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武力奪位，皇子搶權(quán)的謀略故事

秦始皇在開創(chuàng)自己的帝國時，曾執(zhí)迷于子子孫孫無窮匱也的萬世之基業(yè)。不料他死后在陰謀家趙高的策劃下，其幼子胡亥發(fā)動宮廷政變，在血雨腥風(fēng)中登上大寶，但卻使得秦帝國二世而亡……

秦始皇為永享人間極貴，一心長生不老。于是四處尋求仙人和不死之藥。派人無果，又要親躬。秦帝國敗亡的原因即由此而發(fā)生。

（1）秦始皇病死秘不發(fā)喪

秦始皇三十七年（前246年）巡行至平原津而病。秦始皇的巡行，既是為了求長生的仙藥，自然十分忌諱談到死字，所以群臣沒有一個敢談他死后的安排問題。不久，病危，秦始皇于是作璽書給長子扶蘇說：“你將軍權(quán)交給蒙恬，回來參加喪事，會于咸陽而葬。”書已經(jīng)封好，在宦官中車府令趙高處，還沒有交給使者。七月，始皇已死于沙丘平臺（今河北廣宗縣西北）。只有始皇的小兒子胡亥、丞相李斯、中車府令趙高及宦者五六人知道秦始皇死事，其余群臣沒有一個人知道。

李斯認(rèn)為，皇帝在外駕崩，沒有立太子，怕消息傳出去天下不安定，所以對秦始皇死的事情嚴(yán)格保密，不發(fā)喪，將放秦始皇尸首的棺材置于臥車中，原來始皇的親隨宦官隨乘的臥車內(nèi)，一路回咸陽，每天照樣供應(yīng)皇帝三頓御食。百官奏事如故，由宦官在載有棺材的臥車中對百官奏事表態(tài)，好像秦始皇還活在世上一樣。這時，天氣已太熱，秦始皇的尸首變質(zhì)腐爛發(fā)臭，于是李斯等假作詔書說秦始皇要裝一石鮑魚（咸魚）在臥車中，實(shí)際上卻是以鮑魚之臭來亂腐尸之臭，迷惑人們，以保住秦始皇已死的秘密。

（2）胡亥聽信陰謀得帝位

秦始皇死時，只有公子胡亥在身邊。長子扶蘇正在監(jiān)蒙恬軍于北方邊境，其余諸公子均在咸陽。胡亥照《史記·秦始皇本紀(jì)》說是少子，也有人說是第十八個兒子，總之是秦始皇諸子中比較年青者，只因?yàn)橄敫赣H出巡時玩玩，得到秦始皇同意后隨侍在側(cè)。但是秦始皇生前沒有立過太子，死時長子又不在身邊，這就給了胡亥一個難得的機(jī)會。

隨從秦始皇的宦官頭子中車府令趙高，曾經(jīng)教過胡亥書法及獄律令等，兩人關(guān)系自然比較密切。而秦始皇的一貫行蹤秘密和李斯決定的為了秦皇朝安全起見而秘不發(fā)喪，則給了趙高以耍弄陰謀的特殊條件。于是趙高首先將秦始皇給長子扶蘇的璽書扣下來不發(fā)，然后說服胡亥，認(rèn)為死去的秦始皇雖然未立太子，但是只給長子扶蘇一人以參加會喪的璽書，扶蘇一到咸陽，必然即皇帝位；好在給扶蘇的璽書還未發(fā)，只要胡亥、趙高、李斯三人同謀，改變璽書，偽造一封胡亥為太子的詔書，形勢就立即大變，要胡亥接受自己這個方案。胡亥起初還覺不當(dāng)，后來趙高給他說了種種好處，也就同意了。

趙高于是再說動李斯。他認(rèn)為秦始皇的長子扶蘇相信蒙恬，蒙恬的功勞也高于李斯，如果扶蘇即皇帝位后，必然由蒙恬當(dāng)丞相，李斯的前途也就完了。不如偽造璽書，立胡亥為太子，胡亥當(dāng)上皇帝后，李斯、趙高，大家都有好處。果然也就將李斯說動了。

