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期待著周玲自己說些什么,可是,她說完何震的事后便沉默了,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就進了臥室。
我坐在沙發上,終是什么頭緒也沒有。
進廚房給周玲煮了粥后我出門了。
不管怎樣,我應該去找何淳一趟,畢竟,她是唯一知道周玲情況的人,見了她,也許一切疑問都解開了。
搭車來到何淳家,何淳在聽到門鈴后開了門,可在看到我的一瞬間,臉色就變了。
她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討厭我的呢?何震下葬那天開始?或是,更早?
“可以告訴我昨晚為什么約玲嗎?”我不理會她的討厭,依然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何淳很不情愿地請我進了門,作為禮貌,她還是給我倒了一杯水,我來這可不是喝茶的,她現在這么討厭我,萬一有毒,我可就完了。
想完才覺得離譜,看來自己被電視劇迫害的不淺。
“我是約了小玲,她和我弟就要結婚了,可是,阿震卻出事了,我怕她傷心,想安慰安慰不可以嗎?”
“可是,昨天玲正在洗澡,她在接到你的電話后離開了,門還是反鎖著。”
說實話,我最好奇的就是周玲是怎么離開的浴室。
“你真是笨的可以,難道你不知道有種東西叫鑰匙嗎?”何淳臉上盡是嘲笑。
“玲是住在我家的,怎么會有我浴室的鑰匙,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丟哪去了……”我反駁道。
“我沒空在這里和你討論這些弱智的問題,如果沒什么事,你可以走了。”何淳已經下了逐客令。
“叔叔阿姨回來了嗎?”我不死心地問她。
“你問這干嗎?”何淳瞪著我。
“何震死了,你為什么沒通知他們……”
“你不要像申犯人一樣,我的家事你無權過問。”何淳語氣中都是不耐煩。
“好吧!打擾了,我走了。”我退出門外,還好心的幫她帶好了門。
一出門,火氣便再也憋不住了。
“什么人啊!我又沒得罪她!擺什么臉色給我看,有錢人就是喜歡擺譜……何震怎么會有這樣的姐姐啊。”正罵著,一盆水便從里面潑了出來,我躲的快,水只是灑在了腳邊。
我看過去,潑水的人,正是何淳。
我看了她一眼,便離開了。
自從何震出事后,我就請了一個星期的假,一是為了陪周玲,二是為了弄清楚何震的死因。
我總覺得,何震的死沒那么簡單,何震一直是一個身強力壯的人,不可能因為去鬼屋就突然猝死。
還有何淳,她的一系列表現都太奇怪了。
一晃神,才發現自己已經到站了。
公交車站離我的租房還有300米的距離。
我繼續走著,腦子里還在理著那些思緒,不知不覺,就到了家門口。
周玲還呆在臥室里,我熬的粥她也沒有吃。
我走到沙發旁坐下,卻是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眼皮越來越重……
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張筱雨的電話打來時,我才醒。
“我請你和周玲吃飯吧!今天我發工資。”張筱雨在電話那邊賤賤地聲音。
“在哪啊?”我閉著眼睛,似在夢中。
張筱雨“咻”了一聲:“老地方!”
他說的老地方是我們以前長去的火鍋店,那里的火鍋特別實在,料又多,味道又好,還會送很多下菜。
我突然好懷念大學的日子,那時候,周玲和何震、張筱雨在一個系,而我和周玲是從小學就認識的朋友、閨蜜。
我天天往他們系里跑,一來二去,他們系里的人都認識我了。
后來,周玲和何震戀愛后,我們便形成了四人組。一起吃火鍋,一起去游樂場玩,互相拍照。
剛開始,張筱雨還會爭辯幾句,對撞到我們四個人在一起的朋友解釋我和他的關系,后來時間久了,四個人混熟了,他也不爭辯了。
可是四年轉瞬即逝,何震接管了他爸的公司,張筱雨成了廣告設計師,周玲繼續讀研,而我進了銷售部門。
現在呢?何震死了,張筱雨還是老樣子,周玲已經讀了博士,我也成了部門經理,曾經的“四人組”,已經只剩下了三人,我們的“老地方”還是“老地方”嗎?
“聽見沒啊張敏?你倒是回我一聲啊?”
