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姿的臉色一變，看著曹珉拋來的一個不咸不淡的笑，竟不自知哪里得罪了人。

武安侯素來不容人忤逆，但兩個小輩，他堂堂一國首輔，不能計較，凜然道：“年輕人們有想法，甚好。這天下說到底有司馬家一半的功勞啊。”

司馬昭誠惶誠恐。

武安侯又接著道，“感情是慢慢培養出來的，急不來。這兒女聯姻不急于一時?！?

他坐了片刻后，離席，讓大家隨意。

他一走，司馬昭和姑父等權貴也都離席了。

宴會的氣氛變得活躍起來。

今天的這出鬧劇，讓部分人嗤之以鼻。

白天，皇帝被武安侯唆使要出城祭祖，以告太祖在天之靈，魏國奪取西蜀。太后僅說了不贊同的話，就被軟禁了。

這是一個叔叔能干出的事嗎？

晚上，武安侯把長樂亭主介紹給司馬炎，一度讓司馬家下不了臺，長樂亭主也受了不小驚嚇。

宴會上，小阮公子悄聲嘀咕：“亭主不必掛心。司馬家絕無可能尚公主，你看從頭至尾炎小將都悶悶不樂呢。還有……即便他有心也不能開這個口。至于原因嘛，你可以問問昌陵侯家的事?！?

昌陵侯的女兒給司馬師生了五個女兒，卻死于非命。有人猜測她是政治斗爭犧牲品。最小的女兒司馬常山，與曹珉同窗兩載，之前被用于籠絡公卿貴族，尚待字閨中。常山曾告訴她，自己就像只金絲雀想沖出籠子做個云游尼姑。

小阮公子的話，曹珉深信不疑。只是宴會上，嵇康自始至終在看戲，令她有些失落。

他對她真得沒有一絲一毫的情分，只喜歡那個女扮男裝的美少年嗎？

她越想越悶，自斟自酌起來。

司馬炎在人多嘈雜的時候走到她跟前，說了句：“方才沒有開口解圍，只是因為出神了，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更不要多心了?！比缓鬄t灑地離開。

曹珉忍不住對他的背影懟了一句：“彼此彼此?！?

太學生們聞到了八卦的味道，奔到她面前：“之前我們就懷疑過你是大蒜，沒想到你這顆蒜這么搶手，曹縱，哦，長樂亭主，你可要好好把握機會。我們看好你哦?！弊詈笏麄儾粺o僥幸地說，“老師還是我們的！”

曹珉拿著筷子敲了下八卦的學子，“祝你們個個逢考必中，老師也好早點擺脫掉你們?！?

她說話時眼角的余光見嵇康離席，何姿也被勾了魂似的跟著走了。

她心里甚是不快，又拿個大碗，倒滿，猛飲了一碗酒。

三位哥哥拉她起身，撥開學子們，“天晚了，我們也趕回府去?！?

到了門口，曹縱急急叫住嵇康：“嵇二郎留步。我們馬車小，坐不下，麻煩你順路送這位醉酒的孩子?！?

他不容分說，幾乎把妹妹強塞給嵇康。

本來想蹭嵇康馬車的何姿，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曹緯和曹孚拉到了小阮的馬車里。

馬車很快出發了。

靜靜的車廂里，沒有人聲，只有一陣陣稀世奇香隱約飄來，曹珉揉了揉鼻子，此刻腦子里一片空白，口內猶在念叨：“酒、酒……”

“酒量不好，還敢逞強?！鳖^上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