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玩市場里,絕大多數(shù)攤位的攤主不會選擇主動拉客,而是坐在攤前等客。
只有少部分生意實在不好,或者說,自己的物件不好明面出手的人,才會試著去帶客到自己的攤位旁來。
楊默本以為這個男人應(yīng)該是屬于第二類,所以特地跟了過去。
結(jié)果,到了攤位上一看,擺放著的各類古玩玉器,都沒有哪怕一個光點冒出。
他來回掃了幾遍,瞥了旁邊的男人一眼,直言道:“如果這就是你要出的物件,那還是算了?!?
后者懵了一下,問道:“兄弟,你沒一個看得上的?我這兒銅錢什么的也有不少啊?!?
楊默搖了搖頭,感覺再待下去有點浪費時間,轉(zhuǎn)身就要走時,男人這才拍了一下腦袋,故作夸張地攔住他,言道:“哎哎哎,兄弟,我這邊還有一袋貨沒打開呢,你先等等!”
說著,他立即跑進了巷弄口的旁邊,拿出了一個被綁緊的小蛇皮袋,三下五除二解開系著的繩子,將里面的東西一件一件地拿出來:“你看,兄弟,這是一件清末的象牙雕,這是端石龍紋硯、澄泥銅鏡形硯、還有著一堆開元通寶……”
地攤上的東西越來越多。
但楊默的目光沒有放在那上面,只是隱晦地盯了幾眼蛇皮袋便收回了視線,但卻并沒有離開。
原因很簡單。
在他的視線里,蛇皮袋的最底下,有著十幾枚光點,一起閃爍著!
這,就代表,有真物件!
果然,伴隨著男人最后一個掏的動作,一枚磨損嚴重,通體灰黑的三孔布幣隨著他拿出的硯臺,一塊從蛇皮袋里掉出,上面,正是楊默所追尋的,只有真品老物才有的光點!
“怎么樣,兄弟,再來挑挑吧?”男人攤著手,倒是顯得很自信:“我就不信這里頭還沒有你要的東西。”
不得不說,他這番話很對。
楊默確實看上了最后的那枚布幣,但是,如果只是單獨開口想要,肯定會引來麻煩。
他做過荒貨販子,很清楚這類人在碰到一位對自己某物感興趣的潛在買家時的心態(tài),雖說花費一定價格也能拿下來,但那也會引來些許麻煩,屬實沒有必要。
想不著痕跡地拿下來,就只有把布幣當(dāng)成是陪搭品。
如是想著,楊默挑了一小堆男人新拿出來的那一堆泛著表皮青綠,銅銹嚴重的開元通寶,問道:“多少錢?”
眼見著他總算是看上了東西并且問價,男人心里松了口氣,露出笑容道:“兄弟,這堆開元通寶可是好物件,你的眼光不錯,我就收你八百塊吧?!?
“三百?!睏钅乜沉艘痪鋬r,沒有動作。
“兄弟,三百還不夠成本的。”男人表情一變,嘆氣道:“我光是進貨價都要六百了,你看……”
楊默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又挑挑揀揀著,順手將那枚三孔布幣一并丟入開元通寶里,但卻沒有過多關(guān)注,只是言道:“再搭上一些,給你四百。”
“同意就賣,不同意我就走?!?
他語氣很輕,臉色很平靜,瞧著分外自然,不似作偽。
男人猶豫起來,像是在做著相當(dāng)難的抉擇,給人一種四百塊還是太少了的感覺。
但楊默不為所動。
越是到這種關(guān)鍵時刻越是不能有所動靜。否則就前功盡棄了。
“好吧!兄弟,算上這些,一堆,四百塊,你拿去?!蹦腥私K于是做出決定,看著像是無奈妥協(xié),實則心里樂開了花。
總算是忽悠到了一個。
今天的第一筆買賣終于開張了。
這堆破爛通錢幣是真是假,從仿品小作坊里出來的他還能不清楚?僅僅只花五十塊就拿了一大堆銅錢出來,現(xiàn)在四百賣出去,就是三百五十的利潤,說實在的,簡直太賺了。
男人按捺住心頭的竊喜,表面上還要裝作一副肉痛的表情,直至楊默拎著包好的那堆銅錢與三孔布幣離去,他才偷偷笑出了聲,用半嘲諷的語氣自語道:“這些玩古玩的,連真假都分不清楚,還一副高冷風(fēng)范,嘿,裝什么比呢?!?
..
已經(jīng)走出老遠的楊默自是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被打上了不懂裝懂的標簽。
他只是低頭看向裝有三孔布幣的袋子。
視線里,光點逐漸匯合。
轟!
感覺體力瞬間被抽走一大半,連帶著眼睛又出現(xiàn)了那種刺痛感的楊默差點沒一下軟倒在地上。
他半靠著古玩街旁邊的墻壁,慢慢做著休息,心里只是苦笑:大意了。
這枚三孔布幣帶來的體力消耗遠勝過象牙麻將,自己應(yīng)該先回旅店再試著用雙眼清理修復(fù)的。
慢慢轉(zhuǎn)身,順著墻壁坐下來,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感覺自己恢復(fù)了一些,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時,已是喉干舌燥眼冒金星。
這個時候的楊默,才覺察到他玩大了,不過好在,博寶堂并不遠了。
步伐蹣跚地走進門,見唐明正躺在大堂內(nèi)的太師椅上看書,他低咳著,喊道:“唐老板……”
聲音都有氣無力的。
聽到有人叫自己,唐明側(cè)過頭,見到氣色不對的楊默,立即放下書,起身驚叫道:“楊默兄弟?你這是……怎么個情況???”
這才剛一會兒不見,為什么對方看起來就像是累得虛脫到腎虛精竭了似的……
心頭疑問縈繞,唐明想著,就見楊默將三個袋子放在桌上,里面頓時發(fā)出了嘩嘩的響聲。
“銅錢?”
他心中暗猜。
“唐老板,我這次來找你,是想再出一些貨?!睏钅銖娦α诵?,先指指裝著三孔布幣的銅錢袋子。唐明疑惑地“哦”了一聲,好奇地掃了一眼,注意到有幾枚偽劣的銅錢露出,當(dāng)下暗自哂笑了起來。
這個楊默,不會是因為剛從賣掉的象牙麻將那里嘗到了甜頭,所以又從家里拿了些亂七八糟的物件來吧?
即便之前聽到陳七狗對象牙麻將的自責(zé)痛呼,他也沒太當(dāng)回事,那副象牙麻將品相根本就不可能是尋常人家里能保存得了的,他唐明敢以自身眼光保證,其中絕對經(jīng)過專業(yè)人士之手,肯定就是楊默家里祖?zhèn)飨聛淼摹?
不過,象牙麻將是一回事,銅錢錢幣之類的,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要知道,這年頭,老物件可沒那么多,值錢的,就更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