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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誰比誰高貴

“你的名聲,還蠻好用的嘛。”

風易安蹲在地上,酸溜溜地看著一旁感悟刀氣的左光烈。

左光烈只是出去了半個月,就帶回來了將近一百名修士。

而直到今天,還有許多輕俠在陸陸續(xù)續(xù)地趕來。

“那是必須的,也不看看我是誰。”

左光烈兩條粗重的眉毛一挑,臉上寫著得意二字。

雖然這些修士輕俠,絕大多數(shù)都是引氣境界,只有少數(shù)幾人是筑基境界。

但對于剛剛起步的盤溪村而言,這仍是一支不容忽視的力量。

“只是,村子里的存糧吃不了多久了。”

左光烈些微皺眉,作為修士,在未曾開悟辟谷之前,飯量比普通人只大不小。

“至少半年之內(nèi),村子都產(chǎn)不出糧食。”

風易安輕敲劍鞘,與左光烈對視了一眼,拿定了主意。

既然村子里沒糧,就只能去找那些有存糧的大戶,借一些糧食了。

“什么時候動身?”

左光烈出聲問道。

“兩天后吧。”

風易安想了想,他這幾日挑了幾部能外傳的功法,教給了村里的稚子,仍需幾天時間領(lǐng)著他們記下行功路線。

雖然有他洛宗弟子的名頭庇護著,乾庭已然不可能對盤溪村痛下殺手。

但這并不是風易安對四千里乾地亂象,視若無睹的原因。

不管是腐朽的乾庭本身,還是一些燒殺掠奪的義軍,風易安都想管一管。

而這件事,不是依靠他的個人勇武能夠辦成的。

他需要盤溪村變強大,幫著他去做這件事。

“好。”

左光烈點了點頭,繼續(xù)感悟刀氣。

風易安百無聊賴地蹲在地上,道袍隨意披在身上,看著院內(nèi)的乾地輕俠。

這座院子,是新修葺的,專門用來安置這些有修為在身的輕俠儼然是一個村中村。

此時院內(nèi)也算得上熱鬧,幾個漢子圍著一個妖嬈的女子轉(zhuǎn),百般討好。

就好像是一群狗狗熊,在圍著一罐蜂蜜打轉(zhuǎn)一樣,急得抓耳撓腮,卻又吃不到嘴里。

洛宗之內(nèi),可見不到這幅情景,因而風易安有些好奇,多看了幾眼。

“嘖嘖,你該不會對她有興趣吧?”

一旁的左光烈砸吧了幾下嘴,調(diào)笑一聲,隨即正色說道:“那個女人很危險。”

“嗯?”

風易安雖然對這種看起來老肩巨猾的女子不甚感性趣,但對左光烈的言辭很感興趣。

能讓這個憨頭感到危險的人,竟然是一個妖艷女子,這讓風易安有些奇怪。

“她是修采補功法的。”

左光烈翻了個白眼,絕不承認自己曾在這個女人的肚皮上吃過虧,被逼扶墻而走。

“哦。”

風易安轉(zhuǎn)瞬間就沒了興趣,只要不會把人采補至死,他都懶得理會。

除卻這個妖艷女子外,其余輕俠中便沒有讓風易安感興趣的人了,也沒有讓左光烈感受到危險的人。

村子里的事情,不用風易安和左光烈去操心,自有德高望重的長輩去處理。

實際上,這些村民都是很樸實的人。只要能填飽肚子,他們就會很安分。

輕俠修士之間的事情,被左光烈交給了他的一名結(jié)義兄弟,足以暫時鎮(zhèn)住場子。

而村內(nèi)的稚子,在風易安領(lǐng)著他們記住功法的運轉(zhuǎn)路線后,便整日埋頭苦修,比風易安少年時還要刻苦。

這些稚子本就是爛泥堆里的人,昏昏沉沉看不到出頭之日,好不容易抓住了改命的機會,自然萬般珍惜。

依舊是兩人結(jié)伴上路,往縣城而去。

“官府的糧倉不能再劫了。”

壓低帽檐,左光烈呡了一口濁酒,砸吧著嘴,很是滿足。

于他而言,能飲酒吃肉,還能握住黑刀求俠,已是天大的滿足。

“輕俠的事,怎么能說是劫呢?我們明明是借。”

風易安五官皺成一團,他還是無法習慣濁酒的辣味,只一口就覺得腹中難受不已。

“是,是。”

左光烈敷衍地應(yīng)了一聲,低聲罵道:“做了婊子還要立牌坊。”

風易安一瞪眼,左光烈訕笑一聲,一口喝完了面前的濁酒,伸手要去拿風易安的酒。

“我的。”

風易安打掉左光烈的手,喝了一口濁酒,五官又皺成了一團。

夜里,來福客棧。

“諾,換上。”

為了找回白天的場子,左光烈專門找了一件難看至極的夜行衣。

“你怎么不換?”

