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怎么這么晚了？我暈過去了？”

在每天運行一百零八個周天的高強度鍛煉下鬼知道又練了十幾天還是幾十天，從被窩中鉆出的白瑞有些愣神地看著窗外的橙紅色陽光。

他仔細回想了一下，似乎由于昨天晚上搗鼓連機弩弄的太晚的原因，他今天半夢半醒間練完一百零八個周天的靈氣運行后困得要死，擦完汗回到房間之后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倒在床上睡著了。

“好餓，先去弄點吃的，以后不能這么熬夜了……欸！”少年翻身起床，突然間發現自己體內的部分靈氣自然地沿著之前練習的路線緩緩流動著，竟然無需他的控制！隨著靈氣的流動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活動起來異常輕松，像是脫胎換骨了一般。

“這就是筑基嗎？”少年雙拳緊握，喜悅之色溢于言表。.

終于成功了！

“嘿嘿，醒啦？修煉很成功，你現在已經是一個修士了。說起來也巧，整個筑基你正好修煉了七七四十九天，姑且算是吉利。”骷髏從陰影里鉆出，浮在半空中晃晃悠悠地祝賀。

“那我現在是不是可以多活好幾百年了？”少年一邊穿外衣一邊有些興奮地問道。

“豁，區區筑基修士張口就要多活幾百年？你現在的修為和普通人相比能多活個七八十年就不錯了。”一盆來自骷髏的冷水潑在了他的頭上。

“欸？我還以為修仙之后能多出好多壽元來研究機關術呢……”

“嘿嘿，你修仙就為了這個？就不想學點上天入地的仙家本領？”骷髏故意挑弄少年道。

白瑞有些不好意思地從骷髏身上挪開了視線：“唔，想學自然是想學……不過學這些都是次要的，主要還是想學點厲害的保命本事……”

“我懂我懂，畢竟你家有先例在前嘛——干嘛這么瞪我？我說的不是實話嗎？這可是你潛意識里追求的東西。”

“……”少年雙手緊握，隨即松弛。

干不過……忍一手……外面的夕陽真好看……

“嘿嘿，不過現在的你暫時還學不了仙法，至少要等你適應了身體的一些變化再說，這需要一段時間，不著急。”骷髏落回地面隨手將白瑞挪移到身前，眼窩的兩個空洞處冒出兩個發光的白點，如瞳孔般觀察起了少年的身體。

“怎么了？我的身體又有什么變化？”少年看著骷髏這副不怎么常見的樣子心中有一些緊張，不過也有一些期待。

“沒啥，和我想的一樣，主要是體力和力量方面得到了大幅提升……另外現在你看這個盒子里面能看到什么？”骷髏拿出一個做工精美的朱紅色木制盒子，但沒有將其打開。

“嗯？和以前的感覺不太一樣？好像能看到里面的東西……一個球形的東西？一個果子？”少年發現自己現在似乎有了某種隔空觀物的能力！

“果然……那現在呢？”骷髏不動聲色地在盒體上覆蓋了一層薄膜狀的東西，似乎是什么術法屏障。

“模糊了一點，不過也能看到大概是個球狀物體。”

“有點意思，看樣子不用教你‘眼’的用法了。”骷髏將盒子打開隨手把里面的一個干干凈凈的大紅蘋果甩給白瑞——別多想這就是一個普通蘋果。

“什么意思？”少年啃著蘋果問道。

“意思就是你不用多學什么控制法門來激發你的靈眼。簡單的說你靈眼的能力可以隨著修為的增加不斷提升，還可以隨時進入激發狀態，就像是一個天賦常駐BUFF一樣，不用再浪費精力學怎么給自己上這個BUFF。”

“這么厲害？”白瑞有些小激動，至于師傅的話有些詞聽不懂也不影響理解。

“嘿嘿，厲害算不上，只是適合你罷了。”骷髏搖了搖頭，忽地又邪魅一笑，“餓壞了吧？要不要我送你去蹭個飯？”

“蹭飯？”少年疑惑地歪了歪頭。

“嘿嘿，你不是要測試二代連機弩嗎？給你這個裝逼的機會，順便運動運動適應一下自己的身體變化。”

