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可把我累慘了。這群家伙真特么能吃，單是老李幾人時還好，這么特整個守備軍的伙食都由我來搞，太特么累人了。”

“就是，李守備他們太不講究了，給他們幾人做吃的就不錯了，居然得寸進尺，讓你把整個守備軍都包圓了。”

“不知道哪個龜孫提議讓我給全軍做飯的，讓我知道了非把他手腳打斷再接上再打斷再接上不可。”

虎仁離開軍營后直接往林子里鉆，大虎一路上一直不停地抱怨，孫道仁也在旁邊附和，他不得不順著大虎的話說呀，因為這是他被老李坑了給大虎找的活兒，要是這件事被大虎知道了，非得扒他一層皮不可。

天黑時大虎終于不再抱怨，孫道仁也暗暗松了口氣，兩人一邊吃著干糧一邊商量怎樣介入云州事務。

大虎說道：“我通過秦王殿下搞了兩份整頓云州商業貿易的批示，我們可以先易容暗訪，如果發現犯法之事就可以通過這個來進行處理。”

孫道仁道：“我通過可靠途徑偽造了兩份戶部商務監的的身份證明，我們可以先易容成這兩人的容貌，再隨便套一層面具去暗訪，有什么事情就用戶部的身份以及你的批示去做處理。這樣更穩妥一些，最好不要暴露了我們錦衣衛的身份，就算最后需要用錦衣衛的身份，我這里還有兩塊暗衛的令牌，身份都是真的，保證查不出來。”

大虎眼角跳了跳，“需要搞這么多層嗎？太過小題大做了吧。”

孫道仁嚴肅道：“必須要小心，潛龍會不惜暴露程春二人都要殺你，可見已經對了起了必殺之意，就算你在先天無敵，萬一他們有超凡高手呢？而且如練氣士、薩滿之類的也不好對付，他們在境外有那么龐大的勢力，切不可小覷。”

大虎端正態度：“你說的有理，我們確實需要小心些。那我們先易容成戶部的那倆人吧。”

二人開始相互幫忙，不多時就將容貌完全變化，孫道仁選擇的目標正好體型臉型與二人相似，易容需要的材料最少，也不容易被察覺，而且此二人正在杠州那邊暗訪，不會與他們沖突。

易容好后二人繼續朝著白縣趕路，一路上大虎沒有用千斤墜修行法，在離白縣還有三十余里時二人停下休息，大虎運轉渾圓滾法，一刻鐘后就精神飽滿，他看到孫道仁還在調息，就獨自一人開始準備下一張臉。

孫道仁收功起身時大虎將做好的人皮面具丟給他，說道：“此前專門去了解了云州這些主要縣城，沒想到我們平常用的那些東西大部分都是這邊出去的。”

孫道仁接過面具，一邊整理一邊說道：“我倒是知道一些，大周的鹽、糖、雞精這些絕大部分都是白縣出去的，程縣的各種油占據六成市場，那里還是新型水稻的研發地，將畝產一石到兩石的產量提高到了現在的六石，青縣的酒十分出名，與益州的液縣，黔州的茂縣合成大周三大酒莊。大周的玻璃都是黃縣出產的，甚至有很多會運送到蠻子、妖族那邊去，蘆縣的紙可是那些文人墨客們的最愛。”

大虎略有些驚訝，“想不到除了女人你還對這些東西這么了解。”

孫道仁謙虛道：“哪里、哪里，畢竟以前管著倉庫嘛，各種各樣的貨物都有，需要了解他們的產地、售價之類的。”

大虎說道：“那你知道這些縣城都是宣景帝定的名字和用途嗎？”

孫道仁戴好面具后說道：“這我還真不知道，你幫我看看，這樣有沒有問題。”

“沒問題，不管是戶部的官員還是你本來的面貌都遮掩的很好，沒有破綻，戶部的兩人叫什么？”

孫道仁愣了一下，掏出兩張文書看了看說道：“哦，你那個叫崔世疾，我這個叫丁從武。我們現在這副面孔怎么使用？”

大虎道：“我打算偽裝成益州山水縣的鹽商、糖商，我這正好有鹽引和糖引，都是正規途徑獲取的，我們是搭伙做生意的，我就叫寧伂祃，你看你叫什么？”