風易安額頭青筋跳動幾下,出聲問道。

“我穿得本來就是黑衣服啊。”

左光烈嘚瑟地看了一眼風易安,然后就看到風易安在道袍上一摸,整個道袍就變成了漆黑之色,完美融入了夜色之中。

撇了撇嘴,心中暗罵一聲,“耍賴。”

但面上不顯,帶著風易安極速往一家大戶而去。

以兩人的身手,自然是輕易潛藏了進去,摸到了主屋內(nèi)。

兩人只謀財不害命,因而這些大戶老爺都很配合,乖乖交出了自家銀兩。

而后,風易安又轉(zhuǎn)去大戶自家的糧倉,以儲物袋收了不少糧食。

依舊遵循著道上的規(guī)矩,取一半,留一半。也未曾對大戶的家眷,做出茍且非禮之事。

“行俠者,左光烈。”

左光烈將求俠刀持平,在大戶家的糧倉中留下這么一行字。

“吾邀乾地英豪聚義盤溪村。”

想了想,其人又在柱子上刻下這么一段話。

想來,明日消息傳播出去后,盤溪村的名聲也會因此而響亮。

“萬劍修士。”

風易安袖中飛劍飛出,刻下四個字,想了想繼續(xù)刻字,“墨勝。”

“別看了,頂著洛宗的名頭借糧,宗主會打死我的。”

風易安滿意點了點頭,以后做了好事就報自己的本名,做了壞事就報“墨勝”二字。

風易安有飛劍六柄,一柄藏在發(fā)髻之中,四柄分別藏在四肢衣裳之中,還有一柄藏在丹田內(nèi)孕養(yǎng)。

以孕養(yǎng)在丹田內(nèi)的的生劍最為強大,發(fā)簪死劍次之,藏在衣袖中的四柄分別名為口、目、耳、鼻。

此六劍象征著生靈六欲,亦是風易安的塵緣六劍,是洛宗專門為其人打造的法寶。

只是沒想到,被風易安當成了陰人的利器,藏在衣裳與發(fā)髻之中。

尤其是藏在發(fā)髻之中的死劍,更是功勛卓著。

淳安的大戶,基本上都遭了殃,被風易安與左光烈劫走了一半的糧食和錢財。

第二天一早,衙門的鳴冤鼓就沒停過。

雖然兩人很囂張地留下了名姓,但縣令自己都不是風易安的對手,哪里敢去抓賊?

只能將此事報到了州府,等上面來人處理。

左光烈托了關(guān)系,將劫來的錢財送到了別州,采買一些糧食,再運送回來。

辦好事情后,兩人才回到了盤溪村。

村外的農(nóng)田,已經(jīng)種下了種子,偶然間還能看到地里早生的嫩芽。

盤溪村之所以名為盤溪村,是因為有溪流盤旋而過。

不過,數(shù)年的干旱已經(jīng)讓這條溪流干涸了,灌溉水源仍是個問題。

“王老,這些糧食您看著分一分吧。”

風易安將劫來的糧食從儲物袋中取出,倒在村子的谷場里。

由村內(nèi)德高望重的長輩,來負責糧食的分配,大體上能做到人人服氣。

“左大俠,我們的糧食呢?”

眼看著糧食就要被分完了,有輕俠忍不住問道。

“你們的在我這里。”

風易安看了那人一眼,淡然說道。

他與左光烈商議過了,輕俠修士的糧食,一定要掌握在他們兩人手里。

不然,以這些輕俠的性子,完全有可能拿了糧就跑路。

時局如此,即便有修為在身,想要討口飯吃也不容易。

那輕俠陪笑一聲,連說道:“那就好,那就好。”

風易安眉頭些微皺起,村子里的村民,臉上似乎沒有多少笑容?

須知,上一次分糧的時候,熱鬧得好像過年一樣。

但這會,顯然不是問話的時候,風易安只能壓下自己的疑惑,準備晚些時候再去拜訪王老。

分完了糧食,風易安變戲法似的從儲物袋中拿出幾個糖人,將村里的稚子聚攏到了一起。

“你們這幾天,誰個修行努力,我就給他一個小糖人。”

幾個稚子紛紛圍在風易安的身旁,嘰嘰喳喳地說著自己的努力。

那可是縣城里的糖人,即便是過年也吃不上的好東西。

“咦?梨丫頭呢?”

風易安手里還捏著一個糖人,左右尋找也找不到那個臉上有著雀斑的小丫頭。

梨丫頭叫做李梨,最喜歡吃梨,因而被村里的長輩,善意得喚作梨丫頭。

“梨丫頭被人打了。”

雖然家長父母專門叮囑過了,不許談?wù)摯耸隆?

