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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玄真巧著天機書,骨清擇茗茶道行(中篇)

“原來如此,不過這故事開頭為什么有點熟悉……”白衡略皺了一下眉頭。

“哈哈哈,可能是流傳的不一樣吧。”素瓷如此說道。

白衡步子越邁越慢,想到了元叔講的斗轉星移的故事,開頭也是兩位皇子撞柱子,不過,為什么,為什么呢?

一陣秋風拂過,白衡抬頭看向前方,此時素瓷也側過頭提醒:“風有點大,注意腳下。”

看著素瓷的側臉,白衡不自覺的想到了胡子叔叔,心中恍然大悟:“無炁的形既是記憶所形成的,那么胡子叔所說的大能者開陰陽分無炁,是將無炁分給多個世界,那么……就是說,每個世界的無炁都有分開前的記憶!”

“那,那孟婆湯又作何解,記憶明明消散,無炁為什么不消散?”白衡想到這便苦惱地揉起了頭發(fā)。

“白衡哥哥,參加完茶會,我們就去找胡子叔叔吧!”浮靈又冷不丁的說出了白衡心中所想,這才把小白衡驚的回過神來。

白衡呆望著浮靈弱弱的回應著:“好,好啊。”

許久,眾人來到了鳳仙臺。

一入鳳仙臺,看見的便是滿目的紅亭,紅亭繞著中央緊密排列,中央的左右陳列著兩條黑色的長木桌,大道則在兩桌之間直直延伸到亭后的鳳仙閣,鳳仙閣周圍便是廂房與伙房。

“直走便到。”素瓷看著鳳仙閣,眼中流露出欣慰的眼神。

風仙閣有三層,每層有五根大柱支撐,中間的主柱貫通三層。

“唉,骨清師傅在哪里呢?”白衡四處望了望。

“在第三層閣樓,我,就送到這里,白衡小友,我去安排你們的廂房,見到骨清師傅的話請讓他將我的折扇還來,多謝!”素瓷笑瞇瞇的走掉了。

“好,我們上樓!”白衡抑制不住自己的興奮,不知道那個泡茶厲害的人長的什么樣。

白衡圍著主柱轉了一圈發(fā)現(xiàn)竟然沒有樓梯。

“樓梯呢?”白衡問了問自己,轉眼便看向尺山。

“誰知道呢,也許外面有吧。”聽到孫尺山如此提議,白衡也是二話不說跑到外面,果然發(fā)現(xiàn)了搭在鳳仙閣上的木板。

“這個,怎么用啊?”白衡撓了撓頭。

“你看,這板子上方有繩子,應該是掛在梁上在閣內拉動的,而且這板子兩旁還有活栓,所以我想這板子下面還有兩塊板子可以與之嵌合,形成一個空間。”看著孫尺山若有其事的解釋,白衡鉆到板子下方,果然看到了一個機關。

“真的是這樣啊,真厲害!”白衡迫不及待的旋轉機關,結果就是被兩邊放下的板子給頭上砸了個大包。

“嗚嗚嗚,好痛哇!”小白衡抱著頭從下面鉆了出來,眼角還有兩點眼淚。

“抱歉,沒盡早提醒你。”孫尺山滿不在意的說道。

“果然吶!夸你準沒好事!”小白衡心里知道這事不怪他,可看他一臉冷淡說的話一點誠意都沒有,索性耍起了小孩子脾氣。

“白衡哥哥,你蹲下吧,我?guī)湍愦荡怠!备§`貼心的話倒是讓小白衡心中溫暖了不少。

“沒,沒事,我一點也不痛的!”不過在女孩子面前,怎么能說痛呢。

“既然這樣,那我就弄好這個,讓你先上去,怎么樣?”孫尺山擺弄著木板。

“哼,算你有點良心!”

不一會白衡就坐在了木板中,雖然感覺不對,但這么做能上去應該不假。

“好了,浮靈,我們去閣內尋繩子”孫尺山丟給白衡一個背影。

“快點哦!”白衡已經(jīng)迫不及待了。

小白衡坐在木板上望著天上悠悠飄過的白云,思緒又飄回了他與小鷺相識的時候。

大桂樹下一紅一白的小小身影正在探討一些神秘。

“吶,小弟,這是我從集市上帶來的東西,不過我不知道怎么玩。”小鷺左擁右抱著兩個小罐子。

“嗯?那是什么吖?”小白衡好奇的問。

小鷺打開了小罐子,里面裝著的是一黑一白兩種石頭。

“啊,是烏鷺吖,我爹爹教過我的。”

“為什么叫烏鷺吖?”小鷺眨了眨烏黑發(fā)亮的大眼睛。

“嗯……烏鴉是黑石頭,大白鳥是白石頭。”小白衡如此解釋,雖然他也不知自己說的是否正確,不過小鷺是信了。

“那我是鷺,所以我是白石頭!”小鷺抓了一個白石頭捏在手心里。

“我姓白,我也應該是白石頭吖!”白衡不假思索的回道。

“嗯……那我,把白石頭分你一半,你來教我玩吧!”

“這……”

“你可不要推脫,不然你可逃不了我的挙頭!”小鷺鼓了鼓腮幫還捏了捏拳頭。

“好,好的,老大!”小白衡就此妥協(xié)。

后來,小鷺嫌規(guī)則太不好懂了,于是圍子棋變成了連子棋,結局是小白衡0勝25敗,后來小鷺覺得沒意思,就去找下一個對手了。

“對了,小弟,這顆‘白鷺’送給你叭,就當,你是我手下敗將的證明!”小鷺將白石頭放到小白衡的手心中,讓小白衡的手緊緊的握著它。

“可不要弄丟了哦!”這是小鷺最后的叮囑。

可是,最后還是丟了,丟在了那戰(zhàn)亂動蕩之中,一切,都來不及告別,雖然白衡還小卻有了留念的人和物,在那個世界的死亡,讓遺憾永遠成為了遺憾。

“誒?等等!”白衡正沉醉在回憶中,身子卻不自覺向后倒去,隨著一陣天旋地轉,白衡總算是平安“落地”了。

“這個孫尺山,太過分了,居然沒提醒我!”白衡心里埋怨著。

不過,起身后的白衡卻沒見到什么骨清師傅,又轉了一圈還是沒發(fā)現(xiàn),而且這里也沒有樓梯。

“白衡哥哥!”