“你是說……那只妖獸？”白瑞立刻想起了一個月前的傳聞

“嗯哼。那只妖獸現在在東南邊四十三公里處的玄灘村附近，只是一只稍微強一點的普通血脈妖王，因族群被滅而有些神經失常，已經連殺數人。玄灘村及其周邊的村子湊了一大批財物作為懸賞召集江湖人士消滅妖獸，昨天已經有幾個人作死上山了，結果今天山上就只剩下了他們的血跡。現在那些不斷趕來的武林高手們可是嚴陣以待，準備明天抱團送死，你這個萌新去蹭個飯順便救援一下他們。這附近方圓兩百公里的地圖你都記得吧？半年前我記得你背過了的。”

“可是我那弩有些地方還在研究過程中啊……”少年想到自己尚未完全改裝好的連機弩有些猶豫。

“你都殺過稀血種妖王了還怕一個普通妖王不成？你現在筑基之后體力可是有大幅增長，配合一年多的山地作戰觀察經驗和熱成像加X射線一樣的靈眼，甚至還有新一代的大威力中遠程武器，要是連個發瘋的妖王都打不死干脆別做我徒弟了。”骷髏欠欠地念叨道。

“可是我今天剛突破……”白瑞一聽這話忽然就有些不太想去了，一種會被師傅套路的強烈危機感縈繞在他的心頭。

“就是因為你剛突破所以才要趁熱打鐵，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可是……”

“有什么可是的！婆婆媽媽的像個男人嗎！你不是要為民除害嗎？想就去了結了它！”

“行吧……”見實在無法推脫，少年只得答應師傅的要求，不過他想了想又感覺到了某個奇怪之處，“師傅你怎么對它的行蹤這么清楚啊？你派了分身監控它？”

“差不多吧，滅它族群的那個妖獸勢力派了我的一個分身去追殺它。”骷髏頗為顯擺地邪魅一笑。

“我靠……不愧是師傅。”

和師傅基本商議完畢，下床走了幾步的白瑞發現自己的步伐果然輕盈了許多，就是不知道是鋨飄了還是體質改善了。他一邊和師傅扯著閑話，一邊確認著早已備好的行囊，里面裝了一些水壺一類的必須品，他給水壺打水時又偷偷到廚房往行囊里塞進去幾個大餅防止意外。

隨后他回到房間換上一身褐色的輕皮甲，雖說是能買到的最小號皮甲了但穿著依然是有些顯大。接著他將比原來大了三分之一的連機弩打開來仔細檢查了一遍，確認無誤后將十多支玄鐵頭定制弩箭塞進箭倉，最后將它背在了自己的背上。

由于少年時不時的拿一些師傅允許的解剖素材到聚英樓附近的黑市上出售以換取制造連機弩的材料，所以這一代連機弩實現了許多之前由于資金不足而沒能實現的功能，比如說發射后機簧和弩箭會自動上膛，通過一個轉輪可以快速調節威力之類的。

“嘿嘿，準備好走江湖了嗎？”骷髏看著整備完成的少年歪著頭賤賤地笑了起來。

“嗯！”少年深吸了一口氣，盯著師傅的那張爛臉中氣十足地說道——在和師傅相處了這么長時間之后，少年終于克服了對師傅面龐的恐懼，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咻！”在骷髏的配音中，少年消失在了夕陽下的小院中。

“總算趕走了。嘿嘿，這一個多月一直都在修煉，他肯定忘了后天是什么日子……得好好準備一下！”看著空蕩蕩的小院，骷髏的笑容變得無比燦爛。

卻說此時，由于各路獵妖人不斷趕來的緣故，如今的玄灘村已是變得熱鬧非凡。最近南荒深處動蕩不斷，妖獸在人類地界出沒的頻率大幅上升，越來越多的獵妖人也是來到南荒邊境想要分一杯羹，畢竟妖獸皮毛、骨肉、內臟在人族這邊都是珍稀寶物，稍好一些的往往能賣出天價。

“喲，這不是柯兄嗎？你也來了？”一個背負大劍的糙漢子剛走進村子，另一位青衣飄飄的劍客就上前拱手歡迎道，兩者顯然早就認識。

“欸，杜兄多禮了，這不帶徒弟出來見見世面嗎？小丁，過來見你柯前輩。”說話間，他的身后走出一個腰間挎著一把長刀，牽著兩匹馬的高大青年來。

“霍！真夠壯實的！再過幾年肯定是一條好漢！”劍客隨口笑道。

“柯前輩謬贊了。”青年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對了，來的路上我聽說羅家三兄弟死在了山上，真有這回事？”那漢子忽然正色問道。

