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宏的學校在師大的東邊,是一所國內有名的藝術學院。最初知道他在這個學校上學的時候我還是很驚訝的,按道理來說,以他的身份,學一個經濟類的專業才是常理之中的事情。
我在那所學校里面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從教學樓里面跑出來,從他手里拿著的書來看,應該是剛剛下課。
“你們已經開課了嗎?”跟他打完招呼,我們邊走邊說起來。
“是啊,我們學校比師大開課要早,你們大概還要兩三天時間吧。”
“三天,”我說嘆口氣,“時間很緊啊。”
“那么嚴重嗎?”他問道:“說起來昨天我又聽到那個聲音了,不過好像換了個人一樣,音色跟平常不一樣了。”
“換了個人?”我有些驚訝的問他:“確定嗎?”
林宏點點頭,說:“之前都好像是一個女人的聲音,不過昨天晚上變的很低沉,像是變成了男性的樣子。難不成不是一個東西,而是一堆么?喊累了就換個人上。”
“不知道,不過這樣一來或許事情就更麻煩了,”我并不知道為什么會出現這種狀況,“可能你說的對,跟著你的不是一個,而是幾個。”
“這種情況很罕見嗎?”他又問。
我搖搖頭,“數量是復數的情況也很常見,但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不是鬼的話它們是什么。”
“其實昨天我就想問了”,林宏說道:“聽你的意思是,世界上不只有鬼對嗎?”
“沒錯,不是只有靈體的,”我說道:“除此之外還有異靈跟自然靈異現象。異靈就是平常說的精怪,黃大仙你知道吧。”
“嗯嗯。”林宏點點頭。
“那就屬于異靈的一種,比較難纏。”我繼續說:“而自然靈異現象就非常復雜和危險了,不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以后再告訴你。”
“你話說一半很讓人難受啊,”林宏表示很想再聽下去,“把我的胃口都吊起來了。”
我白了他一眼,說:“眼下你的注意力別總是放在這種地方,你自己的事情都還沒解決呢。還有,你是要把我帶到哪里去啊。”
林宏并沒有和我直接往學校外面走,而是帶著我穿過教學樓對面的操場,往他們學校后面走去。那里除了宿舍區就是食堂,不知道他葫蘆里裝的什么藥。
“我約了我們會長,走之前需要見見他。”
“找他做什么?”
林宏擺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說:“要一下地址啊,我又不記得路。”
“去過一個來回了你都記不住路,這個腦子怎么長的。”我指著他的頭說:“再說你不是本地人嗎?還說這個傳說只有本地人知道,那為什么還不知道去的路啊。”
“我們湊錢租的大巴,地址是會長找到的。當時在車上打打鬧鬧,誰顧得上看路,往回走的時候大家又都被那地方弄得不舒服,心里只想著快點回來,也沒注意怎么走。”林宏毫不在意的說:“我是知道這個傳說,但不代表我知道它在哪里,那地方那么偏,又不是旅游勝地。難道你去過你城市的每個角落嗎?”
“巧了,我還真去過,”我笑起來,“從市中心到郊外,每個地方我都知道。”
“這也是兩界人的工作?那我該好好考慮考慮了。”
我打量著他,戲謔的說:“你看起來也不像個宅男啊。”
“這是兩個概念好不好,你知道這個城市有多大嗎?”這次輪到他給了我一個白眼,“我要是每個地方都去,要累死的。”
“反正你也有這種興趣,有什么關系,每個城市里有很多秘密,你就不想知道嗎?”我循循善誘。
他果然來了興趣,“什么秘密?”
“那要靠你自己去發現了,你別這么看著我,我也不知道。話說,”我指指前面,對用一臉我欠他幾萬塊的表情看著我的林宏說:“我們到了。”
“好吧,這條賊船我上了。”林宏這才嘆口氣,轉過去看著食堂說:“會長在里面了,那個人最守時,我們進去吧。”
說著,我們走進了食堂,還不是開飯的時間,里面并沒有太多人,大多數是情侶。
我問東張西望的林宏:“要地址的話打個電話就可以了吧,干嘛要在這里見面?”
