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阿里巴巴幕后的產融帝國

馬云：“造導彈，不造手榴彈”

2015年，阿里巴巴集團便與杭州中天微系統有限公司開始了深度合作，面向物聯網各細分領域開發云芯片（Yun on Chip）架構。2016年1月，阿里巴巴入股中天微、成為其第一大股東。杭州中天微系統有限公司是一家以芯片架構授權為核心業務的集成電路設計公司，“中華芯，天下行”的前兩個字是中天名字的由來，也是中天微系統的使命與目標。

2016年11月，阿里巴巴參與了美國Barefoot Networks公司2300萬美元的第三輪融資。Barefoot Networks開發出了世界上第一個可編程的芯片，這種名為“Tofino”的芯片比現在市場上最快的芯片快兩倍。顯然，這種可編程芯片是一種革命性創新，它將改變谷歌、Facebook等互聯網公司的內部運作。阿里巴巴集團投資美國Barefoot Networks公司不僅能夠獲得巨額回報，還體現了其在芯片領域的戰略眼光和決心。

2017年3月9日，馬云在阿里巴巴首屆技術大會上提出了“NASA”計劃。馬云毫不避諱自己的雄心，他表示阿里巴巴將組建嶄新的團隊，建立新的機制和方法，面向機器學習、芯片、物聯網（IoT）、操作系統、生物識別等核心技術，全力以赴。

60年前的1958年7月29日，美國總統艾森豪威爾簽署了《美國公共法案85—568》，創立了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National Aeronautics and Space Administration, NASA），NASA既代表了美國在航天科技領域的強大實力，也象征著人類對浩瀚星空的好奇和探索。

60年后的2017年，阿里巴巴集團在杭州也推出了一項代號同樣為“NASA”的計劃。阿里巴巴希望組建強大的獨立研發團隊，面向未來20年，服務由阿里巴巴構建起的超越英國的世界第五大經濟體，服務全球20億消費者，創造1億個就業機會，幫助1000萬家企業盈利。

馬云認為，“手榴彈造得再好，也造不出導彈來”，阿里巴巴需要擺脫過去技術跟著業務走的“兵工廠模式”。想要“造出導彈”，甚至是“造好導彈”，就一定需要全力聚焦最核心領域的研究，而被譽為“現代工業糧食”的芯片就是未來科技發展的靈魂。

隨著“NASA”計劃的實施，阿里巴巴集團在芯片的領域的投資也迅速升溫。2017年6月，阿里巴巴再次向中天微注入了5億元資金，主要用于芯片基礎架構的設計領域。2018年4月20日，阿里巴巴正式收購了這家中國大陸唯一能夠大規模量產自主嵌入式CPU IP核的公司。

2017年8月，國內專注AI芯片的寒武紀科技（Cambricon Technologies Corporation Limited）完成1億美元的A輪融資，阿里巴巴創投是其中的聯合投資方，作為全球AI芯片領域的第一家“獨角獸”公司，寒武紀以中科院計算所為依托，目前擁有終端AI處理器IP和云端高性能AI芯片兩條產品線，在全球100家AI芯片企業排名中排名第22。

同年10月，深鑒科技發布了融資信息，完成4000萬美元的A+輪融資，由阿里旗下的螞蟻金服和三星風投領投。深鑒科技是一家有清華系背景的科技企業，主要提供基于神經網絡深度壓縮技術和DPU（distributed processing unit，分散處理單元）芯片平臺。

2017年11月，阿里巴巴集團旗下的阿里創業者基金再次領投完成了對人工智能公司耐能（Kneron）超千萬美元的A輪融資。位于美國圣地亞哥的耐能公司成立于2015年11月，主打輕量級的神經網絡處理單元芯片，產品定位于終端（手機、智能家居、攝像頭等）市場。

回顧阿里巴巴的芯片收購歷程，不難發現它的收購都極具針對性，中天微的重點是CPU的研發與生產，寒武紀則主打的是AI芯片。美國Barefoot主攻網絡通信，而耐能公司主要核心技術則圍繞的是輕量級神經網絡處理單元芯片。從移動客戶端到通信網絡再到整個物聯網產業鏈，阿里巴巴幾乎實現了所有相關領域芯片的掌控權。

