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有片刻死寂,蘇沐歌半晌回不過彎來。
“什么,年會?”
為什么是自己?不該是蘇笑嫣嗎?
難道是因為之前詩詞會蘇笑嫣沒及時前往,情節被篡改了?
蘇沐歌一陣惡寒,蘇笑嫣不去晚宴,皇后病發誰來救治?自己拿著鋼針去扎皇后嗎?她甚至能想象本是昏厥的皇后,直接被自己扎死的場面……
“你確定,沒傳錯陛下意思嗎?”
“蘇姑娘,聽陛下旨意,當跪下。”
“天色不早了,我看容公子早些回去吧。”
蘇沐歌擺手就要開溜,開什么玩笑,赴年宴?赴死還差不多。
歷來聚會都是女主出風頭高光時刻,前世她老實巴交走劇情,欺負秦逸,譏諷女主,順便把皇后氣犯病,助女主大顯神威,然后喜提禁足三月,抄寫的經書都夠一個寺廟的和尚用了。
如今若沒有女主前往,莫說抄經書,怕是腦袋都保不住。
蘇沐歌摸了摸涼颼颼的脖頸,“那些詩句都是我在一本書上無意看的,你看我這不學無術的樣能會什么啊?你看天上的月亮是玉盤,對我來說就是一張大餅。我家會詩詞的另有其人。”
她巴巴的望著,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但凡是個正常人,都該問一句“那人是誰”偏偏容景像聽不懂話似得,點墨眸子靜靜看她,直到蘇沐歌自己繃不住,攤手,“絕活我也有,你要真讓我去,我就在陛下面前表演一口吞拳頭!”
“也無不可。”
蘇沐歌險些被自己口水嗆死。
她嚴重懷疑容景這廝已經見過蘇笑嫣了,今天來純粹是幫蘇笑嫣出氣找茬的。
“容公子,你不是這么沒眼力見的人。”
“蘇姑娘似乎很了解我。”
“知子莫若父。”
“咳!……”邊上喝茶的蘇父重重咳嗽一聲。
蘇沐歌夾起尾巴,“我的意思是,我當然了解你了!”我可是個游戲測試員,當初我還向策劃提了給你加戲的建議,你不能恩將仇報!
“既然蘇姑娘執意,那便將那人一起帶上吧。”
蘇沐歌長出口氣,一切都被容景盡收眼底,他又啜了一口碧螺春,理了理并不褶皺的衣袖,起身,“天色不早,蘇大人,夫人,晚輩告退。”
一行一動都如水墨畫般,若是以前,蘇沐歌定要冒出星星眼——白衣翩翩,清冷勝仙,心有眾生,可如今……夢想幻滅。
世上怎么會有這么冷淡缺乏好奇心的人啊。
蘇沐歌瞥了眼準備離開的冰塊,“最后問一句,皇上怎么會知道我的事。”
“我舉薦的。”
真想脫了鞋抽上去啊。
蘇沐歌恨的牙癢癢,看來故事的走向不會因為她個人想法而轉變了。
好在蘇笑嫣也會一同前去,但想想未來被罰抄佛經就手疼。
“雪天路滑,容公子回去一定要小心。”
怎么聽都有詛咒的意味,容景并未回頭。
蘇沐歌沖著容景背影揮了揮拳頭,“把聘禮都給我放到后院去,哪個都不許動。”
這些東西怎么來的就怎么回去。
擔心底下小廝有手腳不干凈的,蘇沐歌一路親自押送,奈何跟的越久,臉色越像吃了苦瓜。
秦逸一路陪著她,心思敏銳的少年也發現了聘禮的不對勁。
綢緞、珠寶、人參……但凡是下聘應有的東西都有,中規中矩,不多不少。
但問題就在于不多不少,依照容家如今的實力,倘若真心娶蘇沐歌,下聘應當是現在數量兩倍不止。
“阿姐是嫌心意少么。”
蘇沐歌看著小廝在房門上落鎖,鄭重皺眉,“不,是吃食類東西太多,放不住該壞了。”
“……”
她又拍了拍少年肩膀,“你說你,剛剛怎么那么輕易就被收服了,不說好打聽消息的嗎?”
“他搬出父皇的旨意,我不得擅自回后院去。”
蘇沐歌搖了搖頭,看向摘星,“那你呢?又為啥?”
“小姐。”摘星有一絲醒悟懊惱,“容公子說我是小姐貼身丫鬟,最適合幫忙清點聘禮,我心中一歡喜,就,就留下了……小姐,我錯了。”她絞著帕子,緊張的模樣讓蘇沐歌無法再開口說她。
要真論起來,也是容景這廝老奸巨猾。
可他為什么一定要逼自己來前院呢?這家伙最近出現在眼前頻率有點高啊,莫不是……在挑釁??
“算了算了,事已至此,小逸,現在最重要的是你趕緊把字學會了,年關時候在陛下面前表現一下,明白嗎?”
“嗯。”
少年堅定點頭,幾人往葳蕤軒走去,未曾注意身后,那之前帶頭打秦逸的壯實家丁從角落冒出來,盯了她們一會,跟著從角門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