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中國企業混合協同創新發展的時代背景與意義

一、產業融合的基本內涵

產業融合是指不同產業或同一產業的不同行業，通過相互滲透、相互交叉、產業重組等方式最終融為一體，逐步形成新產業的動態發展過程。20世紀七八十年代以來，信息技術和互聯網的發展促進了產業融合的發生。產業融合經過萌芽醞釀、探索實踐等歷程，已經成為產業經濟發展的新趨勢。國內外學者從不同視角對產業融合現象進行了界定。

1．技術視角

產業融合的研究最早是從技術視角展開的。美國學者羅森伯格在對美國機器工具產業演化歷程進行研究時發現同一技術向不同產業擴散的現象，并把這種現象定義為技術融合。即產品功能和性質完全無關的產業因采用通用技術而導致的獨立化過程稱為技術融合。此后，相關學者對產業融合的研究均沿用了羅森伯格的技術融合的思路。也有學者從產品視角出發，將產業融合定義為采用數字技術后原來各自獨立產品的整合。

2．產業視角

日本學者植草益認為產業融合就是通過技術創新和放寬限制來降低行業間的壁壘，加強各行業企業間的競爭合作關系。美國學者格林斯坦認為產業融合是為了適應產業增長而發生的產業邊界的收縮或消失。歐洲委員會的綠皮書認為，產業融合是指產業聯盟和合并、技術網絡平臺及市場三個角度的重合。也有國內學者認為產業融合是高新技術產業作用于傳統產業，使得兩種產業或多種產業融為一體，形成一種新的產業。

3．市場視角

融合是消除市場準入障礙和產業界限后，各分離市場的匯合與合并。融合型產業出現萌芽狀態后，這種融合是否成功乃至能否持續下去需要經過市場的檢驗。對于市場而言，需要達到相應的收入彈性條件和生產率上升條件，該產業才具有市場潛力。

二、產業融合方式

產業融合會以不同的方式演進，最終將促成整個產業結構的合理化，并構建出融合型的新產業體系。產業融合方式主要有以下四種：

1．滲透型融合

產業滲透融合發生在具有一定技術和增長率落差的產業之間，往往是高新技術產業向傳統產業不斷滲透，提升傳統產業的發展水平，加速傳統產業的高技術化，如生物芯片，計算機、通信和媒體的三網融合。

2．替代型融合

替代型融合指具有相似特征及功能的獨立產品或服務，在共同的標準元件束或集合中得以替代整合的過程。替代型融合的產生需要滿足兩個前提條件：一是融合的產品之間具有相似的特征及功能，是可替代產品；二是這些產品之間具有共同的標準元件束或集合，如電子商務。

3．延伸型融合

延伸型融合即通過產業間的延伸賦予原有產業新的附加功能，使其具有更強的競爭力，形成融合型的產業新體系。延伸型融合通常是在原本各自獨立的產品已經具有互補關系的情況下發生的，所以，也可以稱為互補型融合。延伸型融合通常發生在產業鏈自然延伸或拓展的部分，更多地表現為服務業向第一產業和第二產業的延伸和滲透，如農產品加工業等。

4．重組型融合

重組型融合指原本各自獨立的產品或服務在同一標準元件束或集合下通過重組完全結為一體的整合過程。重組型融合通常發生在具有緊密聯系的產業或同一產業內部不同行業之間，通過重組型融合而產生的產品或服務往往是不同于原有產品或服務的。如農業內各子產業的融合、農業與上下游關聯產業的融合等。產業融合方式及表現見表1-1。

三、產業融合的過程

（一）產業融合的條件

1．技術融合

技術創新是產業融合現象產生的內在驅動力。產業技術革新開發出了替代性或關聯性的技術、工藝和產品，可以對傳統產業進行滲透，從而改變原有產業的技術路線以及產業經營的內容和形式。同時，由于這些產業技術的互聯性和互換性的加強，彼此之間的交叉和融合加速，從而改變了產業的競爭合作關系。但技術融合并不一定意味著產業融合。技術融合出現以后，企業需要調整原有的產業發展戰略，整合企業的物質、技術、人力和管理資源，在技術創新的基礎上，積極開展新業務，努力提高企業的核心競爭能力。

2．企業融合

企業融合是指不同產業系統中的企業主體在進行并購或戰略聯盟等互動的過程中，逐步向對方領域擴散，使得不同產業企業的經營業務內容向同一個方面匯合。產業融合的結果是改變了企業之間的競爭和合作關系，提高了整個產業的運作效率。由于融合而形成的競爭、協作、合作的范圍涉及信息產業、制造業和服務業等領域，這種新型的關系不僅是由于產業間行業障礙降低而出現的產業協作關系，而且是更為激烈的競爭關系。企業通過多元化戰略可以加強相關產品知識的積累，從而為未來產品的創新奠定基礎。但多元化并不是目的，企業從事多元化業務并不能夠直接促進產品的融合，只有把多種產品知識整合到一個獨立的產品中，才能促進產品融合，進而促進產業融合的產生。

