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雨來山暗

“安侍監，我爹爹絕對不會這樣想的，而且那幅畫，也不一定是我父親畫的，皇上不能這么直接定罪啊！”

晚舟心頭驚慌，這個時候再不為父親做辯解，要等待何時呢？

“柳姑娘慎言，既然皇上已經有了抉擇，此番對柳大人來說已經是開恩，不能再說其他的！”

安公公看著柳晚舟眼圈發紅，好言相勸道。

畫了一副畫諷刺皇上昏庸無能，政令昏暗，柳衡之也不知是得罪何人，竟然要至他于死地。

好在皇上心胸寬廣，不和他計較，只判了三年。

晚舟知道民不言皇帝之過：“多謝安侍監提點，是我太魯莽！”

安公公點點頭，指了指天道：“天意如此，柳姑娘好自為之！”

天指皇帝，圣旨已下，斷無更改的可能性。

那幅雨來山暗，認驢做馬的畫，究竟是怎么回事？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望著安公公走遠，她身后的陰氏嚎啕大哭，道：“罰銀拾萬，這不是要我的命嘛！這家里哪有銀票，以后可怎么活啊！”

晚舟思緒被她的哭聲打斷，心也跟著陰氏，一顫一抖：“哭什么，只要爹爹還在，這家里就沒必要擔憂！”

正用帕子擦淚的陰氏，略黃的臉色，被晚舟一聲冷喝，嚇得她立馬止住了哭聲。

“柳大小姐當然不用擔憂，橫豎你不操心這拾萬兩銀子，一副妝奩，嫁去別家，你還管我們娘倆的死活嗎！”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臨各自飛！

面對陰氏冷嘲熱諷的柳晚舟，眉頭輕輕一皺，這是什么話？

很是不贊同陰氏的話，道：“我是爹爹的女兒，永遠都是，即便我嫁人，柳家永遠是我的娘家，再者，誰告訴你我要嫁人的？”

她緊盯著陰氏的神色，見她眼神閃躲，一雙渾濁的眼睛，骨碌碌的來回轉動。

她心中有了計較！

“你如今多大了，自己心沒點數？總不能呆在柳家做一輩子老姑娘吧！總有一天你會嫁人的！”

陰氏這人耳根子軟，性子又懦弱，別人說什么，她都能信以為真，不過對一雙兒女，但是真的疼愛。

想到嫁人，她的腦海中想起曾經種種，晚舟面無表情的道：“我暫時沒有想過嫁人，除非等爹爹洗刷冤屈后，爹爹親眼看著我出嫁！”

她如今所求不過是希望父親能夠早日平安歸來，自己如何，她是一丁點也不在乎！

陰氏沒想到這個繼女態度如此堅決，不嫁人？她的眼底變得深沉！

“你不嫁人，罰銀拾萬兩怎么辦？安公公可是說了十日內，就要交給朝廷！”

陰氏著急。

晚舟聽這話不對，“罰銀和嫁人有什么關系，難不成哪個人聘禮能夠給拾萬兩銀？”

安公公帶來圣旨，前后不到兩個時辰，陰氏已經知道有人來下聘。

陰氏微微一怔，臉頰兩側有些僵硬，嘴角扯出的笑意，實在太過牽強。

自以為能瞞得過柳晚舟，道：“原是我猜想的，如今你爹爹在昭獄，十萬兩銀子，咱們便是賣了這個家，也沒有十萬兩，差的可不止一半，難不成你要留下來給你爹還銀子？嫁人就和你沒關系！”

說的自己好似自己能當家作主的樣子！

柳晚舟氣得笑道：“夫人，我的親事，我不答應，誰也別想打主意，便是爹爹出來了，他也阻攔不了我！”

合著把她嫁了，得一份聘禮，可誰會出十萬兩，又或者五萬兩？

她安穩的十八年中，除了顧南行，何曾與別的男子有過交集。

那個人，不提也罷。

她瞬間從這份短暫的傷感中出來，過去的事，早已經和她沒關系。

陰氏對她這話很不滿意，冷嘲熱諷地道：“晚舟，你已經十八，等你父親出來便是二十多，在不嫁人，就是老姑娘了，誰會要你啊，生孩子，怕是難生啊！”

這些有點尖酸刻薄，她數落晚舟的話，一旁垂首的周管家聽后，眉頭一皺，顯然很不贊同她的話。

“夫人，你不能這么說大姑娘！”周管家到底是看著柳晚舟長大的，不忍心她被人說的這么不堪。

陰氏眉頭一挑，怒道：“周管家，很快你就不是柳家的下人，我勸你不必參加柳家的事，這里面渾著呢！”

都說她是柳家夫人，如今這夫人的名頭于她有什么用，到頭來是一場空。

周管家正要說什么，被晚舟阻止，便在旁邊垂手敬聽。

她想說不必如此，不過話未出口，聽得陰氏掩面哭泣道：“這可如何是好，老爺在被判三年，天臨年幼，偏我又是個沒用的，這個家終究是散了！”

說著捶了三下胸口，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叫人看著，反而以為是柳晚舟欺負她來著。

晚舟不動聲色，任由她撒潑打滾，不過是哭了四五句話的功夫，見沒人去安慰她，便自覺沒趣，擦了擦眼淚，看了一眼眉目肅然的柳晚舟。

陰柔心里咯噔一下，升起不好的預感來：“晚舟，你雖不是我親生的，老爺不在家，可我也要為你著想不是，你我不用這么防備著我！”

柳晚舟瞅著陰柔，見她面上毫無淚痕，不過是眼圈發紅，明顯是剛才自己用力揉的。

冷笑道：“夫人，如今父親被冤枉，你不想著為父親深淵，到想著我的親事，怎么，宋晚瑜搶了我的親事那會，你怎么不說話，裝什么好心腸？”

正低頭擦淚的陰柔，聽得這話，面子掛不住，忍不住往四周看了看，所有的下人早已經退了出去，各干各的事。

“晚舟，你雖不是我親生，這十年來，我可把你當成親生的，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也不好過，讓你嫁人，總好過讓你在柳家受罪！”

嫁人的女兒，娘家只要不是犯了十惡不赦的大罪，陰柔的想法，總而言之，也不是多大的錯論。

“夫人，若果真是為我著想，晚舟感激不盡，”晚舟見她嘴角帶笑，下面的話被她吞咽下去，好歹她是天臨的娘。

面子還要給幾分的。

“但是這個時候嫁人，我絕不會答應！”

陰柔聽得這話，嘴角僵硬的，慢慢收回，眼神仿佛帶著利箭一樣，盯著柳晚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