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完成后，UNR的管理者和我談論內容，首先是關于這個受體的去向。這個受體目前情緒不穩定，繼續待在這里治療可能會造成一些損失，他想問問我的意見。也就是這個受體是去其他地方治療，還是繼續在這里接受UNR最前沿的治療。我有些猶豫不決……

說實話我不想做出這樣的單邊倒的選項，無論是哪個選項貌似都會得罪面前的管理者。我將眼鏡往上扶了起來，鏡片剛好對準了管理者的眼睛。旁邊的儀器發出了微弱的藍色光點……鏡片上開始浮現出幾個字符，接著就是一段文字。透過鏡片，管理者的身份卡泛著藍色光點。

「這道問題不簡單，看似是在問受體的去向，實則是在考你利益與生命之間你選擇哪一個。請三思后再作答，我建議拋開受體本身……實在不行你就想象一下這里還是在星海聯合制約合眾國，而你要做的就是要在國家利益和公民生命面前做出抉擇。」

“我覺得應該讓受體繼續待在這里接受治療，畢竟UNR一開始也是為了生命不計利益……”管理者的表情開始微微皺眉。

“雖然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但UNR已經沒有那么多的合格者去公約組作證，如果我派你去公約組作證的話，估計……算了，你還是想好再告訴我你的選擇吧。”

很顯然這不是答案，我開始和國理六代二型政權助手對峙，但國理卻以我連它的商業名字都不知道，然后強行扯開話題。貌似出現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商業名字，原來這玩意不是政治上的產物，而是作為商用改造后發的東西。難怪當時激活它還需要不小的費用……

我走到舷窗旁，看了看不遠處的風景。隨后我回到了管理者的旁邊，在認真看完了協定之后我答應了管理者。管理者讓我去停機坪，然后登上一艘編號為JH20351的艦船，如果沒有，去上面的候機區等個十五分鐘左右。此時會有一艘艦船停靠，編號為GH30674，如果還是沒有就干脆別去了。

我點了點頭，隨后在前往停機坪的時候拿出通訊器，快速給伙伴發去了一條消息。發完消息后我幾乎是小跑進入了停機坪，在每一艘艦船之間認真尋找了起來。JH30432、JH567123、JH146236……沒有管理者所說的艦船，我有些失落，不知為何盡管去了那邊可能也沒有什么事，但是我還是覺得……

“我要去公約組了，如果有時間的話我們一起去，我可能是證人也可能旁聽。”

“抱歉諾曼，剛剛艾洛答應了一個女孩要治療一個受體，我們三人也答應了艾洛做她的助手，實在不好意思。”

通訊器發出了一陣消息提示音，我拿起通訊器開始認真讀了起來……消息中提到了一個女孩，莫非是糖娜？我慢慢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也在這漫長的時間里等待著一艘艦船停靠在停機坪。我在這足足等了半個小時，停機坪上的艦船也陸續離開。算了，不去了。我站起身緩緩離開了停機坪……

在閑逛的途中，我看見了一則告示。是一個老者要找一個年輕人下棋，下的棋是一個綜合棋，只要是棋子內有的玩法都可以下。也就是說不管是我學到的扎棋還是布航棋，都可以作為我和老者之間的下棋模式。三局兩勝制，只要贏了任意一個條件他都能滿足。

反正閑來無事，不如去和這位老者下一會棋，地點就在空間站底層的難民管理區旁邊用餐區。由于難民管理區不像其他區一樣，這是一個無法用電梯就能抵達的樓層，只能先通過電梯抵達底部的一個樓層，一般人都會認為這已經是最底層了。其實并不然，出了電梯在左手邊的最深處有一個充滿銹跡的門。

這里最低配的都是電子感應鎖，鑰匙這種東西已經見不到了。所以只要看到門上假的機械鎖，是個人就會果斷放棄。這時候只需要朝著鎖眼的位置猛踹幾腳，然后這門就會發出“咔噠”的一聲，最后只需要往外一拉這扇鐵門就可以打開了……不過有一說一這門后的鐵銹味是真的重。