3．產品融合

產品融合是指不同產業產品通過模塊整合或替代等設計活動而引起的產品功能的統一。產品融合按照產品的有形性或無形性可以分為實體產品融合與服務產品融合。產品融合的結果是產生融合型產品。隨著不同產業系統相互作用的增強，融合型產品越來越多，產品融合對于促進產業系統的演化發展有著重要的影響，一旦融合型產品出現，又會反過來促進原有系統中的技術、企業、市場等各子系統的演化與發展。因此，產品融合或融合型產品的創新可看作是產業融合產生的重要標志之一。

4．市場融合

技術融合和業務融合應以市場融合為導向，市場融合是產業融合得以實現的必要條件。只有創造出足夠的需求，才能實現技術融合和市場融合的價值。在市場融合的過程中，企業應建立新型的競爭合作網絡，以實現資源共享，降低市場融合的風險。

總之，不同方面的融合都是產業融合過程中的一個體現，只有把這些方面整合起來，才能構成產業融合的整體內容。因此，從這個視角看，產業融合的外延也是產業融合的構成要素。正是因為這些不同要素之間的互動促進了產業融合的出現與實現。

從市場經濟視角分析，產業融合是供給和需求兩個方面有效對接的產物。具體而言，技術融合和企業融合是市場從供給方面為產業融合做的準備，而市場融合、產品融合是產業融合在需求方面的條件。

（二）產業融合的過程

從微觀上看，產業融合的發生，經歷了技術融合到產品融合，再到市場融合，最后達到產業融合，這是一個逐步實現的過程。具體而言，產業融合分為以下三個階段（見圖1-1）。

第一階段：不同產業分立階段。當兩個不同的產業分立時，存在進入和退出壁壘，即產業之間存在著各自的邊界。

第二階段：不同產業由分立走向融合階段。技術創新在不同產業之間的擴散導致了技術融合，技術融合逐漸消除了不同產業之間的技術性壁壘，使不同產業形成了共同的技術基礎。

第三階段：產業融合階段。原先分立的產業擁有相似或相同的技術基礎，為消費者提供共同的或相似的產品，出現產業邊界模糊化，產業融合趨勢形成。

四、產業融合的障礙

產業融合對競爭力提升的重要性只是理論上的一種分析，能否真正轉化為現實競爭力，還需要克服融合過程中的一些障礙。結合產業融合產生的前提條件，本書將產業融合的障礙分成制度障礙、能力障礙和需求障礙（見圖1-2）。

（一）制度障礙

制度障礙主要包括產業政策管制、產業管理體制和市場壟斷結構。我國農業產業的管理體制一直以來都是條塊分割與行業壁壘并存的，各產業和行業出于各自管理目標的需要形成了各自的政策和制度規定。各產業在縱向體制上必須遵循上級管理部門的管制，在橫向關系上又共同構成對客服務中的不同模塊。由于各產業所處市場競爭與壟斷的程度不同，其他產業企業要素進入時面臨不同的制度障礙，不利于產業融合的推進。如果不克服或變革這些政策與管制，就難以推進產業融合的進程，從而錯失競爭力提升的大好機會。

（二）能力障礙

能力障礙主要包括信息溝通能力、企業整合能力和學習與創新能力。且不說不同產業的企業間存在著能力上的極大差異，就是某一產業內具有核心競爭力的企業認識到了與其他產業融合的必要性，但在進行融合的過程中，也會受到與核心競爭力形成相伴而生的核心剛性的困擾。核心剛性是一種阻礙核心競爭力作為企業持續競爭優勢源泉的慣性系統，它時刻面臨著被打破的需要，因為隨著技術的不斷更新變化，顧客追求的核心價值的逐步轉移以及不同資源在競爭中相對位置的變更等，原有的核心競爭力必須隨之發生變化，否則競爭優勢就會被其他企業取代。

我國農業企業、農民的核心競爭力仍然較弱，農業經營單位分散、小、弱、差的局面并未改變；而其他產業在向農業產業融合時雖有強大的資本實力和先進的商業運作模式，但融合是雙方甚至多方的事情，在競爭觀念和實力都較弱的情況下，很難出現良好的融合效果。

（三）需求障礙

需求障礙主要包括消費者購買力、消費行為慣性和消費者的學習能力。既然產業融合的本質特征在于創新，那么融合型創新形成的新型產品在推向市場時，都面臨著市場是否愿意接受、是否有能力接受的問題。如果融合型產品不能被市場接受，那么缺乏市場融合的產業融合也是很難形成并具有競爭力的。是否愿意接受融合型產品與市場消費觀念和消費行為慣性有關，消費行為具有路徑依賴性，過去，企業在競爭中常會通過增加產品的轉換成本來提高消費者忠誠度，這些因素都導致消費行為慣性產生的原因。能否接受融合型產品還與消費者支付能力和新產品價格及消費者學習能力有關。

總之，這三方面的障礙因素共同影響著產業融合進程。從克服障礙因素的實施途徑來說，既要重視系統創新中自然演化的作用，同時也不能忽略干預演化的作用，要結合具體情況，將兩者有機地融合起來共同發揮作用，促進產業的創新與競爭力的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