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護法,你可回來了。”蘇在剛踏進國師府,守在門口的荒藍就發現了她。荒藍大大松了口氣,趕忙去向帝裔稟報。天知道蘇姑娘走后半個月,他和弋江是怎么過來的。蘇在伸手一攔,“等等,”悄悄問荒藍,“我走后,尊上怎么樣?”
也沒怎么樣,正常得詭異。就像從未有過蘇在這個人,一切有條不紊,沒看出帝裔有什么不對。可即便如此,荒藍弋江仍是本能般的,不敢太靠近自家尊上,隱隱覺得會有什么嚴重的后果。弋江那么愛玩跳脫話又多的人,在這半個月都乖很多。
“想知道本尊怎么樣,不會親自來問?”帝裔面無表情,蘇在瞥見他掩在袖中的手微微握緊。不會吧?這次該不會觸碰到他的底線,想要揍她吧?
蘇在吞了吞口水,低著頭又偷偷覷他,“尊上,此事屬下可以解釋,不是故意這么久不回來。”
帝裔看她,這一眼仿若一個時辰之久。他轉身朝內院走,蘇在苦著臉跟上,與帝裔細說她走后遇見的事。
黑色身影沉默不語,只余蘇在絮絮鶯語響在耳畔,蜷縮的手指松了松。到了書房,帝裔令她遠遠坐下,自己手指摩挲桌案上堆得滿滿當當的文書。
“天君也太會壓榨人了,東原帝君和南穹女君在凡間歷劫,他們的事竟還扔給你處理。奇怪,之前不是沒有這么多?”
帝裔輕輕嗯一聲,在桌案前坐下,打開文書,提筆處理。“時未燕桑兩位帝君在凡間,都是身負氣運之人。你若予以他們幫助,將來……”他頓了頓,一份文書已處理完。
他在解釋,之所以讓她參與燕桑時未的事,目的就是幫助她摻和進兩位帝君的因果。
蘇在幫他合上文書,放在一旁,打開另一本推至他面前。
帝裔看她一眼,眉峰微微一動,邊看文書邊道:“我幫你買了糖葫蘆,你……”
蘇在早看見一旁的糖葫蘆,正饞得默默吞口水。聞言轉頭眼神詢問他。帝裔眼底泛起暖意,卻不直視她,輕聲道:“別再離家出走了。”
蘇在拿起冰糖葫蘆,開心地吃著,就像一只貪吃的貓兒。眼風掃過她發間的鳳尾垂珠,蘇在講述的事情變成畫面在腦海中一幕幕閃過,終是未再言語。
帝裔默默處理文書,蘇在一串一串消滅冰糖葫蘆。在她拿起第五串的時候,忍不住出聲,“山楂那么酸,冰糖葫蘆有那么好吃?”
當然好吃了,酸甜碰撞出來的美味,你這種嗜愛甜食的人,想象不到。蘇在舉著冰糖葫蘆,在帝裔桌案對面坐下。“尊上,要不要嘗嘗?真的很好吃。”
她的唇,沾了一層糖稀,紅艷艷,軟軟糯糯。奇怪?怎會軟軟糯糯,自己又沒……
嘗過。
意識到自己思緒飄遠,帝裔將注意力重新定在文書上,意味不明道:“以后再說。”
之前的矛盾算是揭過,二人又恢復了那種和諧的狀態。蘇在解決完冰糖葫蘆,才有空問:“尊上,那豈不是天君只讓你去查探冥幽族,你卻以公謀私?”
“以公謀私?”帝裔頭也沒抬,聲音淡淡。
“當,當然不是。兩位帝君歷劫之事若有絲毫意外,于天界而言,后果不堪設想。”蘇在端得大義凜然的姿態。
他們在書房待到傍晚,帝裔站起身來,蘇在立馬過去為他松松僵硬的筋骨,他出奇的沒有拒絕。
蘇在剛說要去準備晚飯,帝裔說不必麻煩,帶她出去吃。
帝裔平日甚少在街上行走,一出門,眾人的目光黏在他身上。帝裔恍若未覺,又似已經習慣,繃著臉牽住蘇在的小手。“他們的目光,很煩。”
蘇在的心砰砰亂跳,驚訝去看他,臉漸漸紅了。天吶天吶,到底怎么回事,自家尊上怎么突然開竅了?
“想吃什么?”帝裔偏頭問蘇在,語氣溫柔得不可思議。
蘇在沉浸在巨大的驚喜當中,“當然想吃你——”隨即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飛快別過眼,“屬下的意思是隨便,只要尊上請我吃,都可以。”
該死,一不下心把心聲說出來了。
帝裔最終帶她去了一個餛飩小攤,是一對老夫妻開的,蘇在有種自己身處在話本中的感覺。
通常男女主角總會在平凡市井吃一頓再平凡不過的飯,體驗一下平凡老百姓的生活,包括但不限于餛飩,陽春面,小籠包,餃子等等。而在吃東西的過程中,男女主碗里的東西總會以各種理由到互相碗里,理由不定。
蘇在顧自胡思亂想,帝裔領她坐下,點了兩碗鮮肉大餛飩。蘇在忍不住問道:“尊上,是不是這些日子我不在,你有些無聊,看了些奇奇怪怪的話本吶?”