我點頭說好,掛斷了電話。
來到周玲的房間,她并沒有睡,而是戴著耳機聽著歌,我知道,她是在回味與何震的過去,手機里的歌都是何震幫她下的。
是啊!那已經是過去了。
“玲,張筱雨請我們去吃火鍋,他今天發工資。”
周玲摘掉耳機,一臉茫然的神色。
“如果不想去,我給張筱雨打電話說。”
周玲搖頭:“你先出去吧!我換完衣服就去。”
我點頭退出門外,關好門后來到沙發旁坐下。
等了好久,衛生間里卻傳來一聲尖叫。
我跑過去,發現周玲并沒有鎖門。
探頭進去,周玲正對著鏡子,一臉恐懼。
我過去扶住她的肩:“玲,怎么了?”
周玲摸了摸自己的臉,轉頭看我:“我是不是很丑?阿震看了會不喜歡的。”
聽完這句話,鼻子一下子就酸酸的,眼淚止不住地掉下來。
“小敏,別哭,我沒事。”周玲拿起粉撲撲了撲。
隨后,拉著我:“好了,走吧!”
來到火鍋店時,張筱雨已經點好了所有的吃的,我們四個人的口味,是彼此互知的。
等到我和周玲坐下,張筱雨開始下菜。
“來,周玲,多吃點。”張筱雨給周玲夾菜,周玲卻看著他旁邊空著的座位發呆。
我給張筱雨使了個眼色,張筱雨便會意了,放下筷子:“我給你們講一個事啊!昨天我去見客戶,你們猜是個什么樣的客戶?”
我配合道:“是什么樣的啊?“
“特胖一女的,那肥肉,比這豬肉還肥呢!談完業務后她一直對我放電,然后還說要包養我……哈哈哈。”
張筱雨一直是我們四個人當中的開心果,他說的話能給我們增添不少的樂趣,可今天,連他也不起作用了。
在他說完后,我們兩人都笑了,唯獨周玲,無動于衷。
我把臉埋進碗里,扒著空碗。
張筱雨本來是準備安慰周玲的,可使盡渾身解術也沒能讓周玲笑一笑。
一頓飯就這樣結束了。
張筱雨提議去游樂園玩,本來想去坐坐過山車讓周玲放松放松的,但是,周玲卻提出了讓我和張筱雨都嚇到的要求:去博物公園逛鬼屋。
何震死的場景一直在我的腦海里揮之不去,我有些害怕,但是,周玲很堅決,所以,我們最后還是答應了。
買完票后我們三個人進去,鬼屋里恐怖的聲音一下子就讓我們進去到了場景里。
一步一步的,張筱雨在最前面,我在中間,周玲在最后。
鬼屋里很黑,不知不覺,如同上次一樣,我們三人又走散了。
我出來時,張筱雨已經在外面了,而周玲就和何震一樣,沒有出來。我們等了不到五分鐘就連忙跑進去找。
在上次何震死的地方,周玲坐在地上,仿佛失了魂一般。
我過去后,周玲的一句話卻讓我癱坐在了地上。
她說:“阿震,鑰匙和溫水可以讓人猝死,是你告訴我的。”
我曾經看見過電視:有人用鑰匙和溫水殺人,具體就是,先蒙上他的眼睛,然后用鑰匙在他手上劃上一下,最后溫水慢慢沿著手腕倒,就可以讓人誤以為自己真的被割腕,從而猝死。
周玲這句話的意思,難道是,她殺了何震?
張筱雨過來扶我時,我一把推開了他,自己慢慢的站起來,指著她:“周玲,你怎么做得出來?”
“張敏,你說什么呢?”張筱雨拉開我。
我甩開:“張筱雨,你別管。周玲,你真狠!”
周玲坐在地上一動也不動。我再也看不下去,最后看了她一眼,便跑了出去。
一邊跑,一邊回憶著我們的過去。
我和周玲認識十幾年,從來沒想到自己會用這樣的語氣和周玲說話。
一直以來都是,周玲做什么,我都會支持她,我們說好,會當彼此的伴娘,會當各自孩子的干娘。
可是,我沒想到,會變成今天的樣子。
我就這樣一直跑,直到到了后林。
后林是我最喜歡的地方,因為那里安靜。
周玲和何震認識五年,都已經快要步入婚姻的殿堂,卻在最后夭折。
我不知道是不是周玲殺了何震,我寧愿是我猜錯,畢竟,這對我,對張筱雨,何震,都太殘忍。
我一直呆在后林,直到快到黃昏,我才搭車回到租房。
租房里,周玲不在,她沒有回來。
我洗完澡后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越看越沒意思。
一夜無話。
我在沙發上睡著了,陽光已經照進了房間,周玲一夜未歸。
我也不想給周玲打電話,和張筱雨在一起,她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