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曉美做了一桌子菜。

我們進門時，她還在廚房里忙活著。

“曉美妹妹今天什么日子口啊，還有魚吃？”大飛說到手到，伸手抄起筷子就夾。

曉美正從廚房端菜走出來，見我從外面回來，趔趄一下?！斑€以為你們得再晚會呢，等會啊，剩下幾個菜下鍋就炒，很快的。”

“嗯，得嘞，今天算是有口福了，走前吃頓好的，這一趟指不定啥樣。”

沈莉說，“哪次虧著你啦，瞧你說的，辦案又不是探險，風餐露宿的?！?

“嘿嘿莉姐，保不齊喲，寧城一個小縣城能有啥，還有老黃和賴君也跟著，瞅著我覺得這倆還惦記到那邊考個古的意思?！贝箫w邊說邊坐。

“礙著你哪根筋了，你破你的案，人家考人家的古也不沖突，更何況人家老黃也算咱們的貴人，要不是人家，你小子也不了解這么多薩滿的門道兒，只能原地打轉了。哪那么多話，吃你的吧?！蔽覍Υ箫w說。

“你們又要出遠門兒？”曉美端著菜站在我門前，愣愣地看著我們。

“啊…對。是剛決定的，北上，有些新的線索?！蔽肄D看著沈莉。

沈莉見我瞅她的眼神，又看看曉美。“啊是有這事兒，曉美，不好意思啊，你哥沒回來幾天，就讓他跑來跑去的。害你們兩兄妹聚不成…?！闭f完上前趕緊去接曉美愣在原地手里端著的菜。

“那不行?！睍悦篮軟Q絕。

沈莉也沒想到，愣了下。

曉美接著說，“我也要去！”

我一聽急了?！昂[，你去干什么？這是去辦殺人案。不是去游山玩水。”

“我當然知道你們干什么，我也畢業了，人家想著要做個畢業作品，你不帶我去我也得去別的地方寫生。更何況，我又不拖累你?！?

“那你還是去別地寫生吧，沒跟你開玩笑，兇手，抓兇手，怎么到你這就變成戶外寫生了？多危險！”

“那大飛哥也去，你就不怕他危險？到時和瞎媽無法交代嗎？”

曉美這話說的我一時語塞。大飛搶過話茬。

“對啊，可說呢，老邵啊，你不考慮我也得考慮我娘啊！咱倆兄弟一場啊，到時候真遇見過不去的檻兒，我那瞎娘你可得包辦了啊！”大飛一旁胡吃海喝，還邊嘟囔著。

“我看出來了啊，嘿嘿，邵曉美同學。說，做這么一桌子好吃的，原來就是想讓我同意帶你去，對吧？”

“說！老實交代，你怎么知道我們要去執行任務？”我直勾勾地目光篤定地看著旁邊的劉宇飛。

“是不是誰給你透露的？”我罵到?！澳氵@是唱哪出戲？”

劉宇飛見我一瞪，差點噎著。馬上撂下碗筷，手抹抹嘴。東瞅我，又瞅曉美，尷尬至極。

曉美接過話，“你別瞪他。你讓莉姐評評，平時都見不著的主，現在對我還要一副家長口吻。我不就想跟著你，完成我的寫生，好準備我的畢業作品嗎。憑啥不讓去？”

“好啦…。曉美也沒什么過分的，你這當哥的說走就走，當兵這么多年，當妹子的畢竟也惦念你。況且父母也不在身邊，她自己這些年也把自己打理的挺好的我看，你擔心那么多干嘛，行！我批了，跟著我?！鄙蚶驍S地有聲地說。

“好嘞，莉姐，還是你最好?！睍悦琅d高采烈。

“我不批！”我毅然決然。

沈莉瞟一眼，也沒接我話。轉頭握著曉美的手說，“咱不怕！他不批無效，他沒我官大。”說完倆人拉著手哈哈大笑。

我怒目望著這倆女人，毫無辦法。

也許，命運的齒輪在那時便開始轉動。也促成了曉美的一段姻緣。

那是開春的第二天，記憶里那天是龍抬頭。因為是下午的火車，我和大飛在一早去理發。

我們并坐在鏡子前，大飛說，“我說邵帥。裝備你讓我準備的我都買齊了。頭燈，繩索啊，防毒面具啊，手刀啊都齊了。就是他奶奶的有點小貴，不過啊，都是外貿翹首貨，沒敢買便宜的?！?

