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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夜探虛子山

是夜,萬籟俱寂,星羅棋布。

月光照在地上,拉長了林傲梅站在窗前的身影。

苗嬤嬤和白嬤嬤睡得正熟,林傲梅卻連眼睛都不敢閉上,只要一閉上,腦海中便涌現出前世的點點滴滴。

她好怕,好怕這一切只是一場夢;好怕一轉眼,發現自己仍在陰森的地牢中,用血肉模糊的手刮著墻面,數著日子,受著非人的折磨。

她不敢睡覺,甚至不敢眨眼,這種恐懼,似要將她凌遲了一般,無人可以感同身受。

林傲梅看著夜色,泠泠垂眸。

小心翼翼的穿上夜行衣,黑巾遮容,再戴上帷帽,確保萬無一失。

林傲梅輕點腳尖,一躍從窗口翻出。

身子輕盈的在空中移動,不時點下臨近的樹枝,如貍貓一般靈巧,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與黑夜融為一體,勾勒出一幅幽覓的暗夜圖。

約莫一柱香的時間,林傲梅在一座山下站定。除了山上不時傳來一兩聲獸啼聲,周圍靜謐得似乎連腳步也有回音。

就是這里了!

林傲梅走到山緣處,用手探著山的每一處。

在這里,一定在這里,也許就在某一塊石頭下。

可山最多的就是石頭,她要像無頭蒼蠅一般找到什么時候呢?

突然,林傲梅一動不動,全身神經繃緊。

這附近竟然有人!!!

似乎知道林傲梅感覺到他的存在,一道黑影從雜草堆里飛身躍出,一劍刺向林傲梅。

林傲梅一個側身躲過了。轉手從樹上折下一根樹枝,與黑影打斗起來。

銀劍與樹枝各不相讓,你來我往過了十幾來招,林傲梅頹勢漸顯,卻毫不退讓。

黑影僅露出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驚訝,顯然也未料到深夜的荒郊野嶺,居然會有人出現。

黑影加快了銀劍的速度,改刺為砍,意圖將樹枝砍斷。一根脆軟易折的樹枝在林傲梅手中卻似乎堅韌不已。

見黑影改變招式,林傲梅手掌收縮自如,將樹枝舞的如靈蛇一般,以柔克剛。

林傲梅依然步步緊逼,黑影邊退邊擋。

黑影沒有殺她之心,林傲梅以命搏命似的打法,反倒讓黑影有所顧忌。

林傲梅也有所察覺,帷帽下的嘴角勾勒出一抹邪笑,仿佛一個不留神,樹枝被打斷了。黑影一看,忙轉守為攻,欺身逼近,意欲取她帷帽。

說時遲那時快,林傲梅從袖中現出紫玉簪,毫不猶豫地刺去。黑影連忙閃身,卻還是被紫玉簪刺中了左肩,鮮血直流。

林傲梅握緊簪子,頭也不回地施展輕功跑了。

黑衣人武功不弱,也不知道有沒有同伙,先跑為妙。

跑了一段路,發覺黑影并沒追來,林傲梅才稍稍放慢了速度。

這人到底是誰?為什么在虛子山?難道說除了她,還有人知道藏匿地點?

上輩子詹玄啟從不缺錢用,所以連詹玄啟也不知道。

居然還有人知道嗎?還是碰巧而已?

不管怎樣,她都要更加小心了。

回到屋里,見苗嬤嬤和白嬤嬤仍在睡覺,這才稍放了些心。

林傲梅點起蠟燭,換上平時的衣裳,拿起桌上向劉段慬借的書,坐在窗口,邊看書,邊等著黎明的到來。

反觀另一邊,黑影望著林傲梅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轉身朝相反的方向而去。跑到一片無人的空地上,那有一匹棕色上等馬綁在樹樁上。

黑影熟練的解開韁繩,動作敏捷輕快的翻上馬,一揮長鞭,揚長而去。

整套動作完成不到半刻鐘,全然看不出他受著傷。實際上左肩的鮮血已經浸染開來。

近來多雨,平靜的山間沙路濘泥不堪,一陣馬蹄聲由遠至近,將這片寧靜徹底打破。

馬蹄踩在淤泥里,留下一個個馬蹄印,也濺起來一朵朵水花。馬兒對周遭一切渾不在意,只快捷如風的朝前奔去。

到達目的地,黑影翻身下馬,一著青衣的小廝連忙上前牽馬。

眼前,是一座輝宏壯觀的府邸,大門上掛著一塊金色牌匾,寫著三個蒼勁有力的黑色大字:璃王府。

黑影看也不看,直接越過高墻,他對地形十分熟悉,沒繞一點彎路,直接到了松竹院的書房前,站定,不敢推門而入,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進來。”書房內淡若無鹽的傳出兩個字,聲音不怒自威,如泉水叮咚,又如羽毛般輕盈繞在心間,讓人一不小心便深陷其中。

