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叁】紫霞至尊寶篇(2)
- 孟婆改行當月老
- 我心匪矢
- 2442字
- 2021-05-30 17:14:14
她從小就常常做著這樣的一個夢。
夢里是一處洞穴,有一只猴子坐在洞口的一塊石頭上眺望遠方,而她每次都只能站在身后靜靜看著他的背影。
他看起來很孤獨,盡管她沒見過他的正臉,但他的背影很悲傷,是那種無法言喻,像是失去了全世界的悲傷,她有時候看久了也會覺得難過心疼。
她覺得他應該很痛苦,因為他總是望著外面出神,又總是在低聲嘆氣。
有一次她忍不住問他:“你為什么總是坐在這里?你在看什么?”
猴子說:“我在等人。”
他的聲音低低沉沉,好似已經在悲傷中沉浸已久,連說出的每一個音符都帶著濃濃的難過。
她莫名很心疼,“等誰?”
猴子似乎笑了下,在石頭上躺下來,伸手擋住了眼睛。
她看見他的肩膀在顫抖,然后全身發顫。
他在哭。
她莫名也很想哭,心頭悶悶的,像是把呼吸進去的所有空氣全都堵在里面了,呼不出來,漲得五臟六腑都在發痛。
猴子忽然啞著聲音,十分悲情地說:“我在等,等我的心上人。”
“等她做什么?”
猴子又忽然坐了起來,指著遠方天際的一朵彩云,說得無比深情卻又無比難過:“我要身披金甲圣衣,踩著七彩祥云,去娶她。”
……
每次夢到這里,她就會醒過來。
她一遍一遍做著這個夢,也一遍一遍在夢里這樣問他,他也這樣一遍一遍地回答她。
好似每次的夢都是相同的內容,可是她總能感覺到,夢里的猴子是一次比一次難過傷情。
她好像能莫名其妙感知到那個猴子的情緒,但又好像全都只是夢里的幻覺。
而就在三年前,這個夢有了變化。
它不再是洞穴里的石頭和猴子,而是一片飛沙走石的大漠。
遠方的天際是一輪火紅的落日,余暉灑在黃沙上,金紅金紅的,映紅了前方的那幾個人影。
四人一馬,緩緩前行。
她卻能一眼就認出那個雙肩扛著長棒,走在白馬后面的猴子,他的背影好像不那么悲傷了,卻變得很落寞。
他的影子被余暉拉得很長,朝著前方越走越遠。
她想喊住他,可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眼睜睜看著他的背影慢慢模糊,然后消失在西下的殘陽里、在這片大漠的盡頭,從此不知所蹤。
她是被嚇醒的,手腳冰涼,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從那一天開始,她就沒再做過這個夢了。
而就在那一天,她遇見了一個男人,西宥。
那天是七夕,她加班,臨近九點才從公司出來。
她沒打車,不過二十多分鐘的路程,她直接沿著那條車水馬龍的街道走回家。
路邊有很多小女孩在賣花,情侶成雙成對,連路燈下交織的影子也都能聞得到一股戀愛的酸臭味。
她有點羨慕。
父母在她十歲生日時,出了趟門就沒再回來。
她不去福利院,而是選擇輾轉在各個親戚的收養中,盡管她心知肚明那些所謂的親戚其實都很厭惡她,都在背后說三道四,但她選擇視而不見。
她在等,父母也許是在路上耽擱了,他們會回來的,會再次輕輕推開那扇家門,一個提著蛋糕,一個拿著禮物雙雙走進來,然后說一聲surprise,寶貝。
可是她等到了二十三歲也沒有等到父母回來。
如今,她已經不是那個在親戚的白眼中“忍辱負重”等父母回來的小女孩了,她十五歲時就接受了父母再也回不來的事實,然后在成年那一刻就開始獨自生活。
但,與其說親戚們是在嫌棄他,不如說是在害怕她。
因為她很不幸,從十歲開始就患上了嚴重的人格分裂,她有著像小野貓一樣,叛逆又兇巴巴,與本來的性格截然相反的第二人格。
她管第二人格叫姐姐,因為這個人格總是會在她被欺負時出現,就像是她的親人一樣,甚至比她的親人還要親。
她正想得出神,路過一條小巷時忽然聽到里面傳來了打架的聲音,嚇了一跳。
本想就這么冷漠走開,可她猶豫了。
就在她猶豫的那一秒,她看見了里面的情形:四五個小混混正對地上爛醉如泥的男人拳打腳踢,那男人沒反手,甚至都不掙扎,好像已經被打死了一般。
她不能坐視不管。
她忽然對著遠處大喊起來:“警察先生,就是這里,有人在打架。”
那幾個小混混一聽,立馬轉身就跑,幾秒鐘的時間就消失在巷子的另一頭。
她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緩緩走進去。
巷子的左邊全都擺放滿了垃圾,迎面就是一股惡臭,她差點沒忍住胃里的翻騰。
男人蜷縮在地上,頭發又長又亂,耷拉在臉上根本看不清樣子,胡須還又濃又長,渾身也臟兮兮的,手里還緊緊握著一個酒瓶,已經不省人事。
她嘆了口氣,十分艱難努力地把他拖出巷子,攔下一輛出租車就去了醫院。
他實在是太臭了,是滿身酒味都沒辦法掩蓋的餿味。
司機一直透過后視鏡盯著她,要不是那個男人還有點呼吸,司機可能都要懷疑這是她從哪挖出來的都腐臭了的死尸。
還好,經過醫生的檢查,他只是喝醉了,身上的傷也還都只是些輕傷,并無大礙。
這個男人至少一星期沒洗過澡了,因為換病號服時,已經熏暈了一個女護士,熏吐了兩個男護士。往病床上躺的時候,潔白的床單立馬黑了一層,長長且油油的頭發也把枕頭弄得像是一個月沒洗過的樣子。
她也還是沒忍住,跟著一起吐了。
第二天,她趁中午午休的時間來了一趟醫院。
打開門的時候,男人正坐在病床上發呆,身上還是那一言難盡的味道。
醫生今早給她打電話說,這個男人一醒來,就這么動也不動地坐著,叫不應也不理人,因為實在是太臭了,沒人敢去照顧,只能委婉地請她把這個人帶出醫院。
她硬著頭皮走進去,“先生,你還好嗎?”
男人沒理她。
她又說:“先生,醫生說你已經可以出院了,醫藥費我付過了,你下次可別再這樣喝酒了,很容易出事的。”
男人好像這才回神,渾身動了動,僵著脖子抬起頭,看清楚的那一刻,他突然從床上彈了起來。
她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后退一步,長長的頭發遮蓋住了他的眼睛,所以她看不到此時此刻他眼睛里溢滿的眼淚。
男人似乎很激動,拔掉手背的針頭,就顫著腿走過來。
不知為何她明明有些怕,卻就是挪不動腳跑出去,直到男人已經來到了跟前,她才被那一身臭氣熏得找回了對雙腳的控制權。
她趕緊后退,卻被他一把抵在了門背上,臉上劃過兩行晶瑩,打濕了爬滿下巴像鬃毛的胡須。
“你,你要干什……”
話沒說完,她就被男人用力抱進了懷里,力道大得好像要把她鑲進他的身體里。
她吃痛,伸手去推他。
他抱得更緊,在她頭頂上痛苦呢喃:“別推開我,我找了你很久,差點就又要放棄了。”
不知為何,她莫名就被他的傷情感染到了,竟也沒有再去推開他。
抱了也不知道多久,男人才放開她,結果下一秒她就軟綿綿地暈在了他懷里。
“被熏暈的。”醫生如是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