劍客皺了皺眉，最終還是如實說道：“不太清楚，不過依我看應該是兇多吉少。他們昨天早上上的山，一直到今天下午都沒有消息，有幾個膽大的去山里找了找，除了一些帶血跡的殘甲之外什么都沒找到。”

“那這次咱們要對付的八成是一只妖王啊，有點麻煩。”漢子的臉色陰沉了一些。

“不過是麻煩也是金銀啊，干完這一票只要在場或多或少都能吃到點油水。”劍客倒是不甚在意，“賞金上山者見者有份，妖獸按出力多少分配，反正有賺。”

“那也是拿命吃啊！要是一個人突然碰上那畜生的話可能還沒等別人反應過來就玩完了，不死也是重傷。”漢子苦笑道。

“走吧，別管那么多了先去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劍客準備領著二人往村子里族長兼村長的院落去，那里暫時安置著他們這些江湖人士。至于伙食那些村民們自然會好好準備來招待他們，畢竟人家好歹也算是被請來幫忙剿滅妖獸的，總要認真招待不是？

不過正當他們想要往村內走去時，一個瘦小的身影逐漸靠近了玄灘村。

“好像有誰來了，嗯？小孩子？有妖獸出沒還敢一個人到處亂跑？”大漢聽到動靜回頭看去，只見一個身穿皮甲背著什么東西的矮瘦少年朝著他們的方向走來。

“這是誰家的孩子？這兩天怎么感覺沒見過？”劍客聽到大漢的聲音也駐足望去，同樣是一臉疑惑。

“感覺只有十三四歲的樣子？”那青年也是有些意外。

“三位干嘛這樣盯著我？我臉上有東西嗎？”來到村口，白瑞仰頭看著眼前的三人也是覺得有點尷尬——主要是自己的身高確實偏低，只有一米五幾，和鎮子上的同齡人相比都要矮上一截，更不要說和這些普遍偏高的江湖人士比了。

還會長高的！他在心里默默安慰著自己。

“你該不會是來討伐妖獸的吧？”從少年的站姿神態中，劍客發現眼前的少年似乎并不像看上去那么貧弱，特別是那雙眼睛簡直給人一種能夠看穿一切似的感覺。

“正是如此，在下白瑞，往西北方向八十六里處河西鎮人，聽聞此地妖獸作亂特來相助。”少年拱手道。

“有點意思，你今天一路徒步過來的？”大漢眉頭跳了跳，也是感覺到少年身上隱隱有一種殺氣和戰意，不像是普通小孩所具備的。

“對，我早上出發的。”少年臉不紅心不跳，長期被師傅硬核讀心的他對各類羞恥感已經無所畏懼了。

“這是什么東西？是你的兵器嗎？”青年沒覺得眼前的少年很厲害，不過對他背著的東西很感興趣。

“自制兵器連機弩，我用這弩擊殺過妖獸。”少年言之鑿鑿地說道。

“這么厲害？”青年嘖了一聲，沒想到白瑞看起來年紀不大卻已經擊敗過妖獸。至于另外兩位則是半信半疑，不過從少年自信的表情感覺這事多半應該是真的。

“對了，敢問幾位尊姓大名？”白瑞客客氣氣地問道，想和眼前幾人搞好關系來方便他了解基本的江湖知識以及妖獸信息。畢竟前者是他極度欠缺的，而后者師傅故意只說了妖獸的大概戰力，其他什么消息都沒告訴他。

那大漢笑了笑道：“我叫杜青，這位是柯北，這是我的弟子丁滿，我們幾個都是天鷹山人，這幾年一直在外面闖蕩。看你這樣子是剛出來走江湖的吧？”

