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玲瓏寶塔光芒萬丈，第七層轟然打開，一把紫光艷艷的飛劍閃電朝著程凡射了過來。

一刀一劍，一實一虛。

刀名天罡，劍名瑰仙，都是三界至寶，上古先天神兵……

被這奪人心魄的刀劍同時鎖定，天地便不再是原來的天地。

程凡所有的精氣神仿佛都已經(jīng)被這一刀一劍所吸收，只能俯首帖耳，認命等死。

“呔！”哪吒連忙飛身上前，四臂同時揮動，火尖槍、乾坤圈、混天綾與金磚齊上，噴出一口鮮血后，才勉強接住第七層瑰仙劍。

可依然于事無補…

多重境界壓制下，程凡依然木木呆呆，深陷在夢游之中，似乎完全沒有察覺迎頭劈來的天罡刀。

“卷簾，你手中的上古神劍本天王收下了！”李靖嘴角扯起一絲獰笑。

他清楚自己這天罡神刀勢不可擋，就算那只銅皮鐵骨的孫猴子，也要被斷成兩截，必須用無上神通才能接回身體。

關(guān)鍵時刻，程凡雄軀大震，眼中突然閃過一道絕不認命的精光…

《猛虎雷神剛！》死也要硬剛一次。

“吼！”

狂暴的虎嘯聲響徹天地，一頭肩高千丈，身周長滿鱗片，兩肋間還生有天藍色翅膀的白虎用頭扛住了刀光。

“砰！”白虎炸成漫天碎影，李靖舉著天罡刀，噔噔噔在空中連退三步。

眾天兵皆盡嘩然，連九曜星官都暗自搖頭…

托塔天王貴為太乙天仙，手持上古神兵，居然被區(qū)區(qū)人仙境界的卷簾當眾擊退，就算是贏了，臉上也不光彩。

本來慘淡肅殺，一片死寂的天地突然明朗起來。

“！”程凡剛才在神魂封禁下強行喚出法相，又受到刀氣侵蝕，金剛不壞也承受不起，五臟受到前所未有的劇烈震蕩…

他手中秋水神劍哀鳴一聲，由實轉(zhuǎn)虛，浸入眉心之中。

“哪吒…快逃！”他嘔出大口淡金色的鮮血，萎頓在河水之中載沉載浮。

“卷簾昏迷之后，居然還能漂浮在流沙河上？”眾天兵見到異狀，都面露愕然不解之色。

蕓蕓眾生，不管是神仙、地仙、天仙、羅漢、菩薩，只要失去意識，在這三千弱水的流沙河中只有沉底的份…

此時在李靖退后之時，空中寶塔霞光終于有了一絲松動。

哪吒咬破舌尖，連噴三口鮮血，在瞬息之間催動風(fēng)火輪沖出鎖困。

只見他肋下雙手閃電般撈起程凡，如火流星般朝著下游馳去，“李靖狗賊，我們后會有期！”

“天網(wǎng)恢恢，你能逃到哪里去？”李靖睜目張須，提刀怒喝道，“本天王誓要將你這逆子剝皮剔骨，抽筋煉魂！”

“嗷！”巨大的九爪火龍重新由寶塔中凝聚而出，五萬天兵結(jié)陣跟著往下方追去。

日曜、月曜、火曜、水曜等星官面色慘淡，清楚哪吒這次必然無幸…

———

渾渾噩噩，眼前是一片灰蒙蒙的云霧，耳畔有浪潮起伏之聲。

模糊中，程凡第一個想法是被投入了虛空天河邊的深牢大獄…

但耳邊盡是一些凄慘尖厲的嘶吼，還有鼻端那一絲絲冰冷而腥穢的氣息，證明自己絕無可能在天庭。

死氣彌漫，揮之不去。

頭頸、手臂、腳腕上連綿不斷的刺痛，令他本能的感覺到了兇險。

“火！”程凡意識猛地一顫，從眉心召出了離火石藏。

石藏吐出赤紅色火焰，燒得灰霧滋滋作響，一些奇怪的小東西尖叫著，畏縮著退回到黑暗中。

“嘰嘰！”小丑鳥由火焰中顯出身形，扇著肉翅親昵地拍打了一下程凡，又跳回到石藏中繼續(xù)沉睡。

這是一個詭異的地方，陰寒濕冷，連朱雀南明離火都只能照亮周圍兩丈。。。

一切都是灰敗的黑色。

看不到天空，也看不到前后左右，只有深不見底，單調(diào)到了極致的灰黑…

在距他不遠處。

大團影子猶如蚊蟲起伏，在灰黑霧氣中不停變幻，時隱時現(xiàn)，隱隱傳出爭搶啃噬的奇怪異響。

“蓬！”程凡抖手打出一朵火焰，炸得那些影子鬼哭狼嚎，扭曲著消散開來，露出一具枯槁的尸體。

尸體上沾染著一層厚重的水霧，全身像是藕節(jié)拼湊而成，五官已經(jīng)殘缺不全，左臂上還纏著一條紅色的綾帶…

“混天綾？”程凡大驚失色，手忙腳亂的撲上前去，扶起那已經(jīng)枯槁灰敗的軀體…

毫無疑問，這具殘缺的蓮藕之軀，只能是哪吒！

突然，一陣微弱靈力由蓮藕之軀涌出，混天綾隨風(fēng)輕輕揚起，飄落在程凡身上。

哪吒的聲音輕嘆一聲，在耳畔悠悠響起，“卷簾，我這本源之身早就被李靖損壞，只能在暴戾、痛苦、殘忍與陰郁之間掙扎，我就要死了！”

“三太子，堅持住，我?guī)闳レ`珠子分身！”程凡握著混天綾轟然起身，只要到了南月國，哪吒就能與祝淘雨合二為一，重新恢復(fù)功力。

“死對我來說，其實是一種解脫！”混天綾在程凡手中猝然掙了一掙。

“卷簾，靈珠子是我分割出來的童稚與純真，我不會再去污染她，何況這里是黃泉忘川河畔，時間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忘川河！”程凡喃喃自語，原來耳畔的浪潮起伏，居然來自傳說中的黃泉忘川…

哪吒的聲音越來越微弱，越來越飄緲，“卷簾，我毀去金磚、火尖槍、乾坤圈與風(fēng)火輪，毀去天仙果位，才帶你闖出天羅地網(wǎng)，你定要答應(yīng)我一件事！”

“我會幫你報仇，說吧，你想要李靖怎么死？”程凡將混天綾緊緊貼在眉心處。

他不是個容易動情的人，但胸口突然酸脹，幾滴男兒淚還是撲簌簌地掉了下來…

哪吒的聲音漸漸消逝，只留下一縷游絲般的余音，“你以后一定要照顧好淘雨，給她真正的自由！別讓她像我一樣，永遠生活在親情與權(quán)勢的禁錮之中…”

混天綾徹底失去了生氣，仿佛變成了一條普普通通的紅色布條。

程凡呆了半晌，珍而重之的將它疊好，收到混沌空間中。

哪吒死了！！！

這是程凡根本預(yù)料不到的事情…

他只覺心中空蕩蕩地難受，咬牙舉臂，仰天嘶吼道，“李靖狗賊，你等著，我程凡誓要將你打落凡塵，再千刀萬剮，讓蠅蛆腐蝕你肉，野狗啃噬你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