所波及。
他找了一個袋子,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的衣服和洗漱用品等全都收在里面,又把樂器和寫的歌曲的資料筆記裝在行李箱里,正好滿滿的一行李箱,一個編織袋。
他拉著一個,扛著一個,就走了出來。
那個城管看他東西這么少,也是有些心疼他,就勸他說:“年輕人,下次記得千萬不要住群租房里,你看你們住這里,房子被查封了,你們的損失應該也找不回來。蘇城不是那么好混的,都市里未必有你們的夢想,還不如回老家去呢。”
他說的都是真心實意的話,顧安瑜也明白道理是這個道理,就點點頭說:“行,我知道了,叔叔。”
他其實是有輕微社恐的,不過和這個城管叔叔說話,倒是覺得還有一絲親切。
離開出租房后,他背著行李下樓。
走出社區,他抬起頭來,茫然的看著大街上人來車往,一下子變得迷茫起來,不知道該何去何從的感覺自心底油然而生。
他心里第一次產生一種孤苦無依的感覺,蘇城不是他的家啊,他的家鄉沒有霓虹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