“確實如此，如果幾位前輩不嫌麻煩的話有些事情還請各位為我指點迷津。”少年一臉的天真無邪。

“哈哈，有什么不清楚的盡管問我們就是，小兄弟不用客氣，只是不知小兄弟師出何門？”杜青一向喜歡教導后輩，這少年說話好聽自然可以多提點他兩句。

“晚輩未曾拜師，不過前些年得到過一位高人指點，現在機關術略有小成。”師傅的事情還是要盡量隱藏，畢竟萬一自己的奇怪師傅被人發現指不定惹來什么麻煩。

“機關術？學這玩意兒的人少啊，而且一般不都是工匠才學嗎？”柯北覺得很是奇怪。

“我在鎮子上姑且還算是個機關匠師。”少年撓頭道。

“那你出來打妖獸干嘛？有機關術在身，你在家躺著掙錢怕是問題不大。”丁滿好奇地問道。

“不經歷實戰怎么能發現機關的不足，怎么能做出更好的機關兵器？機關術的發展和學習離不開實踐。”

理由這種東西白瑞能隨便擺出一大堆。

杜青聽了哈哈大笑，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道：“有意思，比那些死板的工匠強多了！”

四人在前往院落的道路上你一言我一語，相談甚歡，少年也很快了解到了許多亂七八糟的江湖知識，除了常見的江湖規矩外，什么七大宗八大派的名稱，什么古墓遺跡的傳說，什么武林功法的排名，有用沒用的知識記了一堆。不過白瑞姑且算是修仙之人，日后和江湖無太多交集，所以這里就不一一闡述了。

很快，一行人走進了某個寬敞的大院。院子里大概有十幾個獵妖人或聚或散地分坐四方，村民們則是忙忙碌碌地準備著豐盛的伙食。

“這不是杜大俠和柯大俠嗎？快進來，這兩位是……”一個國字臉，酒糟鼻，微微有些發福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熱情的招呼著來客。他的身后站著兩個全副武裝的高大護衛，警惕著周圍一切的風吹草動。

“林莊主怎么親自來了？這小子是我徒弟丁滿，那個少年是西北邊的河西鎮的人，過來幫忙討伐妖獸。”

“這個年紀跑出來討伐妖獸？你確定你不是來添亂的？”被稱作林莊主的男子看著還沒他肩膀高的少年皺著眉頭嚷嚷了兩句。

由于聲音比較大的緣故，很多人把目光投了過來。

“嗯，我殺過妖王。”少年的聲音極其平淡，仿佛在陳述一件非常容易做到的事情，而這發言頓時引起了一片喧嘩。

“嘿，你殺過妖王我還殺過妖皇呢？你知道妖猴有幾根肋骨嗎？小子，信口開河裝腔作勢在這江湖上可行不通。”林莊主只當少年吹牛，皮笑肉不笑地嘲諷道，周圍的看客們也是嘴角微翹地看著少年切切私語。

“猴類軀干骨五十一塊，包括椎骨二十六塊胸骨一塊肋骨二十四塊；四肢骨一百二十六塊，臂骨三十六對，下肢骨三十一對；頭骨可以拆分為二十三塊，另外耳朵里面有三對小骨頭容易遺漏。”

開玩笑，論對妖獸身體結構的了解程度，在場哪位能比得過解剖了十幾種不同妖獸還仔細觀察分析過它們結構甚至還為此寫過報告的白瑞？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的目光都匯聚在了這少年的身上，沒想到他竟然會以這樣的形式反將一軍。白瑞覺得用師傅的話來說此刻他就是逼格拉滿。

林莊主臉上有點掛不住了，咬牙道：“就你這體格你怎么和妖獸打？怕不是上個山就得累個半死。”

“你說什么？我沒聽清。”少年單手舉起起院子里一個大磨臺的上扇，揮了揮又故作輕松地放回原處，沒有發出一點聲響。從龍虎團的事情里，他學到想要被人快速接受就要直觀地展現自己的實力。

“你有感覺到真氣流動嗎？”

“沒有啊！”

“純肉身就這么強？”

“看起來瘦瘦小小的力氣這么大！”

吃瓜群眾的竊竊私語讓林莊主滿臉通紅。

“林兄就別和小孩子一般計較了，沒點本事誰敢一個人出來跑江湖？”杜青有些尷尬地幫忙打著圓場，畢竟這少年從某種程度上說也算是自己帶進來的。

“咳，都散了都散了，有什么好看的！”

林莊主悻悻地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袖子一甩便離開了前院。媽的，隨便欺負個小孩都能踢到鐵板，今天當真犯沖。

“疼疼疼……”

而至于勝利方的少年，他現在心里除了裝逼成功的快樂之外只有一個念頭：完了，裝逼過度好像手有點拉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