但幾個咬著糖人的稚子,還是沒有守住秘密。

“被人打了?”

聯(lián)想到村民今日分糧都高興不起來,風易安心中莫名有些慌亂與煩躁。

“王老。”

風易安上前幾步,扶住這位村里的長者,笑道:“您老身子骨比我這個年輕人都不差。”

“呵呵。”

王老一改往日的健談,只是笑了一聲,沒有搭話。

被風易安攙扶著走出一段距離,王老才訥訥說道:“風仙人,村子里有些后生不懂事,你不要理會他們。”

“王老,您這又是說哪里話?”

風易安輕笑一聲,彎腰攙扶著王老,低聲說道:“村子是你們的村子,我們只不過是外來者。”

“即便出了問題,也是我們的錯,哪能委屈了你們?”

風易安停下腳步,看著王老,目光落在他臉上的皺紋上。

“不委屈,不委屈。”

王老迎上風易安的視線,開口說道:“沒有你,村里的后生,不餓死,也得被官軍枉殺了。”

“能活著,就已經(jīng)是最大的幸福了,不委屈。”

嘴上說著不委屈,但王老還是濕潤了眼眶。

他活了一輩子,最是明白事理。

修行之人,與他們這些普通百姓是不一樣的;也明白,要想得到長久的庇護,就不能讓主人家難做。

“王老。”

風易安不再多言,攙著老人家,將他送了回去。

伺候著老人家上了炕歇息下,風易安才起身緩步往大院走去。

孕養(yǎng)在丹田之內(nèi)的生劍,翻了個跟頭,似乎在歡呼雀躍。

“我們不在的這段時間,發(fā)生了什么?”

左光烈坐在門檻上,看著自己的結(jié)義兄弟,手掌按在求俠刀上。

行走江湖多年,他比風易安更加敏銳,也更加容易找到事情的本質(zhì)。

“村子里有個丫頭頂撞了馬老六,然后馬老六殺了她的父母。”

結(jié)義兄弟低眉垂手,等著左光烈的后續(xù)。

“那個丫頭呢?”

左光烈的指尖在刀柄上輕敲一下,抬頭嘆息一聲。

“躲在家里,不肯見人。”

張繼虎沒有說,若非自己阻攔,連小丫頭也會被殺死。

左光烈離開之前,把村子托付給了他,他沒有管好事,讓馬老六殺了人。

這是事實,沒有什么好解釋的。

“嗯,我知道了。”

左光烈起身,抬腳往馬老六的屋子走去。

“問清楚了?”

正好與從王老家里回來的風易安碰面,兩人便一同往馬老六的屋子走去。

“我來處理吧!”

風易安想了想,開口說道。

大院里的修士,絕大多數(shù)都是沖著左光烈來的,其中也包括馬老六。

如今出了事,交給左光烈處理,難免會惹人閑話。

重了,輕俠修士會不高興。

輕了,村里百姓會不服氣。

“好。”

既然決定將事情交給風易安處理,左光烈索性就靠在墻上,沒有進屋。

“你是馬老六?”

風易安看著面前的這個中年男人,開口問道。

其人臉上有著一片淤青,也不知是不是被張繼虎打的。

“是。”

馬老六搭眼一看,眼見并非是左光烈,心中松了一口氣。

他不認識風易安,也不知道他的實力,因而只怕左光烈。

“你殺人了?”

風易安壓下心頭怒火,蹲下身子問道。

“是,殺了兩個村民。”

馬老六滿不在乎地一揮手似乎殺掉兩個村民,在他眼中不比踩死兩只螞蟻嚴重。

“為什么?”

風易安身體前傾,盯著馬老六的眼睛,張口問道。

“嘿,老子不過吃了那個小丫頭一個梨而已。”

“那個小丫頭,竟然還敢罵老子。”

“還說什么那梨是給她父親的,她那莊稼漢父親,能有老子高貴?”

馬老六罵罵咧咧地站起身,看著風易安罵道:“怎么?你個賊道士還想給那小雜毛出頭嗎?”

風易安沉默了,他沒想到,馬老六殺人的理由竟然如此簡單,如此荒唐!

也未曾想到,此人竟然如此地漠視生命。

一個小丫頭,能說出什么臟話來,無非就是“壞人”二字而已。

“你搶了梨丫頭給父親的梨,還不許她罵你一句了?”

風易安伸手揪住馬老六的衣領(lǐng),馬老六努力掙扎著,想要將他的手掰開。

可不管他怎么用力,風易安的手都絲毫不動,揪著他的衣領(lǐng),一點一點將他提了起來。

“你就那么高貴嗎?做了錯事,還罵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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