我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看著左右搖晃的索降用鋼繩我不禁捏了一把冷汗。我將手縮進袖子里面，盡量蓋住手掌心，手指盡量避免與鋼絲繩的快速摩擦，同時也做出的專業的索降姿勢。在此過程中，有專用的照明用燈，但有幾個是壞掉的，應該是有人給踹壞的。

四周的墻壁還有些許血跡，還有一個被鋼筋貫穿……棕色小熊。隨著降落到底部，我也見識到了難民區的現狀。賭博、販賣違禁品，還有反黃兵看了能原地去世的場面。這里烏煙瘴氣，一言不合就打架甚至打群架，都是眨眼的功夫就發生事情。嗆人的煙霧，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場景。

這些都是我未曾見識過的群魔亂舞，我取出了生態手表一旁的生態濾芯，將其塞入鼻孔后我開始在這里來回穿梭。在好一會后我來到了用餐區，這里相對而言比較“干凈”。我取下生態濾芯后發現濾芯已經完全黑了……我不禁感嘆道那些違禁品散發出的煙霧也太狠了。

在環顧四周后我看到了一個老者獨自趴在桌子上睡覺，我上前將他叫醒并說明來意后。只見他緩緩伸了一個懶腰，接著從一旁拿出了一個棋盤。棋盤發出了幾道激光后，桌面瞬間變得如同氣云一般，超出桌面的氣云如同瀑布一般落在地面上，在短暫的時間里整個用餐區變成了一整個用來下棋的維度。

“先說明一下，因為我在下棋這一方面沒有人能下得過我，所以我貼了那個告示，想必你也是看到了而來。”

“我也不說點別的，但你說話的語氣一點都不像老者。”

“我把我的三分之二的老年意識抽離了，并且注入了三分之二的年輕意識，剩下的三分之一我的下棋的功底。”

面前的老者不慌不忙地站起身來，面面相覷之后我也無奈地站起身來。此時的用餐區陸續開始涌入難民，而他們進入這盤棋的范圍內時，全身充滿了只有恒星色球層才會出現的耀斑，他們動作表情展現的極為痛苦，不多時便化為了一堆棋子堆在一旁。

從老者身后出現了一個意識體，默默停在我和老者之間。老者從一堆棋子中掏出來一枚再平常不過的黑棋，輕輕一點竟懸浮在空中。而中間的意識體變成了兩個懸浮屏幕，一面對著我一面對著老者。上面播放著的是公約組的情況，以及審判進度。現在審判的是舊權力遺民……

我手里攥著一枚棋子，不多時便以扎棋的形式扎在了這棋盤之上。說實話我記得我也是舊權力遺民，幸虧我沒有去……我有些愣神，這枚扎棋便在棋盤上化為了恒星。而對面的老者在我愣神的期間，用下棋的方式下出了一個星座。我則是快馬加鞭的用布航棋下出了一個艦隊……

這棋局貌似不是回合制……看著老者下棋的速度，我不禁懷疑判斷輸贏的關鍵是什么。面前的屏幕不知為何變成了左邊播放著公約組，而右邊播放著一個虛擬新聞。我不再看著老者，而是玩起了國家棋，這種棋包括科技進步棋、軍隊擴展棋、人口增數棋、經濟運轉棋、國際貿易棋……

我先是下起了人口增數棋，人口是組成社會的關鍵，是帶動經濟的群體。然后是糧食產量棋，人是鐵飯是鋼，吃飽了才能完成下一步。然后是軍隊擴展棋，軍隊是保衛國家的關鍵，這也是防止萬一老者來一個偷襲，我下的人口增數棋就白瞎了。然后是經濟運轉棋，有錢才能玩起科研，才能改良軍隊和社會。

接下來是科技進步棋，有了前面的基礎科研才能飛得更高，我可不希望我的科研人員吃不飽穿不暖，最后再被對面的老者策反。老者貌似看到了我下的棋，于是拿著氣象棋下氣象災害堵著我。「最近宏觀災害頻發，請各位做好防護工作。」我也不慣著那老頭，直接全力發展對抗與有利于自然災害科技。

