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在場的鄙夷不屑的眼神太過于明顯，讓苘山華感覺自面子過不去。

苘山華臉紅脖子粗的直接吼了一句：“她自己不說，我怎么可能知道？！”

“呵，苘先生，從來都不是素素不說，而是她沒有機會給你說”

要不是見他是素素的父親，他可能找就一拳打上去了。

“你和你的妻子離婚，那是你們的事情，但是苘素素，你在法律上的確是沒有拋棄她，實際上呢？”

“實際的情況又是什么樣的？”

“我……”

“一個沒多大的孩子就會自己做飯照顧自己，生病了，憑著自己僅剩的一點對世界的了解自己去找醫生，可你呢？苘先生，你在哪里？”

張想的拳頭捏的咔咔作響。

“你這種做法和棄養有什么區別！”

苘山華這會徹底不說話了。

對，他那樣的做法和棄養有什么區別。

張想還有事情要做沒時間和這種人浪費，對面前的兩位警官。

“警官，如果想知道苘素素是怎么死的，請你們去調查真正應該去查的人，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

“……”

警官默默看了一眼張想，又看著苘山華說：“苘先生留下審問！”

苘山華大驚：“什么？！”

他審問什么？

他什么都不知道！

門口進來兩位警官把苘山華“請”出去。

苘山華費力的掙扎著大喊：“等等！警官，我又沒犯什么錯！我為什么要留下來審問！”

“我沒有錯！我不需要審問！”

“這是警局，給我安靜！”

兩位警官站起來整理剛剛錄寫的的口供：“那就請張先生耐心等等，等一切查出來，都會水落石出”

“嗯”

等所有人出去后，整個審問室就只剩張想一個人。

等重新恢復安靜，狹小的環境，昏暗的燈光。

張想到現在還是不能相信，苘素素死了，明明離開之前還好好的。

他還沒有給她調理好身體。

她還欠他一頓親手做的飯。

他們還沒有再去一次東京晴空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張想笑了起來，聲音癲狂悲泣又混著笑聲，聽著人心里發毛。

“素素……”

“素素……”

“素素……”

———

張想不知道念了多少遍這個名字，仍覺得不夠。

對于苘山華的審問，警官也犯了難。

因為苘山華真的對苘素素，一切都不知。

“苘先生，苘素素真的是你女兒嗎？”

“是”

負責審問的警官捏了捏鼻梁有些頭疼：“你們竟然是父女關系，你除了她的名字，對她的一切消息就像一張白紙。”

被警察這句話堵的苘山華很頹敗：“我……”

“行了，謝謝你的配合，你可以先走了，我們會進一步調查”

“好”

苘山華和張想是同時被通知可以走了的。

苘山華看著已經走在自己前頭的張想：“張先生，素素她……”

張想繼續往前走。

苘山華以為他沒有聽見，也打算作罷，沒有什么好問的了。

突然就聽見張想說了一句。

“她恨你”

短短的三個字，像針一樣刺穿著他的心臟。

這三個字，苘素素沒有對他親自說過，可能她一直都在說，只是在行動上。

苘山華停在原地，嘴里很苦澀，聲音有些發顫：“我知道了”

張想側身陰沉的看著他：“還有，我希望苘先生不要對苘素素后事，有任何的插手了，我會安排好，謝謝”

“好……”

出了警局已經夜幕了……

苘山華站在警局門口，點了一只煙。

他突然想起苘素素對自己說過的最后一句話。

“祝我們都不得好死”

“明明是父女關系，你對她的了解就像白紙”

苘山華才吸了一口，就把煙扔了，心里太酸了，手也拿不穩煙。

他已經不再年輕了，頭發已經白了一大半，他這一生什么事都沒有什么大功績。

他卻在做人做父親這方面失敗的徹徹底底。

——

苘素素案件，警方查了整整一個星期才整理好。

一切的源頭都在手機里，苘素素自殺前接過一通電話。

關于苘素素母親，在國外欠債的事情。

甚至還牽扯了更多的事情，一件一件浮出水面。

父母離婚，父親有名無實的棄養，校園欺凌，心里創傷，身患癌癥卻放棄治療，母親欠債，女兒償還巨額債務。

里面隨便一件事情拎出來，都能把人逼的窒息。

但是苘素素忍下來了，卻也敗了。

這就是這個年輕女孩，全部人生。

苘山華棄養的事情法律上無法解決，因為苘山華和余蘭離婚了，余蘭的一切債務由自己承擔。

一切的事情，就這么寥寥草草收了尾。

關于苘素素所有往事，張想一件也不想知道了。

一身黑衣，手捧白玫瑰，看著墓碑上的黑白照片，這是他給素素拍的那張照片。

他一直保存著。

張想彎下腰把花放到前面，那里放著一個相框，那是在苘素素家里面的柜子里找到的。

張想的指腹撫摸著沒有生命的照片。

“素素，你來找我拍照的時候是不是就已經想好了，自己要一個人離開了”

“素素，查清楚了，我一切都知道了”

“你在那邊不會再痛苦了……”

“這輩子我還有很長，但是我不能痛苦，不能尋短見，我要替你一起活下去”

“下輩子，要等等我，等我來找你，我們一起去東京定居”

“去過你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