2018年4與19日，阿里巴巴達摩院表示該機構目前正在研究名為“Ali-NPU”的神經網絡芯片。按照設計，阿里巴巴的Ali-NPU芯片性能，將是目前市面上主流CPU、GPU架構AI芯片的10倍，而制造成本和功耗僅為CPU的一半，性價比超過40倍。未來Ali-NPU將用于圖像視頻分析、機器學習等AI推理計算，能更好地實現AI智能在商業場景中的運用，提升運算效率、降低成本。

孫正義慧眼識英雄

1999年10月的一天，摩根士丹利亞洲公司資深分析師古塔給阿里巴巴創始人馬云發了一封電子郵件，說有一個投資人想和他見面，建議他去見見。當時馬云剛剛獲得高盛500萬美元的風險投資，正忙于阿里巴巴的建設，便忽略了這封郵件。幾天過后，古塔又打電話催促馬云，并一再強調這個人對阿里巴巴未來的發展非常重要，要馬云一定重視。

這個神秘投資人正是日本軟銀集團董事長孫正義。馬云與孫正義的見面被安排在10月31日，馬云僅僅說了6分鐘。在對阿里巴巴完全沒有實地考察的情況下，孫正義決定向阿里巴巴投資4000萬美元，但是他要求占有公司49%的股份。20天后，馬云接到孫正義的邀請，赴日本東京與孫正義繼續商談投資事宜。最終，孫正義為馬云和他的阿里巴巴投資了2000萬美元。

2000年，硅谷互聯網泡沫破滅，納斯達克科技股紛紛大跌，此時再從市場上融資已經非常困難。但是，憑借孫正義提供的這筆融資，阿里巴巴度過了隨后而來的互聯網寒冬。此后的故事便無須贅述，阿里巴巴一路高歌猛進，隨著2014年在紐約證券交易所正式掛牌上市，日本軟銀集團在2000年投資的2000萬美元，也一路翻倍漲到了900億美元。

2008年8月，在杭州舉辦的第二屆亞太中小企業峰會上，馬云問孫正義：“人們常說，你非常瘋狂，我也非常瘋狂。為什么十五年前，你會投資1億美元給那么小的雅虎？為什么九年前，你只用6分鐘時間，就決定投資2000萬美元給正值互聯網寒冬的阿里巴巴？”

孫正義回答道：“我相信楊致遠（雅虎創始人），我從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熱情，看到了力量。所以，雅虎剛剛創立時，我投了1億美元，幫助他更快地取得成功，在世界范圍內取得成功。我見到你（馬云）的時候，你一無所有。但是，你的雙眼冒光，閃爍著夢想和激情。我覺得你和楊致遠一樣瘋狂，所以，我決定投資你的公司。你和我都是‘瘋子’！”

這是孫正義和軟銀典型的投資邏輯：在群龍無首的細分市場，找到一家可以借助資本成長為“領頭羊”的企業，投注巨資將其扶植壯大。隨后，日本軟銀以此為根據地，沿著產業鏈縱深挺進，廣泛布局打通上下游資源，形成對所在行業的絕對優勢。實際上，這套邏輯正是脫胎于日本財團的綜合商社式的投資思維，它們進行產業投資并不是為了資本控股，而是為了編織產業鏈。

孫正義的軟銀公司其實就是一家專注于產業投資的綜合商社，實質上就是一個產業投行，秉承著商人的投資邏輯。產業投行（綜合商社）習慣從有利于產業發展的角度出發，以自身企業為主體，而不是假借金融中介機構，去進行投資、并購等產業經濟活動。這種投資往往更側重于中觀或微觀層面，最終目的是促進產業的培育和實現良性發展，真正實現投資戰略與產業發展協同。

一直以來都有很多人在問，孫正義當初為什么選擇了馬云？其實，大家同樣應該問問，馬云為什么選了孫正義？這是互相選擇的問題。孫正義曾坦言，當初的阿里巴巴只有三四十人的規模，沒有商業計劃書，商業模式都是錯的，可以說，孫正義投資的不是阿里巴巴而是馬云。同樣的，當時馬云也拒絕了38家風險投資商的資金，馬云選擇的也不是日本軟銀，而是孫正義。

在接受美國CNBC記者專訪的時候，孫正義曾說過：“他（馬云）是個很棒的人，一個很棒的朋友，一個很棒的搭檔。我幾乎每個月都能與他見面，即使現在也是如此。”孫正義還表示：“我們會東扯西拉地聊天，而不是只談生意。我們是很要好的朋友，我想把阿里巴巴的股份持有盡可能長的時間。”