黑影恭敬的推門而入,一眼望去,書房內空無一人。

黑影越過第二道門檻,眼前一片淡綠色帷幕,隱隱約約可見帷幕后躺在軟榻上的一抹邪魅身影。

琉璃瓦片蓋成的屋頂,帷幕外的桌椅全是上好的紫檀木,桌上的香爐冒出絲絲裊裊婷婷的煙,古香古色的裝飾格里,每一小格都放著價值連城的古玩,應有盡有,無所不有。

誰能想到書房內是這樣別有洞天的奢華富麗?

“主子。”黑影低聲喚道。

他的嗓音不同于帷幕后的聲音,而是略顯粗獷,卻透著敬畏,對眼前人的敬畏。

“受傷了?怎么回事?”一句疑問句,卻透著肯定的味道。

“屬下無能。”黑影單膝跪地:“屬下在虛子山遇到一戴帷帽的黑衣人,未能探得此人目的行蹤,請主子降罪。”

三言兩語,便將整件事情完整的描述。

帷幕后的人影似乎放下手中的書,起身。

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撩起帷幕,一個簡單的動作卻做得那樣優雅,如謫仙散落凡塵。身影不再若隱若現,在帷幕前展露無遺。

這是怎樣一個人啊!

一襲簡單到極致的白色圓領通身長袍,只在衣領袖襟處,用淡青色的線繡出精致逼真的翠竹。

他姿態閑逸而慵懶,身姿秀逸欣長,容貌精致猶勝女子,卻沒有絲毫的陰柔之氣。五官俊美無儔,如一幅巧奪天工的水墨畫,唇角似笑非笑,狹長的鳳眸微微揚起,周身充溢著一股惑人的邪魅。

“虛子山?黑衣人?”白衣男子走近黑影身前,看著他左肩的傷口:“這是簪子所傷?呵!下手真狠!”

“是。”

一個“是”字,不知道是回答是簪子所傷,還是在肯定白衣男子的后一句話:“不過,屬下可以確定,那黑衣人是個女子。”

和黑衣人交手時,他能感受到她的經絡骨骼定非男子,畢竟陰陽有別,這對習武之人來說,并非難事。

“無霄,你武藝如何?”白衣男子含糊不清問道。

“屬下在影衛中排行第七。”

“第七……看來那黑衣人武藝尚可。”

影衛的武藝,他心里大致有譜。若知道是誰還好說,卻是個來路不明的女子。他知道無霄顧慮,沒下狠手,但那女子可是半點不留情。

“當時屬下手上有劍。”無霄并不解釋是黑衣女子有意套路,終是自己有所輕敵,敗了就是敗了。

他手上有劍?什么意思?就是說他還占了兵器的優勢,卻還被對方用簪子刺傷。

“身份有暴露嗎?”

“沒有。她刺傷屬下后就跑了,無心戀戰。”

“那就好,我不愿名聲有損。”白衣男子接得沒心沒肺。

無霄嘴角抽搐,心中無語地想:您的名聲還有可以損的余地嗎?草菅人命、喜怒無常、隨姿散漫、陰狠暴虐……

“好了,下去吧!讓無憂幫你處理下傷口。”

“是,屬下告退。”無霄起身退下。

雖說主子聲名狼藉,不過,他們這些影衛卻知道,那只是主子掩人耳目的面具罷了。

他們是影衛,不管過的怎么樣,為主子出生入死都是一生的使命,但主子向來對他們很好,把他們當兄弟看待,這些,他們都是看的出來的。所以,他們更加死心塌地,為主子赴湯蹈火,就算因此先驅螻蟻,也在所不辭。

無霄退出書房,順手將房門掩上,白衣男子拿起紫檀木桌上的青花鶴鹿茶盅,用盅蓋刮著浮在水上的茶葉,輕抿了一口。劍眉緊蹙,似乎不大滿意。

虛子山,女子,簪子,這一切,究竟有什么關聯?

等等,簪子?簪?難道說?

“無漁,”白衣男子輕喚了一聲,一個女子從窗外躍進來,她一身剪裁合體的深紫色束腕衣,單膝跪在白衣男子三尺外的地方。

“把這香撤了,換幾株玉蘭。還有,去查查,虛子山附近有什么人和黎家有關。”

這里的血腥味很重。其實,平常人根本連聞都聞不出來,但是,他覺得很重,很難聞。

“是。”無漁將香爐換掉,躍出窗外。

黑衣女子,和他猜測的一樣嗎?還是說,那女子已經在虛子山查到什么眉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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