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喬小姐

走到舞臺上，他到高腳凳上坐下，燈光打在臉上，看著臺下形形色色的面龐，一瞬間神思有些恍惚起來。

人活著，真的好難，什么都需要錢。

如果借不到錢，哥哥的病怎么辦？手術能做嗎？

他的腦海中，仍舊是浮現著剛才父親說的話，整個人恍惚不安。

這時候，伴奏開始響了起來。

他要演唱的第一首歌，是趙雷的《成都》。

但是當看到臺下清吧的人三五成群的坐在那里，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吃飯的吃飯，不少人都望著臺上時，他竟然一下子腦海中一片空白，《成都》的歌詞都記不起來了，忘得一干二凈。

臺下的聽眾，似乎也發現了不對勁。

伴奏的音樂響起來后，見他沒有開始唱歌，又很快停下了。

他的臉上仍舊是沒有表情，想說什么也說不出來。

宋老板在舞臺后面，有些不滿的和他說：“顧安瑜，你可不要給我砸了場子，你在墨跡什么？趕緊唱，如果唱的不好，以后你休想再踏進‘小城故事’一步。”

顯然，宋老板已經氣極了，覺得自己看錯了人。

他遲疑了一下，腦海中唯一能想到的只有自己最近寫的一首原創的民謠歌曲，名字叫做《你和她》。

他的臉上雖然沒有表情，手心已經被汗水濕透了。

他下意識的彈著吉他，唱出腦海中徘徊著的那首《你和他》。

“有一天我走在萬柳河邊

無意中路過一家照相館

照相館的門前

擺著你和他的照片

他是你現在的白馬王子嗎

我曾經的那個姑娘

你的眼睛仍舊是美的像星空

像是我夢中不滅的光芒

……”

音響師也是第一次聽到這首歌，并不知道該怎么放伴奏。

他就坐在臺上，面無表情的把這首歌給唱了出來。

清吧里坐著的聽眾，首先有人不滿的高聲“咦”了一聲，問道：“這是什么歌？從來沒有聽過，一點都不好聽。”

“是啊，不好聽，真的是垃圾歌曲。”他同桌的人贊同道。

頓時，臺下面噓聲一片。

宋老板也被急壞了，明明說好的唱一首趙雷的《成都》，這小子怎么上臺就開始亂唱不知道什么歌了？

平心而論這首歌也不是不好聽，但是一首陌生的沒有任何傳唱度的歌曲，是很難一下子滿足所有人的。

宋老板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卻沒有辦法，只能眼睜睜的等他唱完再說。

顧安瑜唱到一大半的時候，才恍然大悟自己唱錯歌了。

從下面的人的反應來看，這首歌一點也不受歡迎，他好不容易得到的這次試唱的機會，就這樣被自己搞砸了。

他心里不禁十分的懊惱，卻只好硬著頭皮唱完。

等到他唱完后，臺下就有人高聲抗議說：“這是個什么駐唱歌手？唱的都不知道什么歌？下臺下臺，換人換人，還是讓趙永茗（一個常駐歌手的名字）上來吧。”

“對對，讓他下臺。”也有人跟著附和。

大部分的人都在看熱鬧，確實覺得這小子唱的也挺沒意思的。

宋老板見狀，連忙沖出來把話筒搶過來，說：“對不住了各位，今天清吧想給大家換換口味，所以就請了這位小哥哥來給大家唱一首。既然大家都不喜歡，我們現在馬上就換人。”

他狠狠的瞪了顧安瑜一眼：這小子，真不懂事。

他覺得肯定也沒有人再點歌了，既然這樣，趕緊讓顧安瑜滾下臺去為妙，畢竟顧客是不能得罪的。

他雖然打著情懷的名義開了這酒吧，說實話終極目的也不過還是賺錢而已。

“趕緊讓他下去吧，唱的這么難聽，怎么會有人點他的歌。”臺下的人議論紛紛，都不屑一顧。

顧安瑜的臉龐，在燈光的照耀下，更加的蒼白如斯。

他的內心充滿了懊惱和惶恐不安，又不知道該怎么表達。

他知道自己是真的搞砸了。

這次試唱的機會就這么溜走了，沒有好好把握住。

他正準備站起來的時候，忽然聽到電腦系統報幕道：“6號桌的喬小姐，點歌手唱一首謝春花的《借我》，謝謝喬小姐。”

點歌系統是電腦程序自動設置的，客人在下單酒水餐點的時候自動關注公眾號，公眾號上可以點歌，有人點歌電腦就會報幕，點一首歌是兩百元，價格雖然不高，但是也不算低。

顧安瑜和宋老板都沒有料到顧安瑜唱的被人噓下臺，還會有人點他來繼續唱歌。

宋老板楞了一下，連忙圓場說：“我們新來的歌手因為是第一次很緊張，所以唱得不好，謝謝6號桌的喬小姐點他唱歌，他會好好唱給大家聽的，謝謝這位喬小姐。”

雖然有不少客人不喜歡顧安瑜唱的歌，但是有人點歌了，就得讓他繼續唱，這個是酒吧的規矩，那些人也無話可說。

顧安瑜抱起吉他，坐在舞臺上，隨著音響師的伴奏想起，他靜靜的唱出謝春花的那首《借我》。

“借我十年

借我亡命天涯的勇敢

借我說得出口的旦旦誓言

借我孤絕如初見

借我不懼碾壓的鮮活

借我生猛與莽撞不問明天

借我殺死庸碌的情懷

……”

他的聲音慵懶而又清澈干凈，又有磁性，唱起這首傳唱度很高的歌曲時，居然唱的別有一番味道，剛才噓他的人也沉浸在歌聲中安靜下來。

他唱著別人的歌，目光安安靜靜的掃向臺下。

6號桌的喬小姐？

是什么樣的一位女孩子，能在他剛才被人嫌棄的時候，義無反顧的點了他的歌，給了他唱下去的機會和勇氣。

他下意識的往6號桌掃去，此時，正好看到一個穿著白色休閑襯衫、黑色長褲、長頭發的女孩子站起來轉身往外走。

他只看到了她的側臉和背影。

在昏黃的燈光下，側臉看的并不清楚，只是隱隱約約的覺得她的臉圓圓的，但整個人比較清瘦，轉身的那一刻，舉手投足讓他覺得她好美。

其實，他壓根連她什么樣子都沒看清楚。

只是從心里覺得，這么善意的女孩子，應該是一位天使，所以她應該很美。

他的目光靜靜的看著她離開，她走路的樣子似乎有一些不穩，不知道是不是喝了很多酒，而且似乎……她好像有很多心事的樣子？

或者，根本就是自己想多了，他有些自嘲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