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自家女郎悶悶不樂的,采薇想著讓小姐高興高興,提議出去走走,呼吸呼吸新鮮空氣,放松心情。
“不如我們去山上走走?那兒人少,沒人認得出我們!”
“不行,母親說了,賜婚不是小事,要認真對待,不能任由自己任性。讓我這些天規規矩矩在家,等著做新娘子。可是我真的不想這么快離家,跟一個陌生人生活。而且那人脾氣不是很好,動輒生氣,很不禮貌!相貌堂堂又怎樣,心懷詭計就大打折扣了。”
“小姐,你見過忠武將軍?怎么說的你跟見過似的?”采薇一臉的疑惑!
“呵呵,我聽說嘛!”差點露餡。
“阿姊,我是婉兒。”將軍府的二小姐,年芳二八。出落的亭亭玉立,容貌雖不及翎君,但性格卻十分溫婉乖巧。
“采薇,快開門。”
“阿姊,婉兒聽說今日陛下賜婚,父親母親十分高興,一起上街采買去了。可姐姐為何悶悶不樂?”
“婉兒,賜了婚便要成婚,成了婚便要離開我們的家,成了別人家的人,不可以常回家來了,不能陪婉兒一起寫字,彈琴了。阿姊不想離家,不想離開你們!”
“婉兒也舍不得阿姊,那找人替代阿姊出嫁如何?”
“哎,好主意。”于是叫來了采薇,三人附在幾案上說著悄悄話。
“阿姊,被母親發現我們私自外出會挨罵的!你忘記上次啦?”這個辦法顯然是不被認可的。
“可是婉君小姐,大小姐都快在這房里悶壞了,她心中不悅,不能宣泄!會憋壞的!”采薇想讓二小姐一起外出,這樣挨起罵也不至于專罵哪一個。
“那我便舍命陪君子,和姐姐一起走這一趟!”
“真的啊?太好了,快走快走。”翎君已經迫不及待要離開這牢籠了。
隨后叫來了三個丫環,換了她們的服飾,讓她們在涼臺上寫字畫畫,遠遠看上去有模有樣,不知能糊弄多久不被發現!她們三人則穿成丫環的模樣,在走到門口時低著頭隨便尋了個借口輕易就出了門。
三個丫環目標太大,兩個公子一個隨從目標就不那么明顯了。翎君又一次生了女扮男裝的念頭。
不一會兒功夫,三人從制衣坊出來,搖身一變成了三位郎君!適逢上街采購的二老迎面走來,三人慌忙轉身逃跑!
“哎,老爺我方才看見了三位小郎君,好生面善,似乎在哪兒見過!”
“夫人眼睛看花了吧!哪有什么小郎君?”
“就算我看花了吧。”
三人一路小跑出了城,往山上跑去,歡快的像出了牢籠的鳥兒,一路唱唱跳跳的,好生快活!
“陛下賜婚,將軍此刻應該在將軍府準備成婚事宜,竟還在這游山玩水,如此清閑!不怕那顧家女郎知曉后生你的氣?成婚后收拾你?”白青說道。
將軍難得有空閑,在家里只會一而再再而去的被催婚,索性出來走走。便尋了白青作陪。不知天意還是如何,二人竟與翎君三人先后到了這座山。
“呵呵,我難得這樣清閑自在,也難得來這青山綠水間游玩,你難道一定要這樣掃興嗎?”將軍拿起一根草做著打人的模樣對白青說道。
“屬下不敢,屬下只是覺得陛下賜婚,將軍應當按照禮儀盡快完成婚禮。”白青擺手道。
“父親和妹妹那么急切的逼婚,如今賜了婚,他們必定高興極了,還用的著我去準備些什么嗎?過不了幾天,無論是尚書府還是將軍府必定被那采辦而來的婚娶用物圍的水泄不通!我也是最怕那些瑣事,所以尋了你來一起陪我享受這最后一段休閑自在的時光。”
將軍雙手背后,手中十分愜意的捏著草,邊走邊說道。
“將軍,我怎么聽著這話這么別扭。”確實有種斷袖之癖的意思!白青站在遠處,不再前行,看著將軍抱了抱自己,異樣的眼神看著將軍。
“你......”
將軍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時無語凝噎。
因為他日夜跟著將軍,何況將軍年歲不小了,卻至今未娶親,以至于軍中兄弟私下里質疑他二人有斷袖之嫌。
“今日回軍營后,自行領取二十軍棍!”將軍很是無奈,只能罰他。
白青跑到將軍面前擋住他的去路,下巴下揚幾下道:“哎哎哎!將軍,我開玩笑的,開玩笑的。別當真。將軍大人有大量,原諒小的吧!”
白青賴皮起來將軍也沒辦法:“這二十軍棍先記著。”
“得勒,不過,將軍,咱們上山做什么?”白青又問道。
將軍指著那一片片青山說:“這幾座山本是荒山,兩年前無意經過此處,發覺這里風景秀麗,適合居住,便在這里修了幾間竹屋!后來因這里土質適合種植我國特產綠茶,這里所產的茶,比街中所售品質更好,口感香醇,回味口齒余香!所以我打算將這幾座山頭買下來建成茶園!
白青有些詫異,仔細想想何須擔心呢,于是道:“這可是個大工程,以將軍一己之力何時才能建成?”
將軍翹了他的腦袋幾下:“你真是個榆木腦袋!”
“城外那些軍屬,因為戰爭使他們沒有了兒子,丈夫,一群老弱婦孺他們如何生活,他們有些人擁有很好的制茶手藝,倒不如讓他們前來開墾種植,制好的茶我們回收賣出,這樣既給了他們生存下去的經濟來源,又能讓他們享受到生活的樂趣,何樂而不為呢?”
