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第二天,京師便沒了昨日那般喜慶洋洋的氛圍,轉而是一種嚴肅,充滿危機的感覺,彌漫在城中。
京師的百姓在早上剛出門的時候,便見到街上出現了許多兵丁,這些軍爺平時可都不稀罕來這外城,今日卻一下子冒出了這么多,不得不讓人多想。
這數十人組成一隊的兵丁負責在街上來回巡邏,每處街道上,不時還會出現幾名騎著戰馬,面色白凈的士兵,他們一出現,便對一旁正在巡邏的士兵指手畫腳,抓出其中不合格的便抽上一頓鞭子。
到了這時,許多百姓也該明白了,估計是邊關或者京師周圍出事情了,不然街上不會出現這處于緊張狀態的士兵。
早上七點左右,百姓們也都紛紛起床忙活事情了,而住在朝天宮西坊和日中坊的百姓們卻聽見了嘈雜而密集的腳步聲,還有馬蹄走在青石路上的聲音。
一些住的高的百姓將窗戶打開,伸出頭去探望,卻是嚇得不輕。只見西直門前的大街上出現了許多顏色,圖案不一的旌旗,但最顯眼的還是位于最前方的紅色龍纛,和一面繡著巨大‘朱’字的旗幟。
在眾多旗幟下,則是整齊的戴著鐵尖盔,穿著大紅色鑲銅釘的綿甲的士兵,這些士兵有的扛著長槍,有的拿著大刀和盾牌,還有的拿著樸刀,雖然武器不一,但卻規劃成一個個小方陣,再加上不算太亂的腳步,顯得很有精神。
這支軍隊的人數,在小老百姓的眼中看去,實在是太多了,根本數不過來。而在大軍的最前方,有著數十名騎著戰馬,身披鐵葉甲的將領,而策馬走在最前方,穿著鎏金魚鱗甲,頭戴鳳翅盔,手握長槍的威武將軍,便是魏國公朱子銗。
朱子銗身后的纛旗迎風舞動,呼呼的響聲為整支軍隊增添了不少的肅殺之氣。這是朱子銗繼承爵位以來,第一次作為主將率軍出征,而且還帶了兩萬多人。
朱子銗帶著軍隊走到西直門的城門前,將虎符與調令交給城門官查驗,確認無誤后,西直門的城門緩緩打開,原本黑暗的甬道內也是透進一絲光明,陽光正好照在朱子銗胯下戰馬的馬蹄前。看著如此情景,朱子銗長嘆一聲,不知是在乞求老天保佑還是自家先祖顯靈,過了一會才開口道“開拔!”
軍陣中的士兵們不久前才領了賞銀和糧食,氣勢正旺,聽到開拔命令,眼睛都冒出了光,一個個懷揣著激動地心情,朝著城門口走去。
此次出征行軍,隊列也是專門排過,魏國公帶領神威營步兵走在最前面,兩側還各有五百名虎衛營騎兵進行保護,跟在步兵后面的便是勇威營的一千名炮兵和五十多門火炮,還有數百名拉著輜重車的雜役兵,炮兵后面便是火槍兵,跟在火槍兵身后的還有一千多人,這些人都是軍隊里的雜役,在此次出征中負責拉武剛車,和裝載火藥箱的盾車。勇威營士兵方陣之后,便是剩下的四千名虎衛營騎兵,這一部分士兵負責機動策應,和防衛后陣。
大軍出了京師后,便在官道上行進,不過因為士兵們身上都披著甲,還帶著機動性不高的炮兵,行軍速度一下子就慢了下來。
大軍早上八點左右從京師出發,趕往居庸關,行進了大約兩個時辰左右,太陽升到了最高處,士兵們也早已累的不行,尤其是勇威營的炮兵和槍兵還有神威營的步兵。
朱子銗看了看地圖,又看了看身后的士兵們,下令全軍移到路旁,埋鍋造飯。軍隊修整了約莫一個時辰的時間,朱子銗才下令繼續前行。
為了不耽誤戰局,朱子銗在一番思慮過后,又下了一道指令。他命令虎衛營的騎兵放棄護衛任務,由虎衛營參將吳英將軍領兵,先行前往居庸關支援。
這個決定下的還是有些晚了,在交戰時,時間就是金錢,一分鐘也不容耽擱,不過朱子銗還是經驗太少了,未能理解這個道理。
在將騎兵都派出去后,朱子銗心中泛起了一絲不安的感覺,早知道就該留下一千人負責大軍周圍的警戒工作的,現在好了,全出去了。
于是,朱子銗只能命令軍隊里的一部分傳令兵到大軍五里開外負責警戒,這些傳令兵都騎著馬,五里的范圍不值一提。軍中很快便放出了幾百名傳令兵負責警戒,這也讓朱子銗懸著的心稍微安穩了些。
而被派出去支援居庸關的五千名騎兵在參將吳英將軍的帶領下,一路疾馳,半個時辰左右便快抵達居庸關了。
但當吳英帶著手下兄弟們趕到居庸關時,卻發現有些不對勁,居庸關的城墻上居然沒見到負責守衛的人!雖然大梁的旗幟依舊飄蕩在城門樓上,但卻顯得格外詭異。
吳英當即下令,全軍列陣,武器上手,進入作戰狀態。待軍隊整理完畢后,吳英又派出了幾名騎兵策馬前往居庸關一探究竟,這幾名被派出去的騎兵,騎馬趕到城墻下時,沿著城梯便騎著馬沖了上去,卻發現城墻上一個守軍都沒有,只有高余兵和守軍的拼死搏斗后留下的尸體,還有已經干涸的烏黑血跡。
帶頭的一名伍長見狀,渾身冷汗直冒,剛調轉馬頭打算示意大軍的時候,卻發現大軍左后翼出現了大量的煙塵,但剛想揮手示意卻感到自己胸口一痛,一支羽箭射穿了心臟,使得這位伍長跌落馬下,而倒在地上瀕死的伍長這時才發現,跟著自己來的另外幾名弟兄,也是和自己同樣的下場,倒在地上互相看著對方,想說話卻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沒想到,還沒交戰,自己便這么不清不楚的死了,真是窩囊啊!”這名伍長在死前,口中低語著說道。
吳英在發現上了關城的幾名士兵不見的同時,也發現了自己左后方傳來了巨大的震動,以及高高揚起的煙塵。
虎衛營大軍左后翼的草坡上,一支繡著黑色狼頭的纛旗,緩緩出現。
“是閼氏南的高余王騎軍!那是他們的纛旗!”吳英看著那面狼纛,頓時大驚失色地喊道。
這一嗓子,使得原本就感到些許不安的將士們,徹底的恐慌了起來,一些士兵甚至不知道該將馬頭調轉哪里,是該逃跑還是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