帝裔的眼神很涼,蘇在訕笑,“尊上,我開玩笑。”說完,一雙眼只盯著攤主夫妻包餛飩,煮餛飩。
“我沒看話本,只不過前日看東原帝君帶南穹女君在街上游玩,這間餛飩似乎很好吃。”
果然,自家尊上怎么可能會做這種事,原來是有樣學樣。
餛飩由老板娘端上來,迎來她喜聞樂見的誤會,老板娘把他們當做夫妻了。蘇在暗自偷笑,她才不解釋。
嘗一口熱騰騰的餛飩,果然好吃。“尊上,我能吃你的嗎?”
帝裔道:“為何?”
“因為我想和尊上間接親吻。”蘇在語不驚人死不休。
帝裔差點被餛飩哽住,饒是表情管理如他,神情也一言難盡,更別提不小心聽到蘇在驚人之語的人了。帝裔被噎得咳嗽起來,白凈的面皮漸漸染上一層薄紅。蘇在,蘇在,他就不應該慣著她!
蘇在要來茶水,帝裔喝了一杯,眼神無辜,問他,“尊上,要繼續吃嗎?都付錢了,不吃完豈不可惜?”
“蘇在,你說過以后要謹守本分。”蘇在兩個字,幾乎在嘴里碾碎。
“屬下明白,可我的心,忍不住。而且,”她是說過要謹守本分,不能逾矩。但當她醉酒做了那樣的夢之后,還怎么謹守本分?見著他,腦海里就會浮現他不著寸縷的誘人模樣。“那不過是氣話而已。尊上,我對你的心,不論你接受與否,我都會堅持。”
除非,你真的忍心那么絕情推開我。
帝裔在眾人越來越敬佩蘇在的目光中站起身,扔下一句話,“明日去青花學院報到。”
蘇在夜深時才回到國師府,第二日同荒藍弋江一同去青花學院,帝裔帶著皇考諏已先行一步。在蘇在離開的十幾日里,蘇雨蓁蘇雨朦皇考奕龍澄觴皆進了青花學院。之前蘇雨朦皇考奕的假山洞事件,由皇考奕與蘇雨朦定親收尾。
而蘇在的名字,從始至終就沒出現在故事里。想來是帝裔在其中運作,為她遮掩。
“蘇護法,你竟然遇見了那么好玩的事?”弋江頗覺可惜,“那小火狐真的長得挺美?琬緋公主真不是好人,竟趁你醉酒把你送給妖族。”
當著狐九思湳的面沒能說實話,荒藍弋江是自己人,當然得上上眼藥。萬一有一日,自己不能守在尊上身邊,也還有兩個得用之人。
荒藍道:“到底是琬緋公主,蘇護法以后還是小心些。”
那一日,靈因照例送來待處理的文書,并帶來蘇在于天宮消失的訊息。靈伽往來仙界各地,同各位仙長都有交際。很快便從二郎將那里打聽到,琬緋公主曾與蘇在在他府外說話,被他記音鈴記下。
靈伽由此查探到飛霞宮,只知道琬緋將蘇在帶走,再沒回來。不論于公于私,她都要向帝裔稟告,便讓靈因帶話給他。得到的命令是無須理會,他來處理。
蘇在自不知曉,她消失的那段時間,帝裔日日神思不屬,外出頻繁,公文積壓了好些時日沒有處理。且每次回國師府,必定帶幾串冰糖葫蘆回來。蘇在遲遲沒有消息,都被他丟給弋江荒藍享用了。
弋江喋喋不休,蘇在大吐苦水,荒藍時不時插上一兩句,行程倒也和諧。
青花學院距離國都不遠,背靠不歸林,建于青花城內。青花城作為靈獸潮的防線,城門高且堅固,設防御陣法。正值青花學院開學時期,城內十分熱鬧,各色修靈者往來不息。
蘇在三人進城來,弋江忍不住左瞧右看,四處湊熱鬧,荒藍無奈只得看緊他。誰曾想,一個錯眼,弋江就不見了,到處找不到他的身影。不僅如此,他發現蘇在也不見蹤影。為今之計,只能拼命去找。
另一邊,不理會荒藍有多著急,弋江正一臉興奮的看兩個傭兵團的人在街上大打出手。
這兩個傭兵團在青花城小有名氣,一個叫做貪狼,一個叫做破軍。起因是貪狼傭兵團團長趁破軍傭兵團前往不歸林做任務時,強行擄走破軍傭兵團團長的妹妹,做了不齒之事。破軍傭兵團剛做任務回來,聽聞此消息,怎能不震怒。是以,在大街上就干起來。
其實兩個傭兵團戰力相差無幾,時常比較斗狠,貪狼傭兵團做出這種事,也是對破軍傭兵團積怨已久。這次破軍傭兵團剛從不歸林回來,受傷的受傷,靈力還未完全恢復,竟敗在了貪狼傭兵團手上。
“喲,秦風,不就是上了你妹妹嗎?至于這么拼命嗎?”貪狼傭兵團團長李江對破軍傭兵團團長道。
秦風被李江踩在腳下,奮力掙扎,眼神恨不得將他凌遲處死,“李江,你這個卑鄙小人!”
“李江,你不得好死!”破軍傭兵團的人重傷倒地,仍是不肯屈服。
“我不得好死,那又怎樣,在此之前,你們就會死。”李江神情輕蔑,突然用力踩了踩腳秦風,“你們若是不想讓他死,就跪在地上求我啊。”
秦風怎肯受他如此羞辱,就在他下定決心與李江同歸于盡時,“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