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并沒有天地同慶的異象，程成承也不在意，只當它只有第一次才出現的現象。看著兩人若有所思的表情，不愿多說的程成承，等待著兩人的回復。

鎮神府中，有幾人長生？眼前這位程先生，真有不朽嗎？朱幽在思考，未來的路該怎么走，想來想去：“程先生，我若行求仙者的通神之路，那《精元論》我也可以看嗎？”

“可以，只要你愿意，想看就看。”程成承回答道，“不論是誰，那些藏書想看就看，至于是否走上和我同樣的路，我有時間，等得起。”

“那為什么不出去宣講傳學？肯定會有人信先生的理論，也肯定有人能成就。”朱幽很確定這點。

“話是空話，等我成就超脫，世間之靈自會相信。此間錯過的人就錯過吧，畢竟端著架子的高人，幾番考驗給真傳是套路。我這樣的上門求教就給實在貨，還好遇上了你們兩個有見識的，不然指不定什么時候被人說假傳萬卷書呢。”

朱幽和莊明知冷得說不出話來，想要動卻發覺自己真的凍僵了，這是第一次：程先生（程成承）很討厭、很憎惡這句“假傳萬卷書”，不然也不會這么動怒了。

“啊，抱歉，沒控制住情緒。”從戒指中取出暖玉，佩戴到兩人身上，程成承想到了幽冥帝君，這里面如此多和齊全的品種，自己被算計到何種程度，“世間本多普通之人，若無詳盡平實之書，打下基石，何來他們所謂的真傳一句話，不要因為被點醒了，就輕視往日的底蘊。”

“還有，莊明知這幾天別把暖玉拿下來，你的身子挺不住，這東西不用還，如果你真的介意，十天后再還，這樣身體就不會受寒氣影響了。”

！

莊明知心中一動，耳邊傳來程成承的話：“你的選擇呢？”

身體已經回暖，莊明知覺得自己剛才確實沖動了，也因為和預期不符而短暫地自暴自棄，聽到講解后對神通更動心了。閉上眼睛，讓自己冷靜思考：“程前輩，莊明知決定，將您的藏書全部看完后，再做決定。”

“未見自性與大道，每在神通上多下一分功夫，即障礙本來光明一分，直至再無前路。”程成承也不管兩人聽沒聽進去，直接告誡兩人，“此地不留客，若要借書，一次一本，有借有還，再借不難。那個誰，你要借書嗎？”

人和人的待遇果然不同，這位程先生根本沒打算記我的名字啊，說凄慘不是凄慘。不過沒關系，莊明知還不知道我的身份，以后有時間多走動走動，此學子日后有大用。

“依先生所言，請問藏書中是否有《氣元論》、《神元論》，朱幽愿借……”想說《氣元論》的朱幽，打了一個激靈，改口道，“朱幽愿借《神元論》一觀。”

程成承微微抬頭，仔細看了一眼朱幽：“你的天賦神通是空間之屬，用《神元論》也算正確，記得從第一卷開始，莊明知看完精元、氣元各十二卷之前，借給你抄的神元不準給他提前看。否則就永遠別來了。”

“自當遵從。”朱幽答應下來，見莊明知神色有異的告別，跟著程成承去取書了。

程成承宅子外，莊明知已經等候在那里，朱幽看著嚴肅的學子：“莊兄，不知在此等候為何事？”

大地鋪滿銀霜，莊明知即便身懷暖玉，心卻如寒冰一般：“敢問朱兄，意欲殺我家人朋友的求仙者，究竟為何來豐文鎮？”

直視平視莊明知，說道：“鎮神府有一殺星，姓齊名光月，行事手段酷烈，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不論正邪，盡皆屠戮，不久前被程成承滅殺，魂魄不存。”

一口氣提了上來，卻不知何處安放，立馬泄了下去。莊明知腦補了許多情節，臉上滿是苦澀，又有不甘：“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按照程前輩的性子，即便再來也不會管吧，真是打了小的，來了老的，如此反復，無窮無盡。”

“依鎮神府的一貫作風，只要能證明程先生之才，立刻下跪磕頭，棄車保帥。”朱幽安慰莊明知道，“在這之前，依靠自己，才能守護豐文鎮。真到了那時候，恐怕就是程先生不放過鎮神府了。”

莊明知抬頭，看著朱幽，試圖分析眼前這人和鎮神府的關系：“那朱兄，為何來豐文鎮？又為何要隱瞞求仙者的存在？”

“后者是歷來規矩。”朱幽走到莊明知身前，非常靠近，幾乎是貼著身子，“前者，你猜。”

程宅之外，再也看不到朱幽的身影，銀光的大地上，莊明知聽著安靜地空氣，好像從來沒有人站在此處。回首看著高門大宅，又一手托起暖玉，一股柔和的力量不斷傳來，重新放入胸口，打定主意十天后歸還。

豐文鎮，黑漆漆的小屋，顯得有些老舊，心情復雜的莊明知推開房門，只見滿頭銀發的老婦，安安靜靜地坐在桌旁，訝異而欣喜地迎接兒子：“明兒，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說不出別擔心的話，也說不出可以點燈的話，更說不出不用等了的話，莊明知扶著母親：“娘，程兄，不，應該是程前輩，他是個……固執又隨性的人。”

手一揮，莊明知的母親說：“好了，既然明兒不想說，那就不必說了。早點睡早點起來讀書，博個功名，也好光宗耀祖。”

“好的，娘。”莊明知松了一口氣，還好母親沒多問，不然回答起來還很難。

“嗯，娘累了，先睡了。”在莊明知的攙扶下，走到床邊，看著輕輕關上房門的兒子，床上那雙渾濁的雙眼轉了個身，看著空蕩蕩的墻壁。

程兄原來是程前輩啊，看來今天的會面發生了一些事呢，固執又隨性，真不是明兒該說出來的詞。不管今天這會面發生了什么，結果總算不錯，明兒那糾結的面龐……

明兒，你已經長大了，所以這條路，你該自己走下去，娘不能陪你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