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道我寵愛“妙音娘子”,卻不知她的眉目神韻卻像極了朕的茹兒。”澧朝的聲音微顫,看向遠處的永巷。
南宮如煙靜靜的聽著,沒有說話。
“她一名宮女,如何就礙了母后的眼,竟要活生生葬送于這條巷子里。”澧朝眼底微紅,“在這燈火通明的夜里,她卻一人安靜離開。”
南宮如煙看著他,感同身受一笑,心里感嘆愛恨如棋,就若生離死別,亦刻骨銘心,這種感覺又何嘗不能記得?不過她不能將這種神情表現出來,因為他是皇,他和他,不一樣。
澧朝依舊看向遠處永巷,緩了緩情緒。
終歸是帝王,喜怒無常,下一秒他平淡道:“隴西大捷,挫敗安王。”
南宮如煙心頭歡喜,卻不敢為他慶賀只得道:“臣妾恭喜皇上。”也恭喜言淵。
“哼。”澧朝努了努嘴道:“我這皇弟也實屬能人。領兵來到前線,看到隴西形勢險要,安王又派有重兵把守,知道要從正面進攻很難取勝。經過一番研究,他決定采取聲東擊西、避實就虛的戰法。
他把頤軍大營隔河設置在浼河對岸,在軍營附近插滿了旌旗,并且把頤軍方面所有的船只都集中到這里來;白天叫士兵們擂鼓吶喊,夜間燈火通明,調兵遣將忙個不停。表面上,頤軍好像是要從這里渡河,實際上卻把頤軍主力偷偷地向后方調動,作為渡河地點。”
“前后夾擊?”南宮如煙平淡的語氣中故意透出些驚奇,對于遐郎的軍事理論,她又有什么不相信的呢?就如當年突厥那場大戰。
澧朝點了點頭,“恩。在安軍開始潰敗的時候,將手劉子俊指揮城里頤軍乘勢殺出,夾攻安軍。這時候的安軍由于主帥陣亡,士氣一落千丈,已經完全失去戰斗力,像山崩一樣的垮下來,將士們只顧爭著逃命,互相沖撞踐踏,死傷的人不計其數。
正當安軍望風潰逃的時候,天空忽然陰暗下來,接著狂風呼嘯,雷電轟鳴,大雨傾盆而下,立刻暴漲起來。風聲、雷聲、雨聲、水聲和軍隊的喊殺聲匯成一片。”
澧朝眼中閃過一抹失意,去了一個安王,又迎來一個更難纏的翊王?想到著,他嘴角僵硬了一下,本想著安王應該有些本事,不曾想……看來六皇弟入宮,怕是刻不容緩。
“那上將軍怕是不日可以回宮了嘛?”南宮如煙看向他,沒有琢磨透他的心思,看著他前面這一番話,看著像是喜著翊王。
澧朝回頭冷睥了她一眼,勾唇一笑道:“哪有那么容易?安王主力雖然被殲滅,但剩下的兵也夠他們背水一戰,他們的實力亦不可小覷。”
心里想著,是時候發揮那個棋子的作用了。
澧遐,你怎么可以輕易回來?
南宮如煙看著他陰晴不定的瞳孔,心頭一緊,硬是出了一身冷汗,仔細想想,他怎么會知道這么清楚?他不是也有細作,在他的軍營。
“臣妾知罪。”
“哦?”澧朝平靜的看著她道:“你何罪之有?”
“臣妾不該妄議朝政。”
澧朝一擺手,笑著道:“那……”他突然靠近她,語調一變道:“下不為例。若有下次,絕不輕饒。”他笑著抬起她的下巴,神情里卻只有冷意。
說完,他拂袖而歸,頭都沒有回,徑自下了臺階。
獨留南宮如煙看著這燈火通明,漏斷人初靜,“舉杯”空相送。
道不盡的,是無人能懂的凄涼,這頤朝,要困住她的一生啊,良人,知己,國家,愛恨,都要舍下。
隴西
“安王殿下,澧遐不時就要破城而入了。”李萬邊走邊跟他道。
“本王知道。”安王凝重點頭,夾雜著煩躁。“愛卿還有什么良策嘛?”