2018年4月25日，對于為什么要開發半導體芯片，馬云在東京早稻田大學的演講中給出了他自己的答案。馬云認為，云計算時代正在到來，未來將是一個物聯網的世界，絕大部分用電的東西都會內置芯片，所以我們需要廉價的、高質量的、多元化的芯片，各行各業都需要。然而這樣的答案似乎并未脫離阿里巴巴此前一直技術跟著業務走的模式，好像又回到了過去生產“手榴彈”的“兵工廠時代”。

孫正義曾經這樣評價馬云，他說：馬云最初經商時毫無計劃，公司也沒有任何收益，然而馬云擁有一雙睿智的眼睛，他眼光卓越，非常機靈。“毫無計劃”與“眼光卓越”的馬云的確是一個成功的商人，因為他不必為即將到來的技術革命提前布局，只需要在“起風”的時候瞅準時機抓住機遇就可以了。而為阿里巴巴刮起這陣“芯片風”的正是阿里巴巴集團的最大股東——日本軟銀財團。

軟銀帝國的全球野望

2016年7月，日本軟銀集團宣布以243億英鎊收購英國芯片設計商ARM公司。為了完成此次收購，軟銀集團連續三天出售阿里巴巴股票，最終套現100億美元，這也是自2000年軟銀投資阿里巴巴以來的首次拋售。拋售減持后，軟銀持有的阿里巴巴股份也由過去的34.4%降到了28%。孫正義表示，“收購ARM的交易是軟銀完成的最重要的交易之一”。

ARM被譽為英國歷史上最成功的科技公司，前身是Acorn RISC Machine公司，其在整個半導體芯片行業擁有絕對的壟斷地位。蘋果、三星等智能手機的芯片架構都需要獲得ARM的授權。2015年，包括高通、三星、聯發科等在內的全球1384家移動芯片制造商都采用的是ARM公司設計的架構。可以說，承載著ARM架構設計的芯片幾乎無處不在。

ARM在代表未來產業趨勢的網絡設備和物聯網芯片的增速更快。目前，物聯網相關芯片中有接近3/4采用的都是ARM架構。未來ARM的芯片技術可以覆蓋從手機電腦、汽車交通到智能家電等各種領域和各種設備。孫正義在軟銀的股東大會上表示，投資ARM只是軟銀進軍物聯網的開始，在ARM的技術取得更多的突破之后，軟銀將會讓ARM公司重新上市。

如果說阿里巴巴“NASA”計劃的目標定位是利用科技創新服務未來全球20億的消費者，那么顯然軟銀集團有著更大的目標或者說是野心。2017年10月，據美國財經網站CNBC報道，軟銀集團董事長孫正義表示，軟銀的目標是控制全世界90%以上的芯片市場，而收購ARM公司只是半導體需求出現爆炸式增長的開始，他預計未來芯片市場將增長到芯片出貨量超過1萬億個的規模。

2017年5月，據彭博社報道，軟銀已悄然獲得了美國英偉達（NVIDIA）公司價值40億美元的4.9%股份，正式成為這家國際知名圖形芯片制造商的第四大股東。英偉達是一家提供3D游戲渲染的顯卡公司，主攻GPU圖形芯片市場，目前在自動駕駛汽車、虛擬現實等新興行業也取得了不錯的成績，特斯拉、奧迪、博世等車企都是英偉達的合作伙伴。據估計，世界上目前有3000家AI初創公司，大部分都采用的是由英偉達提供的硬件平臺。

控制全球90%以上的芯片市場，要實現這樣的目標就需要有大規模的資金投入。為此，2016年10月軟銀集團宣布組建愿景基金（Vision Fund），目標規模是1000億美元，同時開啟大規模的投資計劃。到2017年5月，愿景基金首輪募資就超過了930億美元，其中軟銀集團280億美元，沙特阿拉伯主權財富基金約450億美元，阿聯酋Mubadala投資基金約150億美元，蘋果公司10億美元，此外高通、富士康也是愿景基金的投資方。

2018年5月10日有消息顯示，日本三菱UFJ銀行（三菱財團與三和財團的金融機構）、瑞穗銀行（富士財團與第一勸銀財團的金融機構）、三井住友銀行（三井財團與住友財團的金融機構）及德國汽車制造巨頭戴姆勒計劃對軟銀的愿景基金進行注資。日本六大財團的三大銀行金融機構同時投資了一家公司的基金項目，這在過去可并不常見。