聽到浮靈的呼喊白衡循聲找去,來到了閣樓邊。

“白衡哥哥,我在上面!”

白衡抬頭便看見浮靈的小腦袋和下垂的頭發(fā)。

“什么情況,浮靈公主,你是怎么上去的?”白衡驚訝的問。

“尺山說中央大柱子上有暗門,里面有樓梯,我們就上來了。”浮靈高興的大喊。

“……這家伙,連說他有良心都是好話!”白衡心里憤懣難平,沖上面大喊著:“孫尺山,你等著我吧!”不過,白衡馬上就后悔了,萬一吵到骨清師傅就不妙了,于是馬上去柱子上摸索著機關。

“浮靈,別把身子靠那么前,可能會掉下去的。”孫尺山關心道。

“你不是牽著我嘛,我不怕!”浮靈天真的笑著。

“也是,好好跟著我就行。”孫尺山也想回一個微笑,卻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忘記了如何微笑,在旁人看來他只是臉部抽搐了一下。

“兩位,小友?何不先坐下飲杯茶”一位光頭長者渾厚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孫尺山與浮靈看向老者,有與子河叔一般略有凹陷的眼窩,其中也透露著深邃的目光,隨意兩撇的白眉又厚又長,而下頜卻十分干凈,沒有一點胡碴,別具一格的還屬是他锃光瓦亮的光頭,身上裹著以紅色為主色的長袍,赤腳輕而緩的邁著步子,像一位婦人為了展示身段而故作姿態(tài)。

“骨清師傅,好久不見。”尺山雙手抱拳略微彎腰以示問候。

陸?zhàn)劥搜院罅⒖虈呱酱蚱疝D,口中還喃喃道:“讓我好好瞧瞧”

許久陸?zhàn)ú磐O虏阶樱_口道:“若不是子河予我書信,否則我是定識不得你啊!”說罷陸?zhàn)ㄟ€笑了笑。

此時,白衡也走了上來,看著眼前三人,心里莫名有種爺爺帶孫子的喜感。

“你可是白衡小友?”陸?zhàn)氏葐柫艘痪淙缓舐阶呦虬缀狻?

白衡也迎了幾步才開口:“你就是骨清師傅啊?”

“嗯,怎么,和你想的不一樣嗎。”陸?zhàn)p臂微張,想更好的展示,像是怕白衡漏掉任何一處細節(jié)。

“是,是有點。”白衡想象中的是一位清雅脫俗,不落凡塵,更似是仙人那樣的人,雖然眼前這位的確是“脫俗”,但白衡心里想要的是那種不脫俗的脫俗,可能人不可能辦到吧。

“哈哈,相由心生,也許我的形態(tài)達不到你心中所想,但我的內在如果達到了,你便不會覺得我不是你心中所想,或許會更為喜歡也說不定呢。”陸?zhàn)ㄎ⑽⑶炱鸺t袖,伸出如玉藕般白潔的手,邀請著白衡。

白衡愣了一會兒,因為還沒徹底理解這句話而自己已經(jīng)被別人邀請于是有點遲鈍。好在,人可以不用去理解什么事情,既然被邀請,搭上手就好啦,而白衡也是如此反應。

“來,我們飲茶清談。”陸?zhàn)恐缀獾氖肿呦蛄瞬璋福璋干涎泔h飄,擺有茶具幾副,如此簡單的陳設卻是陸?zhàn)ㄒ簧阢@研的東西。

白衡則在他手心里感到了別樣的溫暖,自己的身體像是被溫茶所暈開的墨石一樣,就差一個會山水畫的執(zhí)筆人了,這一種非常非常寧靜的感覺,白衡心中有了肯定的答案,他,這位骨清師傅,是與自己心里的那種人一樣的人,想到這,白衡便已經(jīng)做好了打開心扉與之暢談的打算。

茶意何所見,聽君二三事,秋水浮落楓,微波鑒此真。

茅然山山腳客棧內……

周玖放下了行裝便倒在榻上,雖然累,但他還不忘說話:“呼,終于到了,不過,玥兒,你突然暈了真的是太嚇人了,我差點就嚇死了,你死了,下半輩子我找誰和我搭檔啊~”

坐在椅子上的韓玥一手捏緊了桌布,一手用力錘了一下桌子:“你有玩沒玩吶,一路上叨叨叨叨叨,不就是中個暑嘛,還不是怪你磨磨蹭蹭的!”韓玥悶悶的喝了一大口茶水。

“嘻嘻,這可怪不得我,你要怪就怪小六唄”周玖好不容易逮到這樣的機會,不多說幾句就好像自己的嘴白長了。

“行了,行了,不和你吵,明天就是茶會了,今天我可要好好休息。”韓月來到榻上把周玖硬拽了下去,獨占了休息區(qū)。

“哎,又讓我睡地鋪!”周玖早已習以為常,而這種抱怨還是要說說的,萬一韓玥大發(fā)慈悲呢。

“哎呀,別說話了,你還不快去打聽消息,記得帶小六吃飯。”韓玥將被子蓋在身上,從此,與世無爭!

