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盡頭處是一個巨大的山中宮殿，里面空曠異常，只有三面金燦燦的墻壁，想來不周山頂部的光便是這里。

一行人終于匯合，老錢看著木靈犀小臉通紅，擔心道：“這孩子該不是病了吧。”

陸風臨心下了然，看了他一眼：“你放心，她比小牛都強壯。”

陸平和陸呈走走瞧瞧，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一群人看向敖淵。

“我也不知道。”敖淵攤開手：“我雖然自龍脈而出，但再也沒進來過了。”

陸風臨就地畫了個八卦陣，剛定出方位，突然聽得左右兩邊墻壁有異響，老錢立刻警覺：“你是不是召喚出什么了不得玩意兒了？”

陸風臨眉頭一皺：“我要有這能耐我能被敖隱按在地上打？”

墻壁上滲出絲絲金色的煙霧，一縷一縷透出來，而后煙霧慢慢凝結成人形，像一個詭異的影子。

無數的影子從墻里冒出來，老錢那句“小心”還沒出口，一道影子已經如閃電般沖過來。

陸平揮劍砍過去，什么也沒砍中，手上一輕，那影子在空中消散，又重新凝結。

凝結的影子一掌拍在陸平身上，將他拍出幾丈遠。

陸風臨絕望道：“怎么又打啊。”

“這回真的打不過了。”陸呈將酒壺喝干凈，“打不中，還打不死，但被這些影子打一下人就夠嗆。”

他說著酒壺一甩，甩向了撲過來的影子。酒壺直接穿過影子落在地上，影子絲毫沒有受到影響，直接沖他襲來。

老錢揮出一個陣法，回頭催陸風臨：“快想辦法！”

陸風臨急得直撓頭，木靈犀突然指了指正對著的那面墻，敖淵抱著她朝前面掠去。

追上來的影子被他隨手揮散，兩人圍著墻繞了一圈，聽到陸呈在下面喊：“都什么時候了，這兩個人在干嘛？”

那墻面看似平平無奇，卻隱約有什么痕跡留在上面。

木靈犀臉貼著墻看過去，仿佛看到一條龍的紋路。那紋路太淺了，幾乎和墻面融為一體。

敖淵似乎也察覺到不對，劃破手指一點，那清淺的紋路瞬間吸收了血珠，一條巨大的紅色龍圖騰顯現出來。

影子似乎頓了一下，瞬間停在原地不動了。

“咦？”

一行人湊過去，木靈犀歪著頭看了看龍，又看了看敖淵：“這龍是誰，這不是敖淵。”

老錢一臉驚訝：“這你都看得出來？”

眾人皆表示看不出所以然，木靈犀指著龍，剛想說哪里不同，突然愣了一下：“眼睛……”

那圖騰的眼睛似乎是活的，仿佛動了一下。

敖淵瞇著眼睛看了看，把木靈犀胸前的逆鱗摘下來，戳進了龍眼里。

地面開始顫抖，一行人被打怕了瞬間后移，敖淵抱著木靈犀閃開，整面墻“嘩啦”一聲，突然裂開。

一陣刺眼的光讓眾人睜不開眼睛，等木靈犀從敖淵的指縫中看出去，發現眼前是一尊巨大的金色佛像。

那佛半合著眼睛，端坐在蓮花座，一只手虛無向前，一只手豎在胸前。

凡人在他面前如螻蟻般渺小。

一行人看呆了，直到佛的眼珠微微一動，那只巨大的金色佛手突然伸過來。一陣強烈的壓力碾壓過來，整個不周山都在顫抖。敖淵下意識護住木靈犀，手邊卻抓了個空。

他頓時心里一涼，眼看木靈犀被那只巨大的佛手帶走。

山體的震動停下來，空曠的佛音從四面八方傳來：“你身上有龍的氣息。”

木靈犀坐在佛手上，想到自己身上的龍骨，她現在比敖淵身上的氣息更接近于龍。

“放開她！”敖淵頂著巨大的壓力飛身掠來，佛抬眼看了他一眼，他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重重拍在地上。

“敖淵！”木靈犀坐在佛手上驚叫一聲，轉頭道，“沒錯，我是龍，你要吃就吃我吧！”

佛低頭看她，緩慢搖了搖頭：“不對。”

他另一只手要去抓敖淵，木靈犀突然道：“等一下！”

“你……”她結結巴巴，“佛為什么在海底？”

“神佛都不在天上嗎？”

佛低頭笑了笑：“誰說神佛一定在天上。”

佛的眼睛亮了一下，瞬間看透了因果。

他將木靈犀放在地上，敖淵立刻擋在她面前。耳邊傳來梵音聲聲，不周山沉入海底，凡人心中應該高高在上的神佛，實則在比任何人都低的深處。

那千萬螻蟻前仆后繼妄圖飛升的欲望，反而顯得愈發可笑。

“人總想登天，卻忘記腳下。”佛在低語。

擠破頭血淋淋地向上去，從未有人想低頭看一眼。

“罷了，這也是你的因果。”佛金指一點，已經定住的影子化成千萬縷金色的氣息，融入敖淵的掌心。

龍氣溢滿周身，周圍無風自蕩。

一聲龍吟穿透東海，響徹云霄。

四周裂開的墻壁恢復如初，不周山龍脈緩緩合上，一條黑色的巨龍騰空而上，穿過云層。

東海水波蕩漾，天地清明，日月同輝。

敖淵聽到佛在身后輕嘆。

“你們互為因果，互為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