“臣夜觀天象,今日必起風,借風縱火,背水一戰,能勝一局。”
澧淵知道這一勝,至關重要,勝的就是重鎮軍心。
“好。”澧淵點了點頭。“那愛卿收拾一下,隨我出征吧。”
李萬眸光一頓道:“好。”接下來他畫風一轉道:“只是,您答應臣的。”
澧淵動作一停道:“罷了,她在客房中。”
李萬驚喜抬眸,眼中波瀾耀眼似星河,轉身就跑,完全沒有了平時的穩重。
李萬推開門,一身橙色的衣裳,雙手互握,靜靜的躺在床上,卷翹的睫毛,襯得她格外美麗。
李萬由驚喜轉為了慌張,搖了搖她“沁兒,沁兒!”他的聲音溫熱,床上的人緩緩睜開了眼睛,迷茫的看著他,似乎不知道他是誰,
“沁兒,沁兒,你醒了?我是綰冠君啊。”
“你是綰冠君?”雨沁驚喜的抱住他“我的綰冠君。”
李萬愣了一下,回抱了她,嘴角帶著愣然,似乎是沒想到她會抱他,因為,之前他們在一起總是止乎禮。
而此刻,文君帶著一位蒙著白色輕紗的女子潛入了安王府,而這位蒙著白色輕紗的女子,透過微微敞開的門,看到這一幕的時候,眸色一暗,文君沖她點了點頭道:“去吧。”
蒙著白色輕紗的女子輕輕推開了門。
就只是靜靜站在那,但她渾身的氣質,冷清而溫柔。
雨沁一把將李萬護在身后道:“你是誰?!”
李萬站在雨欣身后,透過她看著那個蒙著白色輕紗的女子,良久沒有說話。
蒙著白色輕紗的女子看著雨欣冷道:“哼,你又是什么?!”聲音溫潤卻又帶著些威嚴。
“綰冠君,綰冠君……”她說著一步一步走近道:“我的綰冠君,竟不識得我了嗎?”
李萬眼中星辰萬千,“你?”
望見他眼中的篤定和神情,蒙著白色輕紗的女子,在面紗下一展笑顏。
他繞過雨沁,直擁蒙著白色輕紗的女子,女子一愣,半晌,再緩緩神出她的手反抱住他道:“月亮是隱喻,所以你覺得我是誰?”
久別重逢,甚分別許久,佳人重歸。
假雨沁一見,事情敗落,只得咬牙離開。
良久,二人才分開道:“你是安王送來的嗎?”
雨沁笑著淡雅的搖了搖頭道:“不是,是翊王。起初他們說你在安王這,我還不相信。我總是在想,綰冠君,怎會助紂為虐?后來奕煜知會了翊王,翊王修書告知我來龍去脈,于是就急急趕來。”
李萬隨即了然點了點頭:“沁兒,不會再走了,對嗎?”
雨沁看著他,良久沒有說話,李萬眼看著就要急了,雨沁豁然一笑,隨即重重點點頭。
“綰冠君還要跟隨安王嘛?”
李萬看向她道:“忠人于事,哪怕他騙了我,我在助他,最后一回吧。”
想起澧淵對姜紫的深情,總會給他一種感同身受的感覺。
雨沁沒有阻撓他道:“好,那我陪你一起,只是有些對不起翊王殿下了。”
“他是明主,會諒解我們的。”李萬溫潤的聲音響起,牽起她的手。
“殿下,可是要出征了?”姜紫惹人憐愛的眸子中氳氤了淚水,卻反手將那個平安福放在他的胸口那。
“是。”澧淵張了張嘴,蒼白的聲音掩飾不了的顫抖。
“殿下!”門口傳來假雨欣的喚聲。“身份暴露了,李萬軍師已經知曉了。”
澧淵眉心一跳,倒抽了一口涼氣,隨即重重嘆了口氣道:“天要亡我,奈何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