于是這方面的科技就變成了只要老頭再搞自然災害，我這邊的經濟就飛速發展。看見國家棋完成的差不多了，我又接著玩起了布航棋。但對面的老頭又開始耍花樣了。緊緊盯著屏幕不知道在看什么。我看見他那樣也看起來屏幕，新聞沒有問題……公約組那邊……只見一個男人不知低頭在搞些什么。

鏡頭慢慢給了一個特寫，他手上拿出來一個類似正方體一樣的東西，這是他在審判開始以來不愿拿出的東西，一直護在手心里，而現在他把東西捏在手指之間，然后僅僅雙手合十的功夫他從一個身著西裝的男人變成了一個穿著華麗婚紗的女人。接著他從座位上緩緩站起，仿佛這一刻他不是那個被送上來的被告。

只見他走向三位審判代表，而左手的姿勢也變成了牽手的樣子。士兵們舉起了槍瞄準了這個人，在他走出一段距離后士兵們紛紛將槍上了膛。也在這一瞬間他變回了原本的樣子，原本是左手展現牽手的動作也變成了右手。走到三位代表前面他突然跪了下來，從口袋里拿出來一枚戒指，

又在短短一剎那變成了穿婚紗的狀態，在他人異樣的目光中給自己戴上了戒指。他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在所有人詫異的目光中走到士兵前面，只見他握住槍管抵住了自己的胸口。接著他像對空氣一樣自言自語，不顧士兵與代表人物嚴厲呵斥，不顧他人的異樣言論。

“為紀念我在戰爭中失去的亡妻！”他突然大喊，士兵眼神嚴峻，一顆子彈穿透他的胸膛。

“愿我們的愛情能如胸口的紅玫瑰一樣……燦爛與永恒共存……”

他的聲音和影子開始模糊不定，一會變成身著婚紗的女人，一會變回他自己，聲音也在這兩者之間飄忽不定。最終他的眼中露出了一絲不甘，他沒有閉眼，而嘴角展現出一抹詭異的笑容。也許對他而言這個笑容是幸福的，也許在他眼中那些言論是最好的誓詞，也許在他心里這就是最完美的婚禮。

最后一個舊權力遺民死了，死在了對亡妻的愧疚之上，哪怕被判處的是死刑也不忘給亡妻舉辦一場真正意義上的婚禮。而老頭對其的態度，只是評價了一句“又瘋了一個”。在他的自言自語中這貌似是一個叫相源擬合器的東西，這玩意可以讓任意一個人變成另一副模樣，無論跨越物種還是跨越性別，哪怕一個物品也行。

一審結束了……“我賭他二審審判各個對他不利的勢力，各個舊權力遺民已被處死，接下來各個政府就全是他們的人了，想必請勢力上法庭也不是什么難事。接下來我有事離開，先封住棋局，等他們開二審我們再下棋也不遲。”對面的老頭不知為何又在自言自語。等他離開后我呼叫了國理一起觀看庭審直播。

從畫面中得知他們貌似在為二審做準備……被拿上來的證據有一罐透明液體、一組敵軍母艦照片、一臺表面充滿冰碴的機器。機器呈現出六棱柱的外觀，表面有海浪的標記，莫非這就是潮汐機？我讓國理進行了這些證據的分析與解釋，接著鏡片上出現了兩份資料。

「克羅多菌種群液：菌種類別為液菌，產生源頭為實驗室。

這是一種由克羅多菌群產生的液體，這種液體如城墻一般抵擋雜質進入，又可以讓養分通過，這種液體的原理和細胞膜差不多。只需要極少的養分，就可以用這個菌種群快速擴大，而死去的真菌會化為液體擴大液體體積。如果它們實在沒有東西吃，會吃掉一些液體。

也就是說，它們通過縮小生存空間換取活下去的機會。主要食物為微量的水分、植物光合作用產生的淀粉，也會通過吃掉動物的尸體來換取養分。它們會移動，但是速度比你見識到的蝸牛還慢，如果有風的話稍微會快一點。它們喜歡陰暗潮濕的地方，比如沼澤、熱帶雨林……