“哼,小六,我們走,甭理她!”周玖大搖大擺的走掉了。

小六回頭望了一眼韓玥,心中已有了幾分思量。

悅來客棧自古是武俠勝地,這里也不例外,不過今天的客人異常的多,而且魚龍混雜。

有商賈之人,有漁獵之人,有雅士之流也有布衣黎首,有朝庭大臣亦有空門佛僧,在這種種勢力交織下,在座的人多是輕言,少言,生怕被別個聽到什么不好的東西從而引發(fā)爭端。于是神奇的一幕發(fā)生了,就是明明賓客滿堂卻靜的像無人清掃的孤墳之地,非常壓抑。

這場面小二也沒見過,只能現(xiàn)場手寫一份菜單讓客人用手點點點。

不過,這一切都被周玖看在眼中,正欲從樓上輕松躍下霸氣開場,可是有人搶先他一步。

“店家,店家,新鮮的,剛釣起來的,老規(guī)矩,一半價錢!”一位白短發(fā)的老漁人敞著粗布衣挺著圓滾滾的肚子右手提著一條大白魚搖搖擺擺的走進來了。

“好,好嘞!”店小二用雙手捧了過來,抱著撲騰的魚正欲往伙房走去,可是大魚魚尾使勁一扇,把店小二扇了個人仰馬翻,眼看大魚將要砸向一位身著華麗服飾的人家,只見一道白光閃過眾人眼前,隨后一陣銀鈴聲響起,大魚立刻被斬為兩截,魚的頭部落在了一桌武人桌上,還正咂吧著嘴,身子則落在了地上。

此刻目光都聚焦在了拿刀人身上,當拿刀人不急不徐地將刀收回刀鞘時他的肩上搭了一只白凈的手。

隨后手的主人從他身后走出來,只見那穿得富麗堂皇,手握羽扇的人挺著胸脯作揖道:“吾乃步景,父輩呢,不好意思,是當今國主的叔叔,拿刀的這位,是我的侍從‘求為’,我們初來貴寶地如有冒犯了各位的地方還請包涵,吶,我身后這幾箱金石(一個金石等值于1萬杫)就當是給各位的賠禮了,來啊,發(fā)下去。”步景拍了拍手,身后兩個隨從將箱子里的金石一顆一顆裝進了布包中,再將布包塞給了眾人。

“不會吧,餡餅這么掉,還是金的!”站在樓上隔岸觀火的周玖瞪著一雙驚奇的眼睛,雙手撐著椅欄心中直呼“不可能”,顯然,他是吃不到金餅說餅餿。

“誰稀罕你的東西!”只見武人那桌一人將布包扔向步景,卻被求為用刀鞘擋了下來。

“好,敬酒不吃吃罰酒,都說強龍難壓地頭蛇,今日諸位作個見證,我手下與之一戰(zhàn),死生自負!”步景陰鷙的雙眼流露出的是那三分的殺意和七的傲縱。

“二哥,冷靜!”武人中的一人拉著武二哥(代稱)的手臂。

“冷他娘的,這奶奶的把我們當要飯的了,國親又怎的,我等也不是吃素的!”武二哥拿出藏在桌下的“長裹布”,扯掉裹布后,一柄長刀顯現(xiàn),刀刃閃著凜凜的白芒似君王在宣示它不可撼動的權威。

“好!這里地方窄,出去一戰(zhàn)!”步景領著求為踏出了客棧的門,來到一旁臨江的空地上。

眾人也跟著兩個人出去了,畢竟能忍住不看這種熱鬧的,要么是早已欲料到結果的,要么是有重要的事要辦的。

“小二,你還愣著干嘛呢,快去?魚(剃魚鱗、剖干凈魚內臟等操作)啊!”提魚來的老漢悶悶不樂的命令著。

“好,好!”小二連連應付著,隨后彎身去撿魚身。

“對了”老漢叫住了走向伙房的小二,又給吩咐了一句。

“一碗泥豆(花生米)一碗清酒!”老漢與隔壁桌的老者異口同聲的說了出來。

兩人互看了一眼,都有種說不明道不清的親切感。

“好嘞,這就給備著!”小二終于進了伙房。

“豁,人都沒了,不過咱不湊這熱鬧,按我的經(jīng)驗,留下來的肯定是高人,小六,我們去會會他……們?小六……小六?人呢?”周玖被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語了。

“唉,都是凡人!”周玖雖然對小六獨來獨往的個性不看好,不過才九,十歲的娃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有過分苛責,畢竟干他們這行沒有明確的分工那就是一盤散沙,不過說到底,小六也不是他們的人。

“嘿嘿,兩位大爺,就欣賞我的輕功吧!”周玖踏欄一躍,如飛鳥棲林一般緩緩落下,得意極了。

“哎呦,這什么東西啊!”周玖還未落在地面,腳下便一滑,摔了個四仰八翻。

“小娃兒,沒事吧?”老者關心的問。

“沒事,沒事,這什么東西啊,怎么……哇哦~”周玖晃了晃腦袋定睛一看原來是裝金石的袋子,在驚喜過后默默的放進了身后的腰包里。

老漢瞥見后則是笑了笑:“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這撿的死人錢,作何道理啊?”

周玖被問的一驚,忙問:“哪有死人,你不會說的剛才那個武者吧,他人高馬大的,打那個瘦肉干(求為)還不是易如反掌?”

老漢只是笑笑不應答。

“二位,酒和泥豆來啦!”小二繞過了擋路的周玖將酒和泥豆分給兩位客人。

周玖則麻溜的坐在了老漢的對面,一把搶過酒碗,將酒一飲而盡順勢將碗扔還在桌上,還輕蔑的看著老漢,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樣。

老漢也不急不惱:“你真想知道,嗯?”

周玖把玩了一下腰間的小刀半刻才回應:“是又怎樣?”

老漢一聽這話就樂呵的笑起來,拍了拍自己圓滾滾的肚子:“我這肚子裝的三山五岳,天南海北的故事,要想讓它吐出來,要有能養(yǎng)蛟龍,能淹丹陽山那么多的酒,你能給多少,我告訴你多少。”

周玖心中清明了幾分:“原來是打酒錢的主意,繞那么大個彎,還這么能吹,看我今天不灌的你找不著東南西北!”

“好,就當交個朋友,你喝多少,我請多少!”周玖豪爽的答應下來,“現(xiàn)在,你可以說了吧!”

老漢剛要開口,又低了下眉頭,嘴巴咂了咂,略有點撒嬌的說:“我想先喝酒。”

“……你個酒鬼,小二先上三壇蛟龍醉!”周玖大聲命令著。小二遠遠的便應了一聲:“好咧!”

