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便入了冬。

悠然推開木門，院中已然銀裝一片。她撫去秋千上的積雪，似是想到了什么，打開大門，門外的青石階上赫然放著一個木箱。不用打開她也知道，里面裝著的是御寒的衣物與一些首飾。她笑了笑，提起木箱，走回了屋里。

韓筠每年入冬時，便會差人給她送些衣物。雖是平常的東西，但她依然能感覺到他的用心。

悠然從中挑出一件鮮紅色的大氅，披在身上，又從柜中拿出一個盒子，盒下有隱約的光芒……

當鋪內秋娘正在燃沉木香，忽覺有陣風從身側刮來，她向門口看去，只見悠然提著一個錦盒推門而入。

“外面有些涼了吧。”秋娘蓋好香爐，想她走去。

“嗯，有些。”悠然取下大氅，掛在墻上，又把手中的錦盒放在柜臺之上，“師父，你看一下這個。”

秋娘打開錦盒，盒中靜靜地躺著一顆漆黑的珠子，隱約透著些光芒。

“這……是鮫珠，你從何而來？”秋娘看向悠然。

“這個是我還在皇宮之時，地方上獻上來的寶物，說不是普通的東西。韓筠將它送給了我，我不知道這有什么用處，便一直存著。今日想起來，便帶來給你看看。”悠然解釋道。

“這可真是個好東西啊……”秋娘一笑，從柜臺后的椅子上坐下，說道：“鮫珠乃是鮫人精魄所化，只有鮫人死去，才能把這東西取出。這可是無數人日思夜想也希望能得到的東西。”

“它有什么作用？”悠然看向桌上的鮫珠。

“它啊，可以使人，長生……”秋娘沉聲道。

盒中鮫珠散發著淡淡的光芒，似是在訴說著它不為人知的過往。

元歷六年。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當承夜第一次看見曲之泠時，腦海里便浮現出這句話。

女子一身青衣蹲在岸邊，把竹筐里的衣服在水中鋪開清洗，神色平淡。卷起的袖子下露出一節白皙的手臂，令承夜移不開視線。

日復一日，承夜每隔幾天都能看見女子來河邊清洗衣物，但他礙于自己的身份又不敢上前去，只能在不遠處的水里靜靜的看著她。

這天承夜終于下定決心過去與她說說話，卻又不知如何開口。忽的瞥見女子手中衣服未拿穩，被一陣急流卷走，女子想去抓，卻被卷入河中。

承夜心中一驚，急忙把身形埋入水中，向女子游去。

“救……救……”女子在水中一上一下，嘴一張卻喝進去幾口水。

當感覺有人抓住她時，她她的身體才放松下來，但她隱隱約約的好像看到了……魚尾。

當女子睜開眼睛之時，自己的衣物已經濕透，她看著水里只露了個頭的承夜，她便猜到肯定是這個人救了她。

“多謝公子救命之恩。”女子在岸邊沖著水中的承夜行了個禮，她見承夜依舊在水里待著，又問道：“公子……為何不上來？”

“我……我就生活在水中。”承夜答道，“不知姑娘……芳名啊？”

“曲之泠。”她沖承夜一笑，眼睛瞇成了月牙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