也通常會一動不動在一株植物上，吸收光合作用后的淀粉。也會因為生存環境或吃的東西不同，外觀的顏色不同。比如長期吃的是動物的尸體，整體會呈現紅色或粉紅色；如果長期吃的是光合作用后的淀粉，整體呈現半透明或者透明；如果長期吃的是海水中的鹽，整體不僅會呈現淺藍色表面還會有些許結晶顆粒。」

「潮汐機的主要技術分析：生物能量單向透板、二維生物成像膜、生物能量發生器、生物能量單向擴散器。

原理十分簡單，就是給克羅多菌種群液畫大餅。克羅多菌種群也會因為進食需求，本能地向生物能量高的地方移動，并且在有需要的時候會有一定的追光性。當它們因為生物能量而移動時，就能被其內部的計算機捕獲，從而控制潮汐機的功率輸出以及資料的傳輸速度。

其自身工作能力也是十分簡單，漲潮時水壓增大機器開始運轉，退潮時水壓減小機器停止運轉。漲潮與退潮水位、水壓都是他們搜集的數據。找到合適的根據的時候，就會搭建基地，到時候你和UNR的結局……這我就不多說了，答案已經顯而易見了。」證據全部分析完畢了，但其內部的不完整以及錯誤顯而易見。

隨著二審的開始，那位老頭也是準時回來了。“那么這位年輕人，不覺得我們的棋局該有一點小小的賭注嗎？我倒覺得這棋要是沒了賭注，那可就索然無味了。這賭注也不要你錢財什么，這樣，我們兩個將各自在意的東西放在棋盤上當作賭注，你覺得如何？”說罷，老頭將一個囊袋放在了棋盤上。

如果噗糯糯還在的話……我應該會把它放在棋盤上吧……但我答應過噗糯糯，即使自己饑腸轆轆、風餐露宿也不會拿它去換錢。我將手伸進口袋，將那個復合弓外形的掛件放在棋盤之上，并且將箭頭指向那個老頭。老頭眉頭緊鎖，他說我對于這個東西完全不在乎，讓我拿出更有價值的賭注來。

在我拿出那個吊墜的時候老頭還是搖了搖頭，直到我拿出來噗糯糯的模型后他才露出了一抹笑容。這老頭……盡管我心里想出了許多罵人的話，但我還是抑制住了自己的沖動與憤怒。而老頭說這次要有規則了，具體的規則就是誰的核心棋觸碰到對方的寶物，誰就獲勝。

棋局采用繼承制，而一場無硝煙的戰爭就此展開。我先是讓國理分析出老頭的心理，并且讓國理輔助我下棋。我先是在噗糯糯的周圍筑起了基地以及堡壘，各個艦船科技和相關科技點到最高，基地防御科技也是最高的。我這邊最先進的艦隊名為代號：復合箭矢。

而對面老頭已經開始出發了，他直接令核心棋直奔我的基地。我的艦隊開始出發攔截，剛碰到對方的核心棋后，我的艦隊就被策反了。開始拼命補救，但奈何兵臨城下，即使我這邊有著再高的防御也難敵強大的火力突破。而他每一步的走向都像是下的賭注與籌碼一樣。

并且他的走向貌似都會牽扯到審判的走向，一會保守一會激進，仿佛對他而言突破我的防御只是時間問題。我在心中默數了三個數，然后帶著核心棋離開基地準備賭一把。核心棋剛離開基地，基地防御就被突破。我開始召集其他艦隊防御，結果對面的核心棋立馬觸碰到了噗糯糯的模型……

“終審結束，現判決如下……克雷·諾曼因過失導致目標死亡，判處死刑……”如同復合箭矢一般，貫穿了我的心臟，貫穿了我的思想。藕斷絲連的記憶也在此時此刻被斬斷，如同我沉入無盡的黑海域，黑色的海水與求生者的嘲笑聲把噗糯糯對我的呼喊吞沒……

生態手表發出的警報聲，老頭的得意的笑聲。而周圍又突然安靜，那老頭仿佛像消失了一般。無盡的模糊之中我好像看到了一雙毛茸茸的手、一個小熊模樣的東西有規律地按壓著我的胸口。它貌似很拼命的樣子……我想伸手的時候，卻被再次沉入了無盡的黑海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