孫道仁想了想說道：“那我就叫林簿沛，哈哈”

大虎遞給孫道仁一個小口袋：“我找指揮使大人和千戶大人申請了經費，共一千兩白銀，給你三百兩。白縣沒有那些風月場所，你就不用考慮了，這筆錢用作商品買賣，不要被人識破了。”

孫道仁打開口袋，發現里面既有現銀，也有銀票，將口袋收好后拍拍胸口說道：“放心，以前空閑的時候也做過小買賣，我知道怎么處理。”

遇到正事時孫道仁還是很可靠的，大虎也相信他能做好。二人再次檢查了易容和隨身行李，確認無誤后才走出山林，這時離白縣已經不遠了，確認官道上行人正常，并無過多騎手后，他們才在一個前后都無人的空隙間快速插入官道。

天空中沒有怪異的鳥類盤旋，路上也沒有多余的人，確認安全后二人快步向前，神不知鬼不覺的融入了前面一批行人，對于虎仁的加入他們并未關注，都在思考著自己的事情，經過觀察后發現這些人里竟然有兩家商隊和好幾批跑單幫的。

云州的官道十分安全，黑白兩道都不會在官道上對商隊動手，便是程春二人殺胡杰時也是將官道上行人隔離開的，避免誤傷，這是云州的潛規則，潛龍會也會遵守，不然便是犯了大忌，所以商隊對于外事都不會太在意，他們只關注自己的生意，思考著進入白縣該怎樣才能獲取最低價。

虎仁跟著這群人順利的進入了白縣，他們從東門進入，整個城市都飄著一股甜味，東城主要就是賣糖的，既有雪白的白糖，也有包裝好的各種糖果，既有散賣的也有批發的，沒多少吆喝聲，倒是討價還價的聲音不絕于耳，想來也是，白縣的商家不缺買家，買家們只想要把價格壓低一些提高自己的利潤。

大虎將糖引遞給孫道仁說道：“這個給你，你在這里多打聽一下，我去其他區域逛逛。”大虎向四處看了看，正好發現一個客棧，“我們晚上就在那件‘味美客棧’休息。”

孫道仁收好糖引，向大虎點頭后就向一家賣糖果的店鋪走去，大虎對于孫道仁的行動并不關心，徑直穿過街區去往其他城區。

大虎先通過大橋去往西城，這里是賣各種佐料的地方，整個城區的味道都有些刺鼻，大虎只好封閉嗅覺，西城的店鋪生意明顯沒有東城的好，四處問價之后發現辣椒、花椒這些常見的佐料的零售價格與益州那邊差別不大，大虎隨意買了些補充進自己的佐料袋。

大虎來到一家賣雞精、味精的店鋪問道：“掌柜的，你這里雞精怎么賣？”

這家店鋪的生意與其他店鋪相比又差了許多，店鋪掌柜斜睨了大虎一眼說道：“我這的雞精五錢一斤。”

大虎吃了一驚，“外地最多也不過四錢，難怪你這里生意這么差。”

店鋪掌柜不耐煩地說道：“我說的是批發價，百斤起賣，你買不起不代表別人買不起，沒事別打擾我了。”

大虎悻悻離開。

各種佐料在全國各地都有制售，不過這里的雞精味道更好些也更能調鮮，當然價格也貴一些，他們并不是走量的，所以好幾天不開張也是常事。

將西城大部分店鋪都詢問之后大虎去往北城。此前在東西相連的大橋上就看到江面有很多貨船來往，來到北城的一個碼頭時大虎才發現這里的船只竟比霧城的碼頭更密集，大多都裝載著沉甸甸的貨物。順著江水看去，大虎發現前面還有一個碼頭，看起來應該是在南城那邊，大虎打聽之后才知道北城和南城都是售賣食鹽的地區。

白縣的商鋪分布很規整，東城賣糖；南城、北城賣鹽，因為在這里江水自北向南流動，鹽的需求量最大，多是通過水道運輸；西城賣的是雞精、味精、辣椒、花椒等各種佐料。此前只看書面資料對白縣的了解并不十分清晰，如今來到了實地才更加清晰的認識到它的重要性。

白縣的鹽、糖才是這座縣城的支柱，特別是食鹽。白縣所產的食鹽并不像孫道仁說的那樣只占大周食鹽的絕大部分，實際上大周所有的食鹽都出自白縣，只是生產商不同，所以令孫道仁產生了誤會。