“你小子一定落實到位啊，我那點退伍費雖然不多，但這些錢一定要用在刀刃上，質量得過關，出問題唯你是問。”

這時候，我身后給我理發的三兒發話。

“怎么著，衛東哥你這是和大飛哥要探險去嗎？有啥發財的門道，也想著姆么哥倆點?！币贿呮倚?，同時側頭看向正給大飛剪頭的他哥。

三兒和他哥是胡同里混混兒，家里仨孩子，數這倆沒出息，就接過老家兒的手藝在胡同口的便民理發店里給街坊理理發推推頭。

“別瞎說，衛東哥剛回來，盡瞎問瞎打聽?！比齼核珉m然也混社會，但明顯比他弟穩重多。

這時大飛看看我，吹起牛來，“發財。一起發財，我們先去探探路，說不定真會有好玩意兒，到時帶上你們哥倆。”

我一看言多語失，說下去估摸頭發都理不成了，人嘛，貪念一上來，都會失控。最好還是閉目養神，緘口不言為妙。

理完發，出了店面。大飛開口便問。

“邵帥，你后來怎不言語了。我還那一痛扇乎呢。這哥倆平時老擠兌我。呸！自己不濟還瞧不上我…。”

我一聽氣不打一處來，“我說你丫什么時候能憋住幾次屁啊，就你那張破嘴跟城門似的?！蔽伊R道。

“這些裝備都是不時之需，因為我有種預感，指不上老黃他們那幫學究派的支援。但那張圖里，總讓我有種不祥之兆?！?

“后來我多方面又求證了下，李易天死前，在卡座上找到的那把鑰匙，還有這個鑰匙上的木牌子的確是寧城一家旅館的不假，而寧城你知道嗎？恰恰有座千年遼代密檐塔，和羊皮卷內所畫的很像，我他媽怎么感到有種力量在暗戳戳地招引我，引咱們過去呢。”我把我的想法說出。

大飛凝神，“那這么說，這個兇手，還有老黃說到的薩滿，和寧城都對上號兒了。對，還有這古塔，大遼的？他媽的，我的乖乖。這些裝備是得多備點…?！?

我一看大飛冒火星子的錢眼兒眼睛呼扇地望著我，知道丫在想著什么，一臉的貪念寫在臉上?；陜核圃缫呀涳h到尋寶上了，現在站我面前的，不過是一副肥碩的空殼。再說什么案情，也不會有絲毫反應了。

去往寧城的火車在下午2點，我們在車站聚集。

我還是老樣子，輕裝上陣，著裝主要以部隊的制式服裝為主，衣服耐臟而且有韌性。我拎著部隊我一直在用的行軍包，里面裝得是大飛買回來的裝備。

“你怎么穿成這樣？”沈莉從我背后走來。

“穿成這樣怎么了，穿多少年了。這已經很休閑了。”我說。

“休閑？哈哈。可能不太夠。”沈莉的笑倒讓我手足無措。

“行，穿上這個吧?！彼樖謴男欣畎鼉人o我二件，并說…，“這是我昨兒上街特意給你挑的，休閑裝，換上吧?！?

我接過衣服，是蝙蝠衫和牛仔褲?？钍蕉际钱斚伦顣r髦的。我一臉狐疑的望著沈莉。

“行啦，不賣關子了。邵衛東同志！”她對我大聲喊到，讓我想到了部隊首長。

“我正式通知你啊，經組織考慮，安排如下，我命令，你，做我的丈夫！你我以夫妻身份執行本次抓捕任務。這樣方便些?！鄙蚶蛘镜暮苤?，口氣很嚴肅。

“什么？夫妻？哪方便了？”我萬萬沒料到。

“對，從現在開始，你要叫我老婆，喊我小莉，而我，以老公稱呼你。昵稱呢就…叫你東哥吧，好記，噥，這是結婚證，也是組織辦的，雖然是假的，可證兒是真的?！鄙蚶驔_我挑撥，莞莞一笑。

我還沒反應過來，后背又被一個猛掌摑了一下?！敖惴?！”背后喊道。

我定睛一看，是大飛這死胖子站在我身后。

“嘿嘿，我的好姐夫。”大飛穿得夠夸張，蛤蟆鏡，內絨毛的皮衣皮褲。戴著一頂福爾摩斯戴的獵鹿帽。

“誰是你丫姐夫？你丫這打扮怎么跟個死特務似的？”我干瞪眼，講不出。

“當然你呀，放眼四九城里還能是誰？老邵?！闭f著從身后把曉美拽到了前頭。曉美背著畫板還是學生打扮，望著我難為情的搖著頭。

我一把把曉美拉了過來，藏在身后。我喊道，我是做著夢呢嗎？隨后剛要開罵被沈莉打斷。

“他就是你小舅子，我親弟弟。也是組織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