再看江旁眾人,求為被那武人的刀勢逼的左閃右避,這是一開始的看法,越往后看才明白,這是求為在戲耍那武人,地上已經(jīng)有了幾十道刀痕,還有一圈明顯的痕跡,原來是求為在逗武人溜圈子,明明是侍從卻將溜猴的把戲發(fā)揮的淋漓盡致。

此時眾人耳語紛紛。

路人甲(目視前方):“這個求為什么來頭?”

路人乙:“聽說是劍仙的徒弟!”

路人甲(依然目視前方):“不是吧,你哪個道上的,修仙的吧,還劍仙,這求為拿的是刀啊。”

路人乙:“這刀又沒出鞘誰知道是刀。”

路人甲:“剛剛斬魚你沒看見?”

路人乙:“你看我戴著黑布就知道我是瞎子嘍!”

路人甲(轉頭):“嗯?你個臭乞丐來湊什么熱鬧!(一腳踹開)”

孩童甲:“師傅!”

孩童乙:“師傅!”

兩個臟兮兮的孩童攙著老乞丐緩緩遠離人群。

老乞丐:“唉,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現(xiàn)在看到老人被踢倒也不扶了。”

孩童甲:“師傅,是你演的太假了!”

老乞丐:“假嗎?”

孩童乙:“假!”

老乞丐:“我這一摔二十年的功夫,居然被說假,唉!”

孩童甲:“是吖,師傅,你要是多讀點書,就知道這世上好人少,壞人多,就不會只逮著好人坑了!”

老乞丐:“你讀書讀傻了吧,這種話你也說的出口,等回去蓋你碗(不給飯)!”

孩童甲(耷拉著頭):“我錯了師傅。”

再看那武人早已累的是上氣不接下氣,衣服全被汗水浸濕,渾身熱氣騰騰,卻依然怒目嗔視著求為,現(xiàn)在的他要是揮刀即便是將那刀扔了出去也不奇怪。

“有能耐……別……別躲!”武人斷斷續(xù)續(xù)的喊著,即使用著最大的嗓門但在外人看來就像嬰兒的咿呀學語。

“你輸了,收手還可留有一命。”求為簡短的勸說著。

“二哥!不要意氣用事了!”武二哥的兄弟們用手扳著他粗壯的胳膊制止著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本就是生死之局哪有雙方都活著的道理?”步景看著武人現(xiàn)在狼狽不堪的模樣笑得甚是器張,隨后臉色一沉,眼中兇光乍現(xiàn),“求為,殺了他!”

此話一出,秋風大起如鐮刃劃面,直削向武人一方。

“……”求為沉重的呼吸著,這是對他們最后的歉意,隨著銀鈴聲在風中響起,他無奈的閉上雙眼,抽出了腰間那把雨霖刀,蹬步向前,迅疾若風,銀鈴與刀劃破空氣所產(chǎn)生的聲音本應奏成一陣清妙樂章,可是其間卻夾雜著許多不應存在的音調。

只見求為立刻回轉身體用刀挑起左腳下的小石子向左手邊擲去,然而除了樹枝被折斷落下的聲響便再沒有任何一絲動靜。

“為什么不殺了他們?”步景陰冷的問。

“有一個高手”求為用刀尖指著地上一些碎裂的石子,“如果我不改變刀法,這把刀直接砍刃會卷,橫去擋,刀會斷。這把刀是我恩師的遺物,還請您見諒。”求為收刀回鞘望了一眼樹林便沒再說什么。

步景拍了拍求為的肩在他身后悄聲的說:“我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這次就算他們命大,既然這里有高手,你去尋他便是,我來這只是消遣,還沒有人能把我怎樣。”

此話說完求為立刻轉身抱拳答謝,看著樹林的方向滿懷期待的走了進去。

待求為走后,步景又轉向眾人:“各位,我步景呢只是想結些善緣,所謂和氣生財嘛,可有人不買賬,我呢也只好給些教訓,剛才我說的什么生死局啊,你死我活之類的都是玩笑話,我呢只想告訴你們一件事,和我做朋友最簡單,順我者昌,如果連這點都做不到,就給我躲的遠遠的,免得落到和這些人一樣,聽懂了,各位是兄弟,聽不懂,各位就當不認識我這個人,給你們的錢收好,以后說不定還是保命的東西呢,哈哈哈哈哈哈哈。”步景放浪形骸的笑著離開了,撂下一眾面面相覷的人們,他們沒有說話,但是心中考慮的卻是同一件事,那就是手中的“金餅”扔是不扔。

“喂喂,你都喝了多少了,倒是屁也沒放一個。”周玖又搶過老漢手里的碗不讓他繼續(xù)飲下去。

老漢滿意的摸了摸自己被酒萊漲的又圓又紅的大肚子連連道:“好說,好說,再,再來一口。”

周玖眉眼一笑,計上心頭:“行,那就一口!”周玖直接將碗扺在了老漢的牙關前,見老漢如癡如醉的喝著,周玖看準時機動了動手腕想撬掉老漢的牙齒教訓他來著,可是這老漢硬是咬下了半邊的碗。

“這,什么破碗”周玖嫌棄的將碗丟到一邊,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喂,你這小老頭喝了我足足三十枚杫,再這樣我直接抓你到四方那去啊!”周玖惱火的威脅著。

