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顏綠鬢,不改盛京舊。金盞莫辭深,拚通宵、盡從銀漏,笙歌叢里,情色濃如酒。作為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我不大信柏拉圖那一套,身心本為一體,怎么能只有精神上的交流呢?那大抵已經超脫斯滕伯格說的愛情三維度,親密、激情和承諾。
喜歡一個人,怎么能不想親密接觸呢?當然,這句話充分不必要,想要不一定是愛,但愛會想要。但愛也分好多類型,喜歡的愛、迷戀的愛情、空洞的愛情、浪漫的愛情、伴侶的愛情、愚蠢的愛情、完美的愛。只有親密和激情是浪漫的愛,但卻還不夠完美,發乎情,止乎禮,外帶承諾才叫完美,我和張三金,一直以來,似乎都缺少承諾。
剛從N市回BJ,張三金就說要給我接風洗塵,他帶我去吃了前幾天SH市碩士師妹曬的銅爐蛙鍋,就是那種好幾層的牛蛙火鍋。搜來搜去只有宇宙中心離得比較近,為了節省來去的時間,我跟他叫了出租車,其實,離得很近,不打車也能到的。點完上菜后,他說,“你不是喜歡拍照嗎,這次可以大大方方拍。”曾經無比鄙視我飯前手機先吃的張三金?今天突然開竅了?我上牙咬著嘴唇,笑得都快咧到了耳朵。開開心心拍了好幾張,還加了濾鏡。
張三金這個時候伸出了手,手心朝上,一副霸道高冷的樣子,說了句“給我看看。”
我直接把拍好的食物圖片劃給他看,結果見我拍的都是食物,他無奈地搖搖頭,還笑了,還是那種帶著嘲諷且無奈的笑。
“你笑啥?拍得不好吃嗎?”我當時很生氣,覺得他好不講道理,明明是他叫我拍的,現在又這個樣子。后來的后來,我和他無意間的一次聊天,才知道,當時他是希望我把他拍進去的,他以為我會和往常一樣,拍美食和人,然后發朋友圈......
但我沒有,因為我和他的零和博弈,讓我再也不去想進一步了,卻也無法后退。
冬天吃火鍋總是有別樣的溫暖,也許是周末,也許是臨近周末的晚高峰,我們兩個一直沒有打到出租車。以至于,今天為了好看的我,穿著一件毛呢大衣的我,瑟瑟發抖。
“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手嗎?”跟他說這句的時候,我都能看到自己哈出來的霧氣。
他見我冷得不像樣子,雙腳一直來回踱來踱去,說這句的時候全身還在抖。沒有說話,也沒有乖乖把手交出來。我落寞喪氣地垂頭,還不忘給自己搓來搓去的雙手呼氣。
他在這個時候,面對我,解開大衣扣子,我下意識推后一步,一只手不忘推他,“你別這樣,這么多人,你要干嘛。”
他還是沒有說話,手握住我這只推出去的手,一把把我拉進了他的懷里。
男孩子的體溫是真的高,只隔著薄薄的毛衣,貼近他的胸前,有一種靠近暖爐的溫暖。
這次,我被他強拉著,雙手抱住了他的腰。
“別忘了晚上和小舅媽吃飯。”他盡力低下頭看著我,語氣及其溫柔。
他的小舅媽叫“丁丁”看到這個名字不要想歪了,為了保護一些人我都在原名的基礎上做了一些隱藏。丁丁是小舅媽的小名。在張三金和我說,要我和他舅媽吃個飯的時候,有種說不出的激動。但我這個人,感情且理性,不是有那么一句話,男人、女人、女博士。這讓我多了些較真與執著,即使這樣,他也沒有同意我是他的女朋友,他也沒有在任何人面前說,我是他的女朋友。
“女朋友”和“女性朋友”雖然只差一個字,但性質天差地別,25歲的女人,不好騙的。
在吃完飯回去的路上,他非要和我一起坐在后座,即使我說這樣不好下車也沒用。在車上,他把手掌向上,攤在大腿上,眼神微微左撇我,說,“你不是冷嗎?”
我,沒多想,就握了上去,十指相扣,這次,是我在上面,這次,是他先的。
握在一起確實溫暖了許多,他不忘說,“我舅媽來B市批六級考試題,需要在女生宿舍住幾天,你那邊有沒有熟悉的人能借用一下?”說真的,他這個問題我著實不是很喜歡,也不是反感,就是哪里覺得不自在,可惜我當時沒有相信直覺。
“你的小師妹G然然膩?她碩士,應該也有不少實習的吧?”我對這個女生一直一直都很介意。
“不愿意麻煩別的女生。”他這句話里的“別的”讓我腦補后變成了“我是自己人。”女生可能都喜歡聽那些所謂的言外之意,其實,男生沒有那么復雜的。
“那我給你找。”就這樣,我在他舅媽來B市的前三天找好了宿舍,借好了飯卡。第一次見這么年輕的舅媽,讓我差點以為她是張三金的姐姐。
吃飯的那天,我為了美,穿了件不太厚的毛呢大衣,軍綠色,是TPN家的,當年花了我1500大洋。不過,為了第一次見張三金的家人留個好印象,值了。
你有沒有發現,一直以來,我和張三金之間,總是差點什么,說不出來的奇怪。那個奇怪馬上就來了,別擔心。
第一次見張三金的舅媽,對方就很熱情地稱呼我做清羿,那言語之中帶著長輩對晚輩的喜愛。它的舅媽還帶著同事一起,原來,張三金還幫忙給她舅媽的男同事找了住處。我們四個在一起吃了個晚飯,有一種再次經歷查戶口的體驗,就像我第一次去前任家他惡心的媽媽查戶口一樣,幾乎是沒什么差別的問題,但我卻并不反感。
“清羿,總聽金子提起你,這今天一看,你真的好可愛啊,好小啊。別客氣,叫舅媽。”她舅媽那天穿了一件薄荷綠的champion衛衣,也顯得好年輕。
“哪有,舅媽你才年輕,看起來像我姐姐。”必要的社交禮貌,或者說商業互吹還是要有的。
“清羿,你多大?別怪舅媽多嘴啊,你近視多少度?你爸媽還好吧?”面對這些問題,我都一一耐心解答。舅媽丁丁似乎對我很滿意,她安心問完后舉起了酒杯,
“來,祝你們兩個談戀愛快樂!”她的神情里真的有種欣慰之感。
“舅媽,她是我師妹,不是我女朋友,你別瞎說。”三金這個時候插了嘴,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低著頭,不敢看我,手傾斜著拿著酒杯,一飲而盡。
“啊?我還以為你倆是.......怪我怪我,自罰一杯。”舅媽瞬間覺得尷尬,不忘緩解下氣氛。
我也尷尬地笑笑,內心已經沒有最開始那么難過了,一把刀反復插在一個傷口上,已經不知道難過了。這個時候,我的手機屏幕亮了,是三金發來的短消息,
“你出來一下,跟我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