“會長說有新發現,想要一起告訴我們。”他邊說邊看,隨后指著最左邊的角落說:“在那里,我們過去。”
順著林宏手指的方向,我看到那個角落里坐著一個女孩子,正在對著我們揮手示意。
“你們會長是個女的?”我驚訝道。
“是啊,我沒告訴過你嗎?”林宏點點頭,“先過去再說。”話音剛落就往那邊走過去,我也按下心中的驚訝,跟著走了過去。
隨著距離的拉近,我看清了那個女孩子的樣子。頭發向后束成一束馬尾,斜劉海剛剛過前額,擦著一副無框眼鏡的上沿,眼睛里流露出鎮定淡然的目光,仿佛不會有什么事情能夠難得住她。
論容貌絕對不會輸給蘇曉,氣質卻是天壤地別。給人的感覺不像蘇曉的溫潤如水,而是干練果敢,與D小姐倒是有些像,不過卻沒有D小姐的神秘和厚重感。只是她眼神深處似乎藏著什么,冷冰冰的讓人有些不舒服。
“林宏,這就是你說的對那個地方感興趣的人嗎?”隔著三兩步遠的距離時,那個女孩就率先開始發問。
林宏點點頭,隨后我們倆也走到她面前坐到了她的對面。
“這是陸小北,昨天認識的朋友,師大的,”林宏先是對她介紹我的情況,接著又扭頭對我說道:“這個就是我說的會長,李夢溪。”
“你好。”我禮貌的對她笑著說。
“你好。”她回應我的態度有些漠然,接著給了林宏一張紙條,然后直接切入主題,“這是你要的地址,既然你們還想再去一次,我覺得我在那之后調查到的東西你們也會有興趣知道的。”
“你又查到什么了?”林宏收起紙條的同時好奇的問她。
李夢溪沒有馬上回答,而是來回打量了我和林宏。雖然只是一瞬間,但是她在看我時眼神里一閃而逝的疑惑還是被我捕捉到了。
假如不是對我們的目的好奇,那么那個疑惑只有可能是針對我個人了。雖然明知道不可能,卻還是莫名的有了一種被發現的預感。但表面上我還是表現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準備先聽聽這個所謂的會長到底想要告訴我們什么事情。
兩三秒鐘后,李夢溪終于開口說道:“關于那座廟,我之后的調查里發現,長生廟不只有一個名字,也不只有一個傳說。”
“有這種事嗎?”林宏那樣子在我看來好像發現了新大陸的哥倫布。
“然有很多不同的版本,不過我仔細的篩選了一下,發現它們都脫胎于兩個不同的傳說,第一個是長生廟,而第二個是蝶仙居。”
“蝴蝶的蝶嗎?”我脫口而出。
她點點頭,“很多人會把蝶仙跟碟仙搞混,你還不錯,會問一下。”
“這有什么區別么?”林宏一臉懵逼,顯然就是那很多人中的一員了。
我沒說話,而是等著李夢溪解釋,直覺告訴我這個時候還是不要開口的好。
李夢溪嘴角向上翹了翹,看起來有點無奈:“怎么說你也是靈異社的人,這都搞不明白。一個是鬼一個是怪,你覺得有什么區別。”
“就算你這么說,我也不明白,蝶仙的話是第一次聽說。”
“算了,反正它們共用一種召喚方式,分不分的出來也沒什么關系。”李夢溪說:“總之,先不說給蝶仙立廟這種奇怪的做法,那個傳說里廟附近村子里的小孩都會莫名失蹤,怎么找都找不到。因為他們都是晚上失蹤的,于是所有的村子開始在晚上派人巡邏,但是小孩失蹤的事件還是會發生。所有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直到某個晚上有村民起夜的時候,發現自己孩子的屋里有奇怪的聲音,就趕緊跑過去查看,才發現那個睡夢中的孩子一直在笑,并且身體浮在空中正慢慢變得透明。他沖進屋子大叫,把孩子吵醒之后就沒事了。結果這晚之后,所有的孩子又都出現在了自己的家里,好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他們都不知道自己消失了,只是說自己做了一個夢,夢里面有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和一群數不清的蝴蝶。”
“聽起來是個很普通的傳說啊,不過……”林宏想了想,“總覺得有點什么東西,卻也說不上來。”
“如果你覺得這兩個傳說有聯系的話,我也有這樣的感覺。”李夢溪說:“它們的年代并不相同,所以我覺得大概是錯覺吧。”她看向我,“你說呢?”
正在思索的我被她這突然一問打斷了思路,只好點點頭說:“應該是吧,這兩個傳說本身也沒什么交集的地方。”
李夢溪沒有再表態,她不置可否的淡淡一笑,站起來說:“既然事情都告訴你們了,我也要回去了,那個地方確實有些怪,你們兩個小心為好。”
“知道了大會長,沒事的。”林宏滿不在乎的說,這個神經大條的家伙估計壓根就沒當回事。
“總之,謝謝你了。”我跟著站起來,對李夢溪表達謝意的同時把林宏拉了起來。
“沒事,畢竟我是這個社團的會長,雖然是個得不到學校承認的地下社團而已。”李夢溪淡然的點點頭,轉身正準備走,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來,又回頭說:“對了,那地方好像還有一件怪事,不過我也只是在地方志里發現了一條記錄,所以并不確定。”
“什么記錄?”我問。
她想了想,緩緩說道:“七月四日,初聞廟內呦哭,十六日,又復聞。進而觀之,一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