老漢微微一笑,朝周玖吐了一口酒氣,一股怪味就把周玖的怒氣變?yōu)榱藧盒模弥芫吝B忙用胳膊遮住了口鼻。

“嘿嘿,看在這點小酒的份上,我就講一講那些江湖軼事。”老漢又連飲了一碗酒而后便繪聲繪色講起求為的故事。

“講求為,就要講寧壽,傳聞寧壽叛亂之時,屠盡晝陽城兩萬甲士,晝陽守將何巡與其二子以身殉國,還余一子在西部的萬花城內,此子便是求為,求為年十五歲,聽聞此事后憤恨決然,欲回皇都為父尋仇,可他的師父李云城卻將他攔下,對他說,若他學不會靈鋒刀法,即使折斷他的四肢也要攔下他,求為無奈,潛心練刀,這一學便是十載,十載啊,風雨變化幾多啊!他的師父李云城已經(jīng)死了三年,寧壽也被自己的兒臣殺死,皇主也已成了前皇主,物事人非,求為縱使學會了天下第一刀法,卻已成了孤身一人,但是懷璧匹夫,焉能無罪?多少人為了挑戰(zhàn)天下第一而死在他的雨霖刀下,甚至是皇主身邊的秘衛(wèi)也被他一刀梟首,但觸怒了主威又豈能全身而退,雙拳難敵四手,孤身一人的求為又如何是世人的對手?也算他命不該絕,步氏親王之子步景看重了求為的才能,將他力保下來收為侍衛(wèi),這,就是那求為的故事。”老漢瞇著醉醺醺的雙眼又飲了半碗。

聽老漢講完后,周玖用手拖著下巴若有所思:“這個老頭知道的到也真不少,求為……師父……李云城……李云……城……”周玖腦海中靈光一閃,雙手按著老漢的肩頭興奮的問:“李云城?就是‘野客’的建立者之一的那個李云城?”

老漢心不在焉的端起酒碗倒了一碗酒,眉毛一挑,口齒不清的回道:“除了他……還有誰敢叫李云城?”

周玖聽到老漢確實的回答后心情卻久久不能平復。李云城,一個為前朝留下濃墨重彩的人,一個身世神秘的人,一個自己再也見不到的人。正當周玖感慨間,隔壁桌的老者左手捻著自己又細又長的白鬢右手搖晃著酒碗,有模有樣的吟起詩來:“仙鶴云登飲酒醴,醉吐白狗攏蒼鷹。霖鈴雨夜失夢露,枯荷焦土朝天啼。野客乘舟劈碧空,萍草恨分風足履。不見江盡見人盡,隱入水云無處尋。”

喝酒的老漢聽完后眼睛一亮訝異地問:“你可是那位杜大人?”

“我又何時,成為‘大人’了?”老者沒有轉頭,只是直直的將碗中酒悶下了喉嚨。

老漢抹了抹嘴巴,而后站在老者身旁看著他滄桑的側臉問道:“你,你怎會在此?”

“來看個老朋友。”老者沒有起身,只是呆呆的坐著。

“這樣啊……”老漢沒有多問,因為他無話可問,而且“看客”們都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的歸來,不一會兒便填滿了空座,而這次,卻異常吵鬧,想來是被步景和求為活躍了氣氛。

“該死的步……唔?”武二哥剛落坐就想罵人卻被手下捂住了嘴。

“二哥,小點聲,他們都收了金餅,要是去個通風報信領跑腿費的嘍啰……告訴步景雖然不打緊,但聽了心上還是會記上一記,明天估摸著他也要去茶會,要是他有看不對眼的地方說不定就先欺負我們!”武小弟在二哥旁悄聲說著。

“哼!”武二哥氣的又用手砸了一下桌子,不過這次看向他的只有譏諷冷笑的臉。

看到各懷目的眾人,周玖要是一個人像個桿子一樣杵在原地,怕是還沒打聽到消息自己的底就先被兜干凈了,所謂激流勇退,正是當下,應去找韓玥從長計議!

周玖趁老漢不注意將“金餅”甩給了老漢,自己則隱入人群后悄摸的回到了房間。

回到房間后,周玖背著門拍了拍胸口吁氣,低頭間便與小六的目光對視。

“你出去啦?給我講講那個求為厲不厲害!”周玖走過小六身旁摘下了他亂糟糟頭發(fā)上的樹葉,隨手拿了一個糕點坐下蹺著二郎腿品嘗了起來。

小六沉思片刻后說了一句笑掉周玖大門牙的話:“不夠厲害。”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周玖看著眼前這個三寸丁小孩,裝成熟的大人,還有模有樣的,隨即打趣道:“口氣這么大,你吃芹……”

周玖還未說完,一支銀簪如流星一樣劃過,刺碎了手上的糕點釘在了窗架上,周玖驚恐的看向床榻,只見裹著被子只露出頭的韓玥正用一雙幽怨的眼神盯著自己,周玖連忙捂住了嘴還向小六比了噓的手勢,再回看韓玥,她的眼已合上,自己才松了口氣。

小六搖了搖頭,從窗架上拿下簪子丟給了求為。

此時的兩個男人苦悶極了……相顧無言的捱到了夜晚。

風仙臺廂房內……

“白衡哥哥,你在看什么吖?”浮靈低聲詢問著望著窗外月亮出神的白衡。

“嗯……浮靈,我有個問題哦……”白衡轉身看著和他差不多高的浮靈,神色變得認真了起來。

月光散落在兩人的肩上,像母親柔和的懷抱一樣,庇護著自己的兒女。

“你為什么,叫我哥哥,卻只叫孫尺山‘尺山’呢?”白衡的問題似乎早已被浮靈料中,只見她純真的微笑道:“因為,白衡哥哥就是白衡哥哥吖”

“可,可是……”白衡還想繼續(xù)問下去卻被一位站在廂房門口的青衣少年打斷。

“白衡小友,尺山兄命我將浮靈小友帶到給她準備好的廂房,方便她洗漱安居。”青衣少年如此說道。

“你是誰?孫尺山呢?”白衡向青衣少年走了過去。

“這里叫我綠塵就好,尺山兄正與紫云師兄商討明日茶會的事宜,所以遣我前來”綠塵將燈籠橫拿著回應白衡的問題。

“那,白衡哥哥,明天見!”浮靈告別了白衡跟著綠塵走了。

白衡又回到一個人的世界了,他轉身將目光投像月亮,心中喃喃的問:“月亮啊!你是否,是我熟識的月亮呢……”

月亮沒有言語,薅來了幾片烏云,偷將身子隱入了黑夜。白衡也學很多人一樣嘆了口氣,關上窗子便上榻入睡了。

次日……

天光初破,散云噴陽,青山翠影,人煙浮浮,茅然山腳下人頭攢動,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位褐衣男子正在高臺上招呼著眾人。

“各位,各位,稍安勿躁,容我講幾句話!”褐衣男子試圖安撫著眾人的情緒。

“你誰啊?”

