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桌子往前推,椅子也往前推。
“干啥?”我看著他不解。
他聳了聳肩說:“前面的人被調到后面咯。”
我點了點頭,收拾收拾慌亂的心,安靜的坐在旁邊。
那年他很優秀,站在哪里都閃閃發光。
那年我很糟糕,躲在人群之后。
因為長得不好看,這些年我沒少聽見那些是非議論。
于是我把自卑的種子種在了心里,這些年所有的惡意評價都變成了它的肥料,它長得一天比一天高,遮擋住了太久太多。
我的性格并不招人喜歡,也并不有趣,做事小心翼翼。我不喜歡笑,呆硬死板是我的代名詞。
那年他身邊朋友成群,我在偌大的學校里獨來獨往。
一個男生遞過來一個平板說:“看這個。”
平板上的照片拍的正是我。
背景是漸變色的晚霞,可是照片上的我臉又黑又圓。
男生一把搶走了平板。
在我露出兇惡的嘴臉大喊刪掉的時候,他突然拿起那個平板按下了刪除鍵。
我呆呆的看著他,張牙舞爪的嘴臉傻停在原地。
他走回座位,那個在我旁邊的位置。
我們的交集就是我不斷的拿著我的數學題煩著他,這個理由光明正大,他成為了我說過的話最多的人。
每每他給我問的崩潰,總要說一句:“蘇京,告訴我,你是怎么有這么多為什么的?”
可是找人問題目有什么技巧?無非就是厚顏無恥、死纏爛打。
這天我又帶著被我問懵的同學走到他面前。
“好兄弟!快救救我,她問的我突然不會了。”
這位同學走到他面前,表現的十分親熱。
他表示同情后又看了看站在旁邊的我。
我尷尬的笑了笑,內心os:沒事,你們繼續,當我不存在!
他的語氣平緩而溫和,無論我的我問題有多么奇葩,他總可以對答如流。
我發自心底里對他表示敬佩。
輕輕的拍拍他的肩說了一句:“牛!”
又發現有不少人回頭盯著我,我迅速的縮回手,小心翼翼的說了句:“抱歉。”
他嘴角上揚,正好的弧度。
我心中突然有著萬千的思緒,翻涌不停。
那年的他就好像是發著光的,而這束光卻意外的灑落在了我的世界。我的世界瞬間沸騰,頃刻間云霧褪去,海浪拍打著岸邊,深林的花香鳥語傳來,我內心的洶涌與寧靜都有了交代。
我想離心中的少年近一點。
筆劃過書頁,風緩緩吹過我的臉頰。所有的努力都有了見證,那些奔赴正一點一點拉進著我們的距離。
走廊里貼的那張紅色的光榮榜寫上了我們的名字,盡管他在優秀榜第一,而我排在了第十八名。
當班主任念到進步名次時,我的名字在第一個熠熠生輝,這是我第一次覺得有許許多多善意、羨慕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我收到了許多夸贊,印象最深的還是他的那句:“如果我有你這么努力就好了,應該會比現在的名次更高些。”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我的努力獲得了越來越多的認可,好像原來那些磕磕絆絆的言語,那些呆板的行為也獲得了認可。
但是這一切的一切都在我當上了班長之后消失的一干二凈。
班主任站在講臺厲聲說著:“唐韻,因男女生交往過密,暫停唐韻班長職務。班長由蘇京擔任。”
“……”
同學們嘰嘰喳喳的討論著,有的說我之前并未任職,突然當了班長一定不能勝任;有的討論著唐韻的前男友;有的什么也不說就這么看向我。
我早已習慣于人群中,突然被推到了隊伍之前,我慌張,我不知所措。
任職第一天,體溫統計表就用完了,這可急壞了我。
我走到唐韻面前,彎下腰去說:“請問那個體溫表要去哪里領啊?”
唐韻狠狠的瞥了我一眼,眼神中都流露的嫌棄,帶著嘲諷的語氣大聲的說一句:“大姐!你問我?你是班長。”
她的聲音引來了周圍人的關注,混雜的聲音不斷地傳過來,有人笑著,有人小聲的說著什么。
沒錯,這就是我當班長的第一天,無比糟糕的第一天。
其實唐韻長得很好看,她長得很白凈,劉海也很修飾臉型,是眾多男生喜歡的類型。
她和他都是走在人群中閃閃發光的那個,而我就像是被強迫拉去上幼稚園的小朋友。
那年,我們像兩個遙遠的星球,沒有任何交際。
那年,他和別人旗鼓相當,而我卻總是被惡語相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