1000億美元規模的愿景基金完全可以算得上是基金投資界的“巨無霸”了。2017年前三季度，美國風投總募資額為244億美元，愿景基金規模就是其4倍多。中國基金業協會的數據顯示，截至2017年三季度末，備案創業投資基金3687只，累計規模5247億元，相當于789億美元，與愿景基金的規模也有著不小的差距。

孫正義希望借助這只超1000億美元的基金，能夠抓住驅動下一代科技創新的公司和基礎平臺，并計劃對其進行長期投資，將其帶到一個更高的水平。不僅僅是半導體芯片領域，在無人駕駛、虛擬現實、人工智能、衛星通信、生物技術等諸多未來科技上，軟銀的愿景基金都有非常大的投資力度。愿景基金先后和領投了自動駕駛公司Nauto、英國虛擬現實公司Improbable、癌癥檢測公司Guardant Health以及工業軟件公司OSlsoft等許多具有代表性的高科技企業。

這或許就是孫正義所說的“軟銀2.0”發展計劃，用不斷地布局半導體芯片、人工智能、生物科學、物聯網、機器人等高科技產業的方式來解決企業變革中所面臨的問題，持續發展新的商業模式，以在科技行業廣泛領域的投資來最終實現軟銀集團對于未來市場的全面掌控。

很長一段時間以來，由于有著美國的留學背景和看似天馬行空的投資模式，孫正義和他的軟銀集團都被看作美國式“強權投資”的代表，甚至連《日本經濟新聞》也稱孫正義為“IT版巴菲特”。但實際上，孫正義有著很深的財團商社基因，作為軟銀獨立董事的優衣庫創始人柳井正就曾經批評過孫正義的“壞毛病”，他說孫正義不僅是做主營事業，他這個也想做，那個也想干。

其實，“這個也想做，那個也想干”正是日本綜合商社獨有的“經營理念”，早在1999年，時任日本三井物產株式會社社長上島重二在財富全球論壇上接受中央電視臺記者采訪時就說過，從衛星到雞蛋，三井物產（三井財團的綜合商社）什么都做。三菱商事（三菱財團的綜合商社）中國總代表助理小山雅久也曾表示，綜合商社沒有主業，商社就是個軟體動物，必須不斷地改變自己，而不能僵化，這種“軟體動物”的描述像極了稻盛和夫的“阿米巴”經營模式。

那么，究竟該如何定義孫正義和他的軟銀集團呢？事實上，軟銀集團就是日本新時期的綜合商社，或者叫作產業投行。日本的產業投行是一種與美國的金融投行相對應的概念。美國式的金融投行往往更多關注的是融資、兼并、財務等資本運作，而日本式的產業投行則習慣將金融與產業結合，以金融手段支持產業發展，在產業鏈的上下游層層布局，以最終實現對整個產業鏈條的控制。

東方商道的千年傳承

無論是現在孫正義的產業投行還是過去傳統財團的綜合商社，都是日本400多年來商業哲學的集中展現，而日本財團的商業發展史中有著不可磨滅的中國文化烙印。日本將明代大哲學家王陽明視為圣人，將其“心學”視為經世治國之學。與王陽明同為浙江天臺山思想家的朱舜水備受日本朝野人士推重，也為后來的“明治維新”埋下了思想的種子。

馬云祖籍浙江省嵊州市，東南60千米就是以“佛宗道源、山水神秀”享譽海內外的天臺山，這里正是日本三井財團的文化起源地。公元853年，日本天臺宗五祖圓珍入唐，于天臺山上的國清寺研習天臺章疏。公元859年，圓珍搭乘商船返回日本近江國，成為園城寺第一任住持長吏。第二年，圓珍便借于浙江天臺山“三井潭”的靈感，將“圓城寺”改名為“三井寺”。

三井寺位于日本滋賀縣（近江國）大津市，后來在三井寺附近逐漸形成了三井村，當地人也多以三井為姓，這里便是日本三井財團的家族起源地。公元12世紀前后，日本平安時代的關白藤原道長（966—1027年）的四男長宗之第五代孫子藤原右馬之助信正離開京都，定居于近江國三井寺附近的“三井村”，并開始以三井為姓，稱為三井信正。

