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一賣掉，人三三兩兩就散開了，徒留南宮如煙和澧遐還站在原地。

那書生知道他們?cè)诳此矝]有詫異，嘴角若有若無掛的笑意，直到攤收拾干凈了，沖著他們倆一拜，嘴角噙著三分笑意道：“二位貴人，畫已經(jīng)賣完了，要是想要，明日再來碰碰運(yùn)氣如何？”

本來，他這話說的沒什么問題很符合商人的品質(zhì)，可越正常越是覺得古怪。

書生見南宮如煙還想上前，默默退后了一步道：“姑娘，有緣再會(huì)了。”

南宮如煙忙道：“等等，先生。”

書生停了腳步，南宮如煙才道：“先生，我們，是不是見過。”

書生沒有轉(zhuǎn)身，聲音平靜道：“我和姑娘素未謀面，何來相識(shí)一場(chǎng)？”

“可我總覺得……先生，很熟悉。”

書生半回頭，見血色殘陽，她景楓而立，易世樊花。

他低聲一笑“錯(cuò)覺吧。”

南宮如煙還是不甘心道：“我很喜歡先生的畫！”

書生道：“多謝抬愛了，不過是臨摹了一下……”他突然頓了一下道：“陸慕大師的畫罷了。”

“陸慕……”南宮如煙似乎若有所思。（前期有提及）“那先生……有機(jī)會(huì)，可以贈(zèng)我一幅畫么？”

“哈哈，”他低低笑了一聲道：“如果可以，我不想贈(zèng)予你。”

這句話說完，他抬步走遠(yuǎn)，步伐之快，留不住，求不得。

會(huì)是……他么？

可能如果是他，為什么聲音和容貌都變了？可若不是，為什么所有的風(fēng)格，都像極了他。

澧遐伸手替她攏了攏披風(fēng)，聲音低低的道：“累了吧？”

南宮如煙微微歪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卻又不是全靠，她知道，他也很累。道：“遐郎，回去吧，我不想看了。”

“一貫愛熱鬧的人，居然不想玩了？”

“過眼云煙，滿目繁華又怎樣？”

南宮如煙也笑了，澧遐道：“上來，我背你回家。”

“哈哈，君九尺之軀，妾怎敢堪比？”

“……”他微微扶著她道：“你醉了。”

“我沒喝酒，何來醉了？”南宮如煙低笑一聲。

“心醉人自醉。”

“清醒……比任何時(shí)候都清醒。”

月光灑落，風(fēng)吹落，小巷藏晚霞，云和風(fēng)都很暖，云卷云舒……

夜晚

在眾人準(zhǔn)備用膳的時(shí)候，突然鐘離府，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鐘離予臉色一沉，想要打發(fā)他出去。偷偷看了一眼澧遐的臉色。

澧遐用膳的手并沒有停，只是淡淡的說：“大人若有急事，便去忙吧。”

鐘離予點(diǎn)頭道：“好。”

南宮如煙臉上也沒有別的表情，沉著非常，只不過有些心不在焉的吃著碗里的飯。澧遐往她碗里夾了一塊燒肉道：“想去看看？”

南宮如煙搖頭表示沒有。

“那是……在想今天晚上那個(gè)書生的事？”

“嗯。”南宮如煙也不瞞著他。

澧遐淺笑“吃完，我給你看看。”

聽到這話，南宮如煙，眼睛一亮，他知道他的手段非常，一定可以想方設(shè)法的排除她心中的疑惑。

晚膳過后，澧遐和南宮如煙準(zhǔn)備回房，可就在這時(shí)，樹林后的吱呀聲，雖然很輕，但還是吸引了他們二人的注意。

二人相視一眼，撥開竹林向那一處走去。

躲在林子后面，隱約可以看見鐘離予以及他手下的家丁圍著一個(gè)人，那個(gè)人躺在架子上，看上去已經(jīng)死了。

“……怎么就死了呢？”

“他不是能妄斷生死嗎？”

“今兒早不是還好好的嗎？”

……

轟隆一聲，南宮如煙踉蹌了一步，死了？她還什么都沒有查，她怎么就死了呢？

“誰在那？”鐘離予皺著眉撥開竹林喝道。“娘娘……臣有罪。”

“怎么回事？”南宮如煙不管他失禮的事。

鐘離予看了一眼澧遐，澧遐沖他微微頷首。

鐘離予道：“回娘娘，此人名叫段如慕，是最近謹(jǐn)?shù)赜忻漠嫀煟瑩?jù)說他的話可以論斷一個(gè)人的生死，起初并沒有人相信。”

“后來論斷成功了一個(gè)人的死亡后，名聲大噪。”

“哪個(gè)人的死亡？”

“據(jù)說是救命恩人。”鐘離予道：“按人的恩仇來斷，那人對(duì)他有恩，自然不會(huì)暗害他的，所以那書生親自為他作畫，按當(dāng)?shù)亓?xí)俗水葬了他，被一戶人家知曉了，畫上有題詞，那戶人家不是別人，正是已經(jīng)歸隱的京兆尹一家。

題詞和畫，還有這水葬的隆重，使他備受感動(dòng)，他與當(dāng)?shù)匾晃环浅Ｓ忻拇笕耸悄酥汉糜眩淮魏染疲瑹o意間談?wù)摿舜耸拢俏淮笕擞X得有趣，便找人去找這人，這陣仗驚動(dòng)了當(dāng)?shù)厮腥耍虼嗣暣笤搿！?

南宮如煙眼眸低垂，看不清她的眸色，聲音有些沙啞道：“……那你可知曉他家在何處？”

“謹(jǐn)?shù)胤制呖h，正是安州。”

“給我備馬。”

澧遐臉上沉著，沒什么表示，鐘離予卻有些為難了，勸道：“娘娘，此行太危險(xiǎn)了，還是交給臣來辦吧？”

南宮如煙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瞧不起后宮的女子，于是道：“大人，本官不是娘娘，而是三公之首，你可明白？”她手一抬，一金色的白虎在他面前晃動(dòng)。

“臣……有罪。”鐘離予忙跪。

靜寂的沉默，鐘離予只盼澧遐趕快開口。

末了，澧遐還是開口了道：“你真的要去？”

南宮如煙點(diǎn)頭，看向他道：“陛下。”

她這次喊的極其鄭重道：“我一定要去，這謹(jǐn)?shù)氐氖⑹溃m看著大好，卻是毒瘤，但若是能抓起來，前途無量。臣身為三公之首，百官之表率，自當(dāng)為國效力，望陛下恩準(zhǔn)。”

她言下之意，明顯就是不想讓他插手了，他沉默片刻道：“那……一路小心。鐘離大人！”

聞言，鐘離予忙起身，又道：“陛下。”

“找人保護(hù)好丞相。”說的緩卻有七分威嚴(yán)，帝王之氣。

“是。”

鐘離予馬上派人牽來一匹好馬，南宮如煙身姿輕盈，跨上戰(zhàn)馬，澧遐站在馬旁，夜色掩蓋了他的笑意，摸了摸馬道：“是匹好馬。”

南宮如煙對(duì)上他的目光道：“等大事初平，我就回來。”

他一笑，用只有他們二人才能聽見的聲音道，“恩，念卿，速歸。”

說完，他抬步向屋中走去，黑色隱沒了他的背影，挺立而頎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