“你也是來參賽的?”

“好丑哇,應該不是吧!”

“是他我就不看了。”

“……”

在高臺下一位身著華麗服飾的青年平靜的看著臺上那位出糗的男子。

“主人,何大人回來了。”從人群里鉆出一位身穿粗布衣且相貌平平的男子在青年耳邊低聲道。

青年聽罷側身轉過頭便見一位侍衛(wèi)打扮的男子,隨即臉上掛著笑容迎過去:“還是你在身邊比較安心吶。”

“景公子,我來遲了”

“沒事,事情解決了嗎?”

侍衛(wèi)略有遲疑的搖了搖頭,正想解釋卻被高臺上褐衣男子的粗嗓門打斷。

“咳咳,我是骨清師傅的二弟子,雅號香雨,首先感謝各位應邀前來,今值金秋時節(jié),更應有良茶雅藝相陪,請各位與我一同前往風仙臺品茶,擇茗行道,清雅一番!”香雨挺著胸脯揮著衣袖,略有點耀武揚威的意思。

臺下眾人面面相覷,這時一個膽大的喊了一聲:“這是比武招親的臺!”

隨后越來越多的人“醒悟”過來,紛紛“提醒”著香雨。

“哪里來二瓜蛋子!(可以理解為250)”

“喝茶?這是喝醉了吧?”

“聽說丹陽那邊袁掌柜還有醫(yī)眼睛的藥,你改天去看看吧!”

香雨強裝鎮(zhèn)定的在臺上左右瞧了瞧,看見紅色繡球的裝飾,原以為辦場地的喜歡熱鬧,現(xiàn)在心里真是欲哭無淚。他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大聲贊美,并且邊鼓掌邊撤:“好!比武招親好!怎么不好呢!好~非常的好~”隨著香雨的人退入臺后,看客陷入了一時懵圈中,不過好在蹲完茅坑的戲儀(主持人)及時回來,盡管他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不過,這都無所謂了。

“您似乎很在意那人”求為揣測道。

“嗯,只是一個在無聊的世上自行其樂的人。走吧,去風仙臺。”步景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隨后搖搖折扇走向通往茅然山頂?shù)娜R門之一的靜門。

而隱入街市的香雨一臉苦笑的疾走,想忘掉剛才的尷尬場面,越想忘走的也越快,不出意料的和別人撞了個滿懷。

“哪里來的浪子徒孫,竟敢……”被撞的那人欲言又止。

“哦,抱歉,抱歉,路過,路過,不小心,不小心。”香雨只想盡早離開這個地方,低著頭說了幾句沒有誠意的道歉詞便匆匆離開了。

“哼!真無禮!”被撞的人氣的跺了一下腳,惡狠狠地用眼神剜了香雨背影一眼便甩頭灑脫離去。

走了一段,香雨心中疑惑了一會:“這么晴的天戴斗笠干嘛,真是個怪家伙。”

“香雨叔,你在逛什么呢,找你半天了都,客人們都等急了!”不知從何處竄出一個十六七八的小伙子拉著香雨的袖子就走。

“唉唉唉,就你著急。你先等等,告訴我現(xiàn)在來了有幾人。”香雨叫停了少年。

“嗯……士家的來的有潘家潘四郎侄兒潘有鄰,徐家徐盛入贅的女婿徐真,龔家龔大龍的小兒子龔程,魏家魏常遼的大兒子魏明以及于家于業(yè)的長孫于休。商賈來的只有兩位,一位是海運業(yè)的元老憫子同,一位是礦石業(yè)里名不見經(jīng)傳叫鄧中的。農(nóng)家只有一位已經(jīng)退政的治經(jīng)博士韓文遠,做工的有明月紡的紡主的丈夫嚴居正,牛家鐵鋪牛武山的兩個兒子牛大力和牛小力。現(xiàn)在來的就這些。”

“嗯,算著時辰也該都到了。”香雨托著下巴思忖了一下。

“香雨叔,我們不是寄了三百多封信嗎,怎么只來了這么點人?”

“各方勢力盤根錯節(jié),也存在著依附關系,如果不多發(fā)一點,遭人記恨,我們這小茶山也就很難立足了,你看多發(fā)一點,那些依附關系的就不會與自己主家同時來,如果來了那也是得罪主家,就算他會記恨我們自己也不會好過,我覺得這世上沒這么傻的。”香雨背過手侃侃而談,盡顯領導姿態(tài)。

“不過算上他們帶來的隨從,還有雜七雜八慕名而來的也有幾十號人呢,山上的飯管夠嗎?”

“就算不夠我那紫云師弟也有辦法。”香雨似乎對他的師弟抱有很大信心。

“快走吧,這些個人,只有見到方知幾斤幾兩。”香雨步下生風,很快就與少年離開了街市。

此時鳳仙臺上……

“青山幸得金風顧,不使紅鴛垂老凋”素瓷站在山邊,看著此間盛開的樹,折扇微啟,口中悠悠吟著詩句。

“素瓷師傅,這詩什么意思吖。”白衡的小腦袋上悄無聲息的落下了幾片紅鴛花的花瓣,而他卻不曾察覺。

素瓷抬起右手,伸指為掌接下被風吹落的紅鴛花瓣:“此樹名叫紅鴛,如你所見,此樹白身紅衣(白色的枝干,紅色的花瓣),這紅鴛花夏開冬凋,在這秋季便是她老去之時,此花不結果,花蕊也與其它花不同,黑如墨,狀如珠。如果不是金秋風急,這花便會老到冬季凋敗,所以說‘幸得金風顧’。”

“可是,明明可以老到冬季凋謝,現(xiàn)在秋天就被吹下來了,怎么能是幸運呢?”白衡很是不理解。

素瓷淺淺一笑,眼睛斂而下視:“這只是最后一句,而全詩包含著一個故事,等你稍大一些,如果你還記得這件事,可以來問我,現(xiàn)在對你說是不合時宜的。”

“唔……年齡小怎么了,我也是讀過不少書的!”

