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聲音依舊響在他耳畔。

“我恨你們，總有一天我會殺了那個你所效忠的人。”

男子握著冰千月刺進胸膛的劍刃，修長的手不停顫抖著，劍刃上的鮮血消弭于無形。

“你不是她！”男子周身氣勢大漲，將劍連帶冰千月一并震飛出去。

落地時，一口鮮血噴出，冰千月當即昏死過去。

男子鳳眸緊閉，似有晶瑩之物自眼角滑落，腦海中重復著同樣的畫面。

容顏絕美的白衣女子勾起一抹足以驚艷天下的笑，眸光深深的看著他。

“長安，愿傾我此生，換你余世永不得安。”

她的聲音中沒有半分怨念。恍若天籟般的聲音，訴說著世間最無法言說的咒言。

長安不安。

“阿月……”

他輕喚，緊緊抱著她，手上的劍卻并無半分猶豫，將她的心一點點剖出來。

她依舊深情款款的笑著，兩行晶瑩淚重，映入他的眸中分外刺眼，也刺痛著他的心。

懷中的人兒不再言語，血染紅的那襲白衣，就連漫天風雪也帶不起曾經的飄飄若仙……

“帶我走好嗎？”

“去哪？”

“哪里都好。”她淡笑。

他走了。

她卻不再落淚。

……

“啊！”男子一聲怒吼，血氣漸漸淡去，最終身形湮滅。

鮮血沾染的屏障輕輕顫了顫，桂花樹下的那一抹白，緩緩睜開那雙如寒潭般的狹長鳳眸。

面無血色的消瘦臉龐上，精致的冰雕面具遮住了兩片薄唇之上的面孔，白色云紋的長袍隨意鋪陳在地上，雪白的長發自肩頭流泄而下，發尾落在地上的袍子上，也有些纏在了他所倚靠的那顆桂花樹上。

他的身體異常寒冷，樹上不時墜落的幾朵小花，在靠近他的那一刻便結了一層厚厚的冰霜，直直落在了他的腳邊。

他抬眸看向了結界外，看向那個唇畔掛血的女孩，無力的將手抬起，全身力量都交到了桂花樹上。

一指點出，一道淡淡的光飛出結界，將冰千月拉進了這方天地。

他的衣袍被汗浸透了，疲憊的闔上雙目。

不過是動用一絲靈力，便將這幾日勉力聚起的靈力耗盡了，身體空虛的厲害，連睜眼的力氣都沒了。

良久，冰千月從睡夢中醒來，身體的不適一掃而空，她夢到了金葉子的梧桐樹，聽到了鳳凰啼鳴。

她抬手揉了揉眼睛，臉上有些癢，伸手去抓，惹了滿手絨毛。

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天空中飛滿了小小的傘，眸子中閃過一抹訝異。

她小小的手抓住從面前飛過的傘，送至嘴邊，輕輕地將它們送到更遠的地方。

“呵！”

一道輕笑聲，很突兀地闖進了她的耳畔。山泉般的笑聲很好聽，而她一時放松下來心，頓時緊繃起來。

她太大意了。

她立刻爬起來，帶起周遭的蒲公英一同飛了起來。

映入眼簾的是桂花樹下的那一抹白，薄唇噙著一抹笑意，幽深的眸子似一潭死水，泛不起任何波瀾。

他的肌膚如上好的羊脂玉，十分溫潤，比那身冷冽的白衣溫和許多。

他無力的倚靠在樹上，卻多了幾分慵懶。

“你是誰？”冰千月冷冷的盯著他，一步步向前走去，在蒲公英的盡頭停下，離他還有十步的距離，她覺得還算安全。

“連本座是誰都不知道，真懷疑你是不是從哪個犄角旮旯里蹦出來的鄉野丫頭。”他笑道，唇畔的笑意多了抹玩味在里面。

冰千月看著他唇畔的弧度，不禁皺了皺眉。

“閣下猜的還真對，我就是從這個犄角旮旯蹦出來的。”冰千月淡淡道。

“能夢到金葉梧桐，還有鳳凰相伴，你還真不簡單吶，叫什么名字？說來聽聽。”

他的話落在冰千月耳中，頗有支使的意味。

冰千月雖疑惑他怎會知曉她夢中的事物，卻還是不露聲色，冷哼道：“關你什么事！”

他笑出聲來，這小丫頭還真有趣。

“我可是知道你的秘密呦！”

冰千月皮笑肉不笑，道：“你能知道我什么秘密？”

難不成他能看出我是重生來的嗎？不，不可能，為何會重生，我都沒搞明白。

“你想知道？”他連哄帶騙道：“先告訴我姓甚名誰，我就把秘密說給你聽。”

她眸中閃過一抹狡黠，“你說話可算數？”

“當然。”

他暗道，真是一點虧都不愿吃。

冰千月：“那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你可以說了。”他抱臂看著她，要是敢騙他，定會讓這小丫頭吃不了兜著走，長長記性也好。

“我無名無姓。”冰千月笑道。

他扯了扯僵硬的唇角，用懷疑的眼光看著她。

“你若不信的話，我可以對天發誓。”冰千月無所謂道。

“對天發誓？你要知道，若是違背了誓言可是會遭天罰的。”他笑呵呵道。

冰千月舉起右手，三根手指并攏指向天空：“我對天發誓，方才所言無半句虛假，否則便遭天打雷劈……”

“轟隆……”

還沒將毒誓說完，一道手臂粗的雷，劈到上空的結界上，結界在不停地顫抖。

冰千月的臉頓時黑了，悻悻地收回手，你這鬼天，是不是故意的，老娘那句話說錯了！

她轉臉看向一旁幸災樂禍的家伙，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太丟臉了。

他故作嚴肅，安慰道：“幸虧你沒把毒誓發完，否則會發生什么，本座也不知道。”

“哈哈……”說完，他實在忍不住了。

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閉嘴！”冰千月惱羞成怒的喊道，連以往引以為傲的冷靜鎮定都不知道拋哪去了。

“好……”他拿手捂住嘴，從斷斷續續的笑聲中，擠出這么個字來，眼淚都快笑出來了。

冰千月怒急反笑，倒是冷靜下來了。

“你不是說知道我的秘密嗎？說來聽聽。”她淡淡道。

“唔，”他漸漸止住了笑，意味深長地看著她，“你是一道殘魂。”

“殘魂？”冰千月不解。

“正常人都是三魂七魄，而你體內只有一魂一魄，你不知道？”他挑眉。

“廢話，靈力十階以上才能看到自己的靈魂，我怎么知道。”冰千月陰沉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