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來人傳信，說是被翊王的人盯上了。”

白承澤淡淡哦了一聲，無關緊要的說：“能懷疑到爺身上的時候，就解決掉吧。”

白雨愣了一下，又想起了那個善彈月琴，面貌姣好的那個女子來，不覺搖了搖頭。

白承澤見他這副模樣不以為然道：“下棋者，要有用棋之心，也要用棄子之能，有時一子能柳暗花明，亦會滿盤皆輸。”

“我明白，就和將軍一樣，要有愛將之心，也要有犧牲下屬之氣。”白雨接過他的話道。

白承澤微不可查的挑了一下眉，又是一笑說：“知道還要爺同你說？”

白雨看著他溫和的笑臉，也是一笑，他跟在爺身邊多年，了解他分毫，卻也是從來看不透他。

他這人與朝中之人，似乎處處交心，其實他心中卻冰冷的很。

誰也不知道，下一秒誰會入了他的眼，也不知道下一秒，誰又會成了廢棋。

白雨心頭一陣煩悶，白承澤看破不說破讓他退了出去。

剛想著，將手頭奏折一收，睡一會去，云煙又走了進來。

見她一襲紅衣，迎光走來，有些刺眼，她輕笑一聲，額間散開幾縷發絲“殿下。”

白承澤虛扶了她一把，換了個腿，溫和的說“坐，他們私下叫我爺，你也這么叫吧。”

他想了想又說：“若是不習慣，叫殿下也成。”見她不語，笑著問：“忙完了？”

云煙一愣，點了點頭道：“完了，貞氏已經回去歇著了，殿……爺不去看看？”

白承澤一擺手道：“這些事情，爺懶得管，你要是嫌麻煩，交給白哲。”

白哲是白承澤的親信，堪稱左膀右臂之類的，她可不敢讓他去管。

“江南那邊，白承洲失蹤了。”云煙這才坐下慢慢道。

“長公主的消息，倒是靈通的。”白承澤笑著說了句。

云煙也一笑道：“都是些舊部，還念著我這個主人的恩罷了。”

白承澤一挑眉，知道她的言下之意是不想讓他染指她的勢力，白承澤也沒有說話，面色如常。

云煙知道他可能會誤會，又說：“我說過，我自嫁給你，自然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云煙點到為止，又說：“我還查到一事，賀家已經投奔白承洲了？”

“這事我知道。”白承澤漫不經心的撥弄著手指道，他緩緩抬眸道：“他們要做些什么？你查到了？”

“云家和貞氏一向交好，今日若潘泫被抓，長媳貞氏必受牽連，云氏一族也會受到影響。”云煙點出自己的憂心之處。

“我已經派人給母妃說了聲，母妃心中自有勝算，其余的，棄了也不可惜，背后沒有什么枝節。”白承澤站起來。

“話說如此，可你覺得七殿下會這么輕易收手嗎？”白承澤單手輕點了一下桌面道：“他自然不會就這樣收手，他想利用貞氏的嘴撬開云家的大門。”

云煙點了點頭，道：“就是不知道他們要選什么人。”

“誰最好控制就是下手的對象。”白承澤不慌不忙道。

她想了想說：“可云氏也不會輕易上當吧？關鍵是云氏現在還不知道貞氏這邊出事的消息呀，殿……爺要派人去嘛？”

“現在怕是不行，我的人一定會被攔截。”白承澤眸色一深，他的父皇一定不會讓他傳消息過去的，這可是一石二鳥的好機會，若是他此時傳了，落下把柄，豈不白白便宜了老七？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云煙勾唇一笑道：“爺明天禁足令也就解了，借個由頭陪我去趟源氏十六霸那吧。”

白承澤略微歪頭，源氏十六霸，他記得可是安王舊部，現在安王死了，群龍無首，處于分裂的時候，此刻收購，也無償不是好事，可這筆費用可是不小。

“爺還有私銀嗎？”云煙知他難處問道。

白承澤想了想自己私下的產業，“有是有，但此刻都動不得。”

“此刻就沒有不是明面上的錢？”云煙昂頭看他，知道白承澤步步為營，不可能沒有。

“沒有。”白承澤想了想搖了搖頭，斬釘截鐵道：“昨日我私訪了宣武軍。”

云煙一愣，兵權？他打通的這一脈定然不會是小數目。“可靠嗎？”云煙自言自語道。

白承澤點頭，知道她問的什么，豁然一笑道：“自然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云煙沒在追問道：“我這還有筆私銀。”

白承澤道：“這天底下，可沒有免費的買賣，長公主想要什么？”白承澤明知故問道。

云煙全然沒有羞澀，昂著臉，微紈一笑道：“給我機會，喜歡你。”

她承認那一天晚上，他點亮了她的光，照亮了她的世界。與白承澤這些天的相處，她有點喜歡上他了，不知道是美色的吸引，還是他做事的姿態，可他忘記了，這她面前這個永遠微笑著的人，懷揣著這天下最冷的心，用著最狠的手段。

白承澤面色有片刻失神，隨即他柔和一笑，陽光灑落在他的臉上，柔和了棱角，溫暖了時光。

“我還以為，你不會這么直接。”白承澤笑的溫和道。說句實話，他早就知道，她喜歡他。

那次是他無意進了她的房間，瞧見她在書案上寫的一生一世一雙人，旁邊映刻著他們二人的小像，后來再去，卻再也沒有看見，也就不了了之了。

云煙沒有在說話，轉身走了。

喜歡？白承澤望著她的背影冰冷一笑，這皇室之中，怎么可能有愛？

其實，這一刻起，云煙也在問自己，到底是喜歡了他什么？

是姣好的面貌？還是這步步為營的算計？

云霧繚繞，天空沒有星子，月亮被隱了大半，看不清楚模樣，燈光還亮著。

街道上空無一人，有些冷漠，這時耳邊突然響起快馬奔馳的聲音，守城的將士都是一驚，這是何人如此大膽？在洛陽城夜里，快馬奔馳，可是觸犯法律的。

尋思著正帶人去找，卻發現來人在拐角處突然消失不見了，連馬聲都聽不見，就好像剛才的聲音只是一道幻覺。

將士撓了撓頭，另一個人說：“管她娘的呢，咱就把這座城守好就成，那些個浪費什么精力？”

“也是也是。”后面的幾個人跟著說說笑笑。

女子一身黑衣，重重跌落下馬，她捂著傷口，棄馬躲進巷子里前行。

女子一咬牙，單手握拳，另外一只手捂著傷口，血滴落在了地上，女子皺了皺眉，扯下一角的一塊兒布，簡單的包扎了一下。

突然，面前人影一閃，她先是一驚，警惕的拔刀，卻還未出手，刀柄就讓人按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