三井信正的第十九代孫三井高俊便是三井財團的創始人。三井高俊的兒子三井高利（1622—1694年）創辦的“越后屋”正是世界上第一家百貨商店——“三越百貨公司”的前身。其實，三井財團最早的“吳服店”和“兩替店”的思想就來自中國傳統的佛教商業文化，而浙江天臺山不僅是中國佛教天臺宗和道教南宗的發祥地，還是日本、韓國佛教天臺宗的祖庭。

中國南北朝時期，寺廟里的僧侶們，利用前來拜佛的善男信女們供奉的香火錢，積少成多，為平民們辦起了質押貸款業務，當時被稱為“質庫”。到了唐宋時期，質庫的收入為已經成為寺院經濟的主要來源之一。其倉庫在唐代稱無盡藏院，宋代稱長生庫，又稱解庫、解典庫。隨著近江與天臺山地區僧侶交往的頻繁，長生庫也傳至日本，稱為無盡會社，成為三井財團的商業起源。

吸收了千年中國傳統文化的三井家族不僅培育出了叱咤日本商界政壇數百年的三井財團，同時，三井財團的經營哲學也在不斷影響著許多日本企業的發展。如今，被譽為“經營之圣”的稻盛和夫儼然已經成為“日本成功經營模式”的代名詞，而由他打造的阿米巴經營模式更是成為今天眾多中國企業學習和模仿的典范。季羨林先生曾經評價稻盛和夫是企業家兼哲學家第一人，然而卻很少有人知道稻盛和夫的企業經營理念其實來源于三井財團。

20世紀50年代中期，當時的稻盛和夫在三井財團旗下的松風工業株式會社的特磁課工作。由于松風工業的經營狀況不佳，三井物產便派了調查團進駐公司。調查團團長名叫吉田源三，他是第二次世界大戰前三井物產駐紐約的支店長，戰后成為三井物產的顧問，是當時三井財團的重要人物。在調查中，吉田源三發現整個公司只有由稻盛和夫負責的特磁課業務蒸蒸日上，于是他在調查行將結束時，專門在高級飯店宴請稻盛和夫吃飯。

席間，稻盛和夫向吉田源三坦率地吐露了自己平時的所思所想，包括進公司之后如何開發鎂橄欖石陶瓷并使之產業化，以及為了重振松風，應該如何為員工指明前進的方向等許多關于經營的思考。吉田源三靜靜聽了之后說：“稻盛，你雖然這么年輕，但是你有明確的哲學。”正是這句話催生了后來的“京瓷哲學”“稻盛哲學”，稻盛和夫一直將“你有你的哲學”這句話放在京瓷博物館的入口處。

1959年4月，帶著自己的“哲學”，稻盛和夫離開了三井財團的松風工業，并創辦了京都陶瓷株式會社，也就是后來大名鼎鼎的京瓷株式會社。如今京瓷的大多數產品都與電信有關，包括無線手機和網絡設備、半導體元件、射頻和微波產品套裝、無源電子元件、光電產品等。經過幾十年的發展，京瓷哲學已經成為稻盛和夫經營哲學的代表，并被許多企業奉為經營發展的“圣經”。

1985年，也就是在稻盛和夫創辦盛和塾不久，軟銀集團創始人孫正義就在東京成為盛和塾的塾生。稻盛和夫后來回憶說，孫正義當了5年盛和塾的塾生，他每次都來參加盛和塾的活動，總是坐在第一排，認真聽講，認真記筆記。2010年，孫正義在拜訪稻盛和夫時說：“我也許不是盛和塾的優秀學員，但我在創業一開始，就按照自己的方式實施了阿米巴經營。如果沒有稻盛先生‘敬天愛人’的思想和阿米巴經營方式，就沒有軟銀的今天。”

時間跳到1999年的中國，孫正義決定投資出生在浙江天臺山（三井文化發源地）的馬云的時候，似乎冥冥之中完成了一次東方商道的千年傳承。僅僅聽了馬云6分鐘的演講，孫正義就為他提供了2000萬美元的投資，之后的兩年又投了1億美元給馬云做免費的淘寶和阿里巴巴。孫正義說他看到了馬云眼里的光芒，或許這種光芒當年稻盛和夫也從孫正義那里看到過，又或許這就是三井物產的吉田源三口中夸獎的稻盛和夫哲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