白衡的孩子氣在旁人眼中總是純真無邪,素瓷故作驚訝的回應:“哎呀,沒想到白衡小友學識如此淵博,是我冒昧了,那便待茶會結束后與你細細道來,如何?”

這帶有幾分戲謔的語句白衡聽了很不是滋味,回了素瓷一聲輕哼,便去鳳仙閣找骨清師傅玩去了。

鳳仙閣上骨清與尺山浮靈正在清談,論至玄炒之處更是愉悅舒暢。

“浮靈小友年齡不大見識卻如此之廣,想必是從小便與尺山小友游歷吧。”陸?zhàn)ㄓ幸鉄o意的詢問浮靈的前事,畢竟,這實在是令人好奇。

“浮靈與我只相識幾月,我初遇她時是在雷州的,在此之前的事,我也一概不知。”孫尺山如此回答后,陸?zhàn)ㄒ膊缓迷偃ピ儐柫耍吘垢§`連親近的人都不曾言說,何況自己這個才幾面之緣的老頭呢。

“那茶會之后,你們將往何處?”

“我來此是為了父親的遺愿,不過事情不太順利,之后可能會去首城,因為浮靈和白衡是外鄉(xiāng)人他們的長輩很可能去那里。”

“哦?那正巧,這次茶會后‘茗’也會去首城,不如與之相隨,若有機遇得見皇主,向他請求也許更容易找到。”

孫尺山此時心中閃過一絲猶豫,拿茶杯時停頓了一秒。

“尺山小友,難不成有不妥之處?”陸?zhàn)ǜ裢饷翡J的捕捉到了孫尺山這一舉動。

孫尺山正視了一眼陸?zhàn)ǎp緩的放下茶杯,淡然地回道:“還需問過子河叔。”

“長大了,再也不是小時候那個無所顧忌的小尺山了。”陸?zhàn)ㄐ牢康男χ4┻^霧氣的光落在他的白眉上,伴隨他的呼吸輕微的躍動。

孫尺山坐不住了,起身禪了下輕塵,看了看浮靈,自言自語說著:“人的秘密真多,誰也看不清。”

“所以,大家都扯平了。”浮靈單純的答道。

“……”

“差不多到時辰了。”陸?zhàn)ň従徸叩綑憴谂钥粗R門的道路上的人影。

山路上雖白霧漫漫卻也抵不過人氣的鬧騰,如有靈一般避開了人們,從而出現(xiàn)了三條明晃晃的山路。然而水潤青石寒刺骨,霧淋山花露霜衣,此間的清冷刺骨便是這“山氣”不輸“人氣”的地方。

敬門道上……

“好……好冷啊!!!”一青衫少年雙手抱臂上下擼動,張口說話時下巴忍不住的打顫,牙齒碰出“咯咯”的聲響。

“清……清清,我阿……阿娘準備的衣……衣服呢?”青衫少年轉頭看向旁邊兩手空空的侍童長清清。

“少爺,咋晚你說怕忘記穿阿娘準備的衣服便早早的穿上了,可是龔程生拉硬拽的邀你去博彩,玩到興頭上您覺得燥熱,就扔的不知所蹤了。”

聽完長清清的述說后,少年臉頰上泛起了小桃紅:“行了,不見就說不見了,干嘛把事情從頭到尾講一遍。”少年余光瞥向后方的人,還好零零散散還隔著點距離,不然這丟人的事全都知道了。

“少爺,您咋晚還喝了點酒我怕你忘了……”

“我喝酒……你咋不勸著我點!”少年甩鍋道。

“少爺吶,我為了時時刻刻服侍您,直到咋晚我沒沾過一滴酒水,只為了保持清醒,不干糊涂事,可是您硬是把酒往我嘴里喂,我……我哪能不醉啊。”長清清委屈的辯解。

“是……是嘛……”少年的臉更紅了。

“不過,清清的衣服也就是少爺?shù)囊路!鼻迩迓榱锏拿撓铝送庖屡诹松倌甑募缟稀?

“嗯……”少年沒有多說什么而是把目光落在了青石階上,他心中希望這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子能夠自私點,可是他們是主仆,這種關心的話是說不出口的。

長清清看著少爺?shù)拿嫒荩X海中想起了少爺阿母的吩咐:“清清,作為有鄰的侍童,你可得精明點,你也知道有鄰從小到大都是糊里糊涂的,什么倒霉事凈往家攬,好在我們家發(fā)達了,你呢,就替他提防著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讓他少溜噠,沒事多讀書……”之后還有很多叮囑,清清卻再也記不住了。

清清正在細想著兒時的事,卻被潘有鄰打斷了思緒。

清清看到潘有鄰正悄悄的瞅著左上方略微有點颯爽的背影:“清清,你說今天龔程是不是有點怪,他平時不是挺愛吵吵的嗎,今天怎么還戴上斗笠面紗裝俠客了,換平時他一定會勾著我的肩說‘有鄰兄弟,咱們兩家雖然不怎么對付,但我們兩兄弟感情是真的,今天哥哥就帶你看遍風花雪月,吃遍山珍海味,喝盡玉露瓊漿,人生得意,不醉不休!’這樣的話。”

看著所謂的“龔程”的背影,長清清很是敏銳的發(fā)現(xiàn)這家伙并不是龔程,而他的隨從竟然沒有識破,想必是受到什么威脅,而自己家主少不更事,倘若告知他,指不定又惹出什么麻煩,于是便扯了個小謊告訴潘有鄰:“少主,這龔程昨晚喝醉了,迷迷糊糊扮上了俠客,今兒早怕是趕了急,忘換衣服了,我估摸著他還醉著咧。”

潘有鄰套上清清的衣服后人也精神了些,只見他裝模作樣的摸了摸下巴剛長出來的胡碴,若有其事說道:“好,今天我們也讓他出出糗!”,說罷便大搖大擺的跟在龔程屁股后面,清清則默默的護在有鄰身旁,直覺告訴清清前面的人絕不是什么善茬,但現(xiàn)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靜觀其變了。