白青不住的拍手稱贊:“妙啊!妙啊,授人以魚,不若授人以漁!將軍應該是那日那位小郎君給你的啟發吧?”
將軍點點頭:“的確,那位公子的善舉,是在為我們贖罪。確實是他提醒了我,我們應該感謝他。他的胸懷我楊文沖望塵莫及!”
白青也是一番感慨:“是啊,古來征戰幾人回,那些替我們死去的兄弟們也可以瞑目了。這么大的工程,需要不少銀兩投入,算我一份。我也為他們出份力!”
將軍笑著說:“你的薪餉還是留著娶個漂亮的美嬌娘吧!此次回京,陛下賞的銀兩就夠了。陛下,仁心仁德,體恤萬民,定不會怪罪我將銀兩用在了這些地方!”
白青不以為然道:“哎,陛下也賞了我許多銀兩,我也想為他們出份力,憑什么不用。”他歪著頭跟將軍講理。
“你這小子,拿你沒辦法!明日將銀兩送到我府上。后面還有很遠。快走吧!”說著走在前頭。
“明日人財必到。”白青也跟了上去。
北疆。積雪周年化不盡,異常寒冷,路上常有被凍死餓死之人,不必發愁那些尸體怎么辦,因為一場場大雪會將尸體掩埋,你完全看不到,并且常年不腐!
這等苦寒又充滿恐懼的地方并不是常人能待的,而這里也是那罪臣王環之之女王蔓青與其族人的流放之地,那等以高傲自居的太尉之女,又怎能忍受如此苦寒之地!
前往北疆之地的路上,王蔓青與其族人一路跋山涉水,苦不堪言,鞋子磨破了便赤著腳,衣裳刮破了便露著,甚至連母親病了她都不管不顧,一心只想著復仇。
目的地似乎越來越近,天空竟下起了雪。雪越下越大,或許連老天也不想讓他們活著到北疆,這又能怪誰呢!
“你說我們怎么如此倒霉,跟著這群破落戶在這破地方受這些罪,還要在雪中行走,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
押解他們的軍官抱怨著,說這話自然無需考慮他們的感受。
“誰說不是呢,你看跟著輔國大將軍的弟兄們,整日吃香的喝辣的,哪像咱們跟著他們一起來這苦寒之地受苦。哎!”
而王青蔓此刻看向了他們,那眼神可怕極了。若是眼神能夠殺人,他們此刻便已經是尸體了。
“你看什么看?一個破落戶有什么可看的,有這時間還是多想想到了北疆你們這群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富家小姐老爺們,還帶著個生病的老媽子怎么挨過這冰天雪地吧!”
王蔓青這樣的世族之女,心高氣傲,被這樣貶低,自然不會讓他討到便宜,怒瞪著他道:“你們給我等著,我遲早讓你們在地下做他的兵。”
“還敢還口!看我不打死你!”說著那軍官揚起鞭子便要開打。
其中一位長者連忙阻止:“哎哎,不可不可,陛下讓他們流放在此,并未要他們死,你若將他們打死,你也會受牽連。這丫頭,能耐沒多少脾氣還不小!”
那軍官氣憤地道:“你還不明白嗎?那等地方,殺人都不見血,輔國將軍只是不想讓陛下直接殺了他們落個不仁不義的罵名,才會為他們求情。”
長者無奈的擺手示意他別說了:“哎呀,別人是大將軍,我們不好議論些什么的,快走吧,前面有間破草屋,咱們去避一避風雪吧。”
“顧如松,是你讓我落到這般田地。說是為我們求情,不過是你虛偽的面具,不過是想讓我們死的更難看。
我父親與你同朝十幾年,你竟狠心殺了他,毀了我的一切,我本該是太子妃,甚至是皇后,這一切都被你毀了。你好好地活著等著我,我必定會讓你血債血償!”王蔓青此時竟還想著復仇。
這漫天飛雪,異常寒冷,風像刀子般鋒利,刮在臉上像是刀割。若等明日雪化了豈不是要凍死人了!
“不,我不能死在這兒,我要活著,我要活著回去殺了顧如松那個老賊!”王蔓青這么想著腳下也加快了腳步,跟著他們來到了茅屋前面,把生病的母親扔在了身后。
“這女子真是豬狗不如,竟連老母親都不要了,這等天氣恐怕她也撐不了多久了呦!”
那長者瞧了一眼病的不行的王夫人說道。
這種時候生病,確實跟死了沒區別,這時或許死了比活著要好。
“王蔓青,你這個沒良心的,蛇蝎心腸的女人,這一路你看都不看為娘一眼,為娘也沒少為了你做皇后也沒少出力,竟落了個如今的下場,當初真應該在你出生時就掐死你!你個不孝之女!咳,咳,咳...”
王夫人指著王蔓青怒斥著,說著竟咳出了血。
慢慢挪動著來到女兒身邊,坐下。雖然心中生氣但這種時候還是女兒跟自己最親。還是選擇了她。
一間破爛不堪的小屋,屋子里落滿了積雪,只有墻角和墻邊有勉強能下腳的地方。
“真她娘的倒霉,平日里跟著你們以為能享享清福,到頭來活沒少干,福沒有享多少,罪倒沒少受,到最后還落個罪臣的下場!真他娘的晦氣!”人群中又有人開始抱怨道。
說著往王蔓青和她娘這邊吐了口吐沫。這人正是王蔓青那一無是處的叔叔!此人面相極惡,因此沒娶到媳婦,也沒有個一兒半女。
平日里在太尉府里游手好閑,沒少惹禍!留著他就是多了個禍害,或許王蔓青心中最該死的恐怕是他了。
不過王蔓青這種時候什么話都聽不到的,因為她正謀劃著如何擺脫這些人,忽然心生一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