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安排在一個獨立的房間。
我的東西都在。
來時的路上,我還特意和陪同的同學對過時間,甚至還特意觀察了酒店的掛鐘,確定現在是我們消失的往后一天。
我一個人躺在床上,腦海里莫名其妙地閃現了言珊以前和我說過的一些話。
“李喻,你看你,失眠了吧,黑眼圈那么大,肯定不是想我的。”
“饒過我,言大小姐,昨晚演唱會視頻真的太精彩了!”
“我就知道,為了懲罰你!”言珊緊抓著我手腕,翻起白眼,一臉滑稽的笑容,讓人哭笑不得。
“吶,要是你下次睡不著,可以想象一下……呢!”
言珊還是不放心,換成雙手摟住我的一只手臂,原本滑稽的笑容瞬間在臉上消失,轉而一臉的嚴肅道:“你好像有兩只手,但是人在黑暗中處于精神混沌時,是會長出第三只手的,有些人從眼窩子里長出來,有些呢從肚臍眼兒長。”
言珊打量了我復雜的表情,嘴角輕輕上揚。
“而睡不著的人,會因為,精神萎靡,焦慮越嚴重,就很容易在后腦勺長出一只手,那只手和自己的雙手差不多,手慢慢伸出來五指托起后腦勺,而你的左手會不知覺地拿起一只勺子,那只勺子的手柄很長......”
“然后?”我的逐漸把言珊說的話堆砌成一個個畫面在腦海里回放。
“然后,每當你凝神閉目,又睡不著時,總會感覺身體很沉。那么你的左手拿著勺子伸進了腦子里。一勺一勺地,好像吃冰激凌,把腦花兒往你自己的嘴里送。”
我打了個寒顫,用鄙夷的眼光看著言珊。
言珊沒有停止,繼續道:“那個味道是你嘗過的最美味的。”
“如果還是睡不著,你的感覺鼻子癢了,勺子就會往腦子更里面的地方伸,用勺子撓了撓鼻壁,很舒服,很輕松。”
我本能地想縮回那只被言珊束縛的手,“沒有你這么說恐怖故事還夾帶著冷笑話的。”
“你覺得好笑呀?!”言珊的目光很詭異,手拽得我更緊,沒有放開的意思。
“如果......如果,我睡不著覺得渾身癢癢呢?”
“你越癢越會吸引那些饑餓的東西,會把吸管插在你身上,吸干你!”
“你耍我,是不是!”我找到了機會,一發力,手掙脫了大半。
“不不不,要么就是你把自己的腦子啃成了傻子,要么就是被吸干,變皮包骨的丑八怪。”
上課鈴響了,言珊一股狠勁兒,把我往后拽,自己拔腿就跑,想搶先回教室......
現在想想,我笑了。
然后,我又哭了。
言珊那么可愛女孩子就這樣消失了,還有許默包月月、王遠李楠、吳芷妮。
吳芷妮雖然是公主脾氣,可對人對事都很真。
但和我自己的命比起來呢,他們重要嗎?
我試圖用二十分鐘的時間想出一大堆長篇大論的獨我主義來說服自己。
可這于良心有用嗎?!
我脫掉身上所有的衣物,淋雨間里,水的聲音很大。
浴缸的水淹沒了我。
一秒兩秒三秒……
在臨近窒xi的那一刻,我也沒有任何生命的救贖感。
一整晚不睡我感覺那種刺痛的酥麻感攀爬在喉嚨。
我蜷縮在陽臺的椅子上。
此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的四點。
天灰蒙蒙的。
這或許才是屬于我的時刻。
那么灰,那么藍,那么渾濁得,讓一切都顯得格外有生機。
依舊是那灼燒般的刺痛感,這里的陽光異常毒辣。
門外傳來了老師和警察的聲音。
大概意思是讓我跟他們走。
我們又回到了公園入口處。
我習慣性得打量著周圍的風景,也包括入口那里的公告欄。
那張女孩的尋人啟示不見了,現在是有新的尋人啟事,也就是我和失蹤的五人。
此刻,我大腦“嗡”的一下,像是被敲醒一般。
我不顧一切沖到公告欄前面,找尋著那張尋人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