白縣的食鹽分兩種，一種由國子監在白縣旁邊的鹽山設置的巖鹽研究院所研制，另一種就是獲得制鹽引的商家制售，兩種鹽的制作方法都是相同的，都是研究院提供的方法，食鹽的賣價也由巖鹽研究院制定，非意外情況下每年制定兩次價格。獲得制鹽引的商家只有兩家，關于兩家獲得制鹽引的具體原因無人知曉，錦衣衛中也只是記錄與宣景帝有關，并無詳細資料，不過兩家因此而獲得無數財富倒是十分令人眼紅，但是不管是栽贓陷害還是其他手段都沒有令這兩家倒下，反倒是越發紅火。

食鹽制作好之后自然需要販賣，在宣景帝建立白縣之時就制定了規則，八家鹽商最終獲得購買研究院和制鹽商所制造的食鹽的一級售賣資格，研究院每次制定價格時也會給八家鹽商一個零售與批發的指導價，價格偏差不能大于四成，八家鹽商獲取購買資格后將不能再參與鹽運，不能參與下游商家的競爭，總之他們只能在白縣買鹽賣鹽。

除了八家鹽商自己，沒人會覺得這對他們不公平，因為他們每年的收益都是許多商販一輩子都掙不到的。每五年會對這批鹽商進行考核，如果考核不通過的將會被剝奪一級售賣資格，但是兩百多年過去了，這八家鹽商從未換過。

“掌柜的，我想進一批食鹽，你這怎么賣呀？”大虎向一間店鋪的掌柜詢問道。

掌柜看起來有七八十歲了，他打量了大虎一番后說道：“怎么，沒有熟悉的商家？”

大虎露出苦澀的表情對著掌柜解釋道：“我在益州與同伴開了間店鋪，賣食鹽與糖果，前段時間那些賣家漲價太多，我們的售價又被定死了，實在是沒多少利潤了，所以來白縣看看，想要直接從這里進貨。”

大虎描述的這種情況時有發生，這個掌柜的也遇到過很多了，所以對于他的話并不懷疑，掌柜的說道：“我們這可都是兩百石起賣，如果你只買兩百石的話我只能給你四分半得價格。”

大虎疑惑道：“可是我聽說這里能拿到三分的價格。”

掌柜的抖了抖肩膀說道：“我也不騙你，三分確實能賣，不過那得是熟客，至少是和我們做了五年生意的才行，或者你一次要兩千石也可以給你這個價。不過我勸你還是回去經營你的店鋪得了，先不說你能不能拿出這么多銀兩買鹽，你沒有熟悉的貨船，單是運貨的價格就又要多數十兩了，再加上地方的鹽商都已經經營多年，像你的上家那樣，有多少下家能吃多少貨都算得清清楚楚的，你把貨拉回去能不能賣掉都不知道，就算有些人在你這拿貨，但是你上家直接降價，他虧本賣都要弄死你，你怎么辦？”

大虎道：“他怎會虧本賣，之多也就是原價賣出。”

掌柜的笑了笑說道：“我看你老實才給你說這么多，他們虧本賣了之后，你要不跟那你的貨就爛在手里了，你跟了之后他們的資金比你多，貨也比你多，你貨沒了又賠了一大筆銀子，是不是只有灰溜溜的離開，這樣他們提高賣價就把錢給賺回來了，下面的買家總需要在他這里進貨，就算少賺點也沒辦法。”

大虎對掌柜的行了一個大禮道：“多謝掌柜提點，若不是你這么說，我要是就這么把鹽拉回去肯定得破產。”

掌柜的神秘一笑：“朋友不要灰心嘛，在白縣多逛逛，這里的機會可不少。”

大虎對于掌柜的最后一句話并不放在心上，只當他是在安慰自己，他將打聽到的消息整理后對于這次白縣之行已經有了明確的目標，潛龍會恐怕不止收買了轉運使，這八家獲得一級售賣資格的鹽商肯定也有他們的人，甚至已經取而代之，還有那兩家有制鹽引的商家也需要詳細調查，就算沒有潛龍會之事，單純只為好奇，大虎也想知道這兩家到底是怎樣取得與巖鹽研究院同樣的制售資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