靜門道上……

“看來真兄對此擇茗是勢在必得啊。”一青年眼神輕蔑嘴角微揚,還時不時搖搖手中半開著的紫金扇,從外貌上來看,此人甚是自負,然而如此之人,也唯有步景。

而反觀與他對話的人,神容俊郎,額前敞亮,兩目若有涵月之光,膚如潔玉,謙遜溫和,而此人便是徐真。

“景弟可也有意爭此‘茗’位,若有意,為兄定不與弟相爭,若無意,還望弟助兄一臂之力。”徐真誠懇的說道。

聽到徐真這般說道,步景心中也念道著:“都說徐家得了個好女婿,原以為是個虛有其表之徒,今日一觀倒還有些斤兩,容我再試他一試。”

“真兄說笑了,我本就是一紈绔公子,今日只是伯父遣我,不然我怎會與各位公子和士人爭這虛名呢,不過今日你若得不到這‘茗’位,明日我便給家父書信一封,給你一個有實權的官當,你看如何啊?”步景說著老作派的詞,意欲拉攏。

徐真卻釋然一笑:“景弟愿意幫我,兄感激不盡,只是……‘茗’位輕,臣位重,無載芥舟之水何以載千帆,不得‘茗’位之輕何以承臣位之重?今不得茗,如若無為之水,止添坑穴爾,何以堪大任?弟之義舉,反為我之心痍,理尚未能明,何以報也。故我一心一意,得茗所必為也,無有二心”

“哈哈哈,真兄,可真是……謙虛啊!”步景壓重了最后三個字,似乎是在警告徐真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而徐真卻不以為意,反而看向了后方。

“若說謙虛,這路上一言不發(fā)的三位才算是謙虛。”

徐真與步景的后面便是求為,而在求為的后面則是兩位士家公子,魏明與于休。

而這兩位公子真是倒了大楣,好不容易可以從家里頭出來賞月觀花,走馬尋艷,偏偏遇到了步家公子哥里最拔扈的一位,緊張的話也不敢說,何況他們前面還有那個江湖上人稱天下第一刀的何求為,真的是想哭的心都有了。

“哦,為什么這么說?”步景不屑的望了他們一眼,目光又回到徐真的臉上。

“因為,言多必失啊。”

“你可真會講冷笑話,現(xiàn)在可不是夏天。”

“哈哈,彼此彼此。”

兩個人就這樣有一話沒一話的說著,倒也算是投緣。

而凈門道上卻是一派詳和。

只見一白胡長者被一個中年模樣的男人攙扶著,后面則跟著三五隨從,而和他們一隊的還有兩個氣壯如牛的小伙子,這倆小伙子在隊伍首末充當著護衛(wèi)。

“大力,小力,辛苦你們了。”白胡長者突然駐足道著謝,身旁的中年男子則是作了個手勢示意隊伍停下。

“誒,哪里的話,韓博士(韓博士,原叫韓文遠,因職稱為治經(jīng)博士,于是世人皆稱“韓博士”)是遠近聞名的大人物,能護送您,是我們倆兄弟的福氣。”走在前面的小伙子回道。

“唉,算不上什么大人物,只是得了個好名聲罷了,而真正能幫助百姓的還應該是我旁邊的這位憫老板。”白胡老者用手拍了拍中年男人的胳膊表示贊賞,而這位男子便是海運業(yè)的元老憫子同。

“哪里哪里,光是韓博士您主張的‘田者育民’與‘普世育人’這兩種觀念就足以讓晚輩嘆服了,哪里還能與您相比。”中年男子謙虛的說著。

兩人客套一番后便聊起了家常。

“韓博士子女可是在朝為官,不能替長致遠(代替長輩們出席遠處的聚會)?”憫子同有點憐惜的問。

韓文遠眼神先是落寞轉而又如湖水般澄靜(清澈且平靜)含著一點點苦笑道:“我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大兒子在皇城當官,被人構陷,貶去了西城(國家的最西邊),不奉皇命不得回。二兒子是何巡的副將,你也知道晝陽一役,為了抵擋寧壽主力,軍民皆死。小兒子是最不聽話的,為了追求一個賣藝女子,離家后就再也沒回來過。在我身邊的僅僅就一個女兒了,前不久也嫁人了。發(fā)妻已經(jīng)去世很久了,我到今天也還忘不了她,家里的妾雖多,好看的也不少,卻沒有一個能與我聊的上話的。越老越?jīng)]人懂,想著趁著現(xiàn)在還沒糊涂啊,多走走,多看看,多認識一些青年才俊,也不失老榆春風(老榆樹見春風,意指年老也不失去逍遙風流的心)。”

憫子同聽完深深鞠了一禮:“晚輩冒昧了”

“過去的事嘛,就不提了……”韓文遠迎起鞠禮的憫子同,因哀傷苦皺的眉頭才剛剛舒展開來,卻被后面的來人嚷嚷著擋道。

“老頭你這么大年紀爬什么山啊,凈擋道!”

眾人向后看去,只見一肥胖的男人被六個奴仆架在木椅上趾高氣揚的沖前們喊:“還不快讓開,都眼瞎嗎!”

憫子同正欲理論卻被韓博士攔下,不得己讓出了一條路。木椅上的男人經(jīng)過眾人時不屑的瞥了一眼憫子同,隨后悠然的閉上了眼睛小憩了。

待男人走遠后,牛大力才向憫子同詢問:“那是什么人啊,敢這么囂張?”

“礦石業(yè)的鄧中,近來在商界小有名氣若論斂財,他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我以前嫌他賺得錢臟拒絕跟他合作過,不過就是有人替他買賬,也算是各有各的道行吧。”憫子同向山頂望去,心里想的是“無論是誰,茗位決不能讓與他”。

“好了各位,老頭子我也歇息夠了,抓緊上山吧”韓文遠催促著。

憫子同拍了拍手,示意隊伍跟上。

至此三門主要人馬齊聚,茗位會花落誰家呢,請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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