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歷七年。
“元世…父親他……最近越來越見不到人了。”柳晚神色肅然的坐在院中那張代替了桃樹的石桌旁,周身有著淡淡的黑氣,現(xiàn)在的她早已與六年前那個愛穿鮮紅衣服的小姑娘不同。
“魔界最近不太安分,一些妖魔為禍人間,魔君為了處理這些事,耗費許多心神,現(xiàn)下正在大殿休養(yǎng),你要去看看他嗎?”元世站在她身邊,一五一十的描述道。
“不,讓父親好生休養(yǎng)吧,近幾年魔界勢力愈大,有些地方自是管不了,只是我怕……他們?yōu)榈溔碎g,會為父親引來禍患。”柳晚握緊雙手,氣息有些亂。
元世沒有說話,只是將她擁入懷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元歷八年,天界放言出兵,說是為人界討公道,實是根除魔界這個心患。
“魔君,魔界為禍人間,已然不可再留,你究竟是自毀魔界,還是等我們出手?”領(lǐng)旨下界的仙人帶著數(shù)以萬計的天兵圍著魔界,白的刺眼。
“你覺得呢?”魔君冷笑一聲,身形隨即出現(xiàn)在那位仙人身前,一掌了結(jié)了他的性命。
“魔族聽令!”魔君冷冽的聲音響徹魔界,隨即便從周圍涌出無數(shù)魔族士兵。
“天界之人……”
他冷笑一聲。
“一個不留……”
柳晚與合花趕到之時,魔君已經(jīng)倒下。
天界來討伐的天兵,死傷無數(shù),只剩寥寥幾人,以及,領(lǐng)導他們的元世。
看著元世一襲白衣站在魔君面前,柳晚發(fā)了瘋似的將余下的天兵全部殺光,跪倒在魔君面前。
“父親……你……”柳晚扶起魔君的頭,不知該說些什么。
“晚兒,”魔君的手覆上她的額頭,“從此以后,你便是這統(tǒng)領(lǐng)魔界的魔君……無名無姓,但是要有情……切記……莫要屠殺生靈……”
柳晚眉間一抹紅光閃過,而魔君的身形也亦漸漸消散。
她控制好情緒,站起來冷冷的望向元世,丹唇輕啟,“你,一直是天界之人。”
“是。”元世毫不隱瞞,“我沒有殺他,晚兒。”
“我知道。”柳晚神色平淡,“父親處理人界之事已然費勁心神,經(jīng)受不住什么攻擊了。”
元世無言。
黑壓壓的魔界之中,橫尸遍野,那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卻是相對而立。
“你騙我。”漫長的沉默過后,柳晚突然笑了,“我與父親就這樣被你騙了許多年,元世,你還真是精明啊……”
“晚兒,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元世道,“魔界對天界存在威脅,我不可能坐視不理。況且此次之事,也確是魔界不對。”
“元世天君,還在敘舊嗎?”空中傳來一道聲音。
柳晚抬頭,見三位仙人從空中慢慢落下。
元世眉頭一皺,身形擋在柳晚面前,“魔君已死,各位可以回了。”
那三位天君卻話不多說,殺招直奔柳晚而來。柳晚眉間紅光大增,欲擋下攻擊,卻被元世擁入懷中。
元世替她挨了下來。
“你干什么?”柳晚推開他,一臉厭惡。
“如果這樣你能好受的話,也可以。”元世嘴角泛出鮮血,半跪在地上。
柳晚不言,身形向那三位天君逼去,只是一瞬間便將其擊殺。
“晚兒……”
“元世天君。”柳晚轉(zhuǎn)身面對他,渾身浴血,她從懷中取出那把玉鎖,舉在眼前,手中黑氣翻涌,侵入玉鎖。
元世一愣,啞然失笑,“晚兒,我終究還是……賭錯了。”
“不要叫我晚兒。”柳晚衣袍一揮,漆黑的發(fā)絲張狂飄蕩。
她丹唇輕抿,“吾是……新任魔君。”
在元世神形俱滅之前,她仿佛聽見一聲,“我愛你,晚兒。”
但一切都隨之煙消云散……
元歷二十二年。
她拿著一串銅錢從當鋪走出,抬頭望向天空,似是在自言自語,又似是在回答秋娘的問題,“是啊……我后悔了……”
日后,她只是魔界的魔君,無名無姓,無牽無掛,而這世間,再也沒有人能喚她一聲“晚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