于是他們幾個人就偽造詔書，立胡亥為太子。又把原來秦始皇給扶蘇的詔書改了。改后的假詔書是：“朕巡天下，禱祠名山諸神以延壽命。今扶蘇與將軍蒙恬，帶兵數(shù)十萬以屯邊，十有余年矣，不能進(jìn)而前，士卒多死，無尺寸之功，乃反而幾次上書直言誹謗朕所為，因?yàn)椴坏脷w來為太子，日夜怨望。扶蘇為人子不孝，其賜劍以自殺！將軍恬和扶蘇長期在一起，應(yīng)該知道扶蘇的一切行為，而不加匡正，為人臣不忠，其賜死。軍權(quán)交副將王離。”派胡亥的賓客帶著這封璽書到上郡給扶蘇。

扶蘇接到璽書后，哭著立即要自殺。將軍蒙恬阻止扶蘇說：“陛下出巡，未立太子，使臣帶三十萬兵守邊，公子為監(jiān)，這是天下之重任。如今來了一個使者，馬上自殺。安知非詐？望公子再請賜詔書，然后再死，未為晚也。”扶蘇不聽蒙恬的意見，說：“父賜子死，還有何復(fù)請之必要？”使者又再三催促，扶蘇于是自殺。蒙恬不肯死，使者逮捕了蒙恬，然后還報(bào)。胡亥、趙高、李斯正是提心吊膽，惟恐陰謀拆穿，聽得此消息，大喜。于是，載秦始皇尸至咸陽，發(fā)喪，立太子胡亥為秦二世皇帝（前210年—前207年），以趙高為郎中令。將軍蒙恬及其弟上卿蒙毅，盡皆誅死和逼死。

（3）秦二世為自保濫殺異己

秦二世二十一歲即帝位，重用宦官趙高，偷偷地和趙高商量說：“我年青，大臣不服，諸公子也要和我爭位，奈何？”趙高說：“這是臣早就想說而不敢說的話。先帝所用的大臣，都是家世顯赫的貴人，上面許多代都立過功勞。現(xiàn)在臣趙高地位一向低賤，陛下雖然把臣趙高提拔起來，居于上位，管理國家大事，大臣雖然表面上也聽臣指揮，心里是不服的。如今陛下應(yīng)該乘此時機(jī)，檢查郡縣守尉，有罪者誅之，上以振威天下，下以除去生平所不喜歡的人。如今辦罪文治無用，要靠武力，愿陛下不要猶豫，也不要和群臣商量。明主對百姓的做法是，賤者貴之，貧者富之，遠(yuǎn)者近之，上下就可安集，國家就可太平了。”秦二世說：“你這辦法好！”于是對大臣和諸公子，尋找罪名誅殺。原來秦始皇身邊的郎官們，以各種罪名誅殺殆盡。進(jìn)而誅諸公子（即秦二世的兄弟們），在杜（今陜西西安市東南）地一下子殺了六位公子。公子將閭弟兄三個，一向謹(jǐn)慎，找不到罪名，秦二世不問任何理由，將他們關(guān)在內(nèi)宮，令使者通知他們說：“你們罪當(dāng)死。”將閭說：“宮闕朝廷之禮，我一直認(rèn)真奉行；祭祀宗廟，我一直恭謹(jǐn)從事，我的罪在哪里，希望明示罪狀后處死。”使者說：“臣沒有參加議罪，只是奉詔書行事。”將間于是仰天大呼三聲：“天啊！我是無罪的啊！”弟兄三人都拔劍自殺。宗室都害怕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群臣有諫勸的則以誹謗罪論死，于是剩下來的大臣們?yōu)榱吮９傥欢监淇诓谎裕傩招捏@膽戰(zhàn)。

秦二世元年（前209年）四月，回咸陽，下令恢復(fù)阿房宮的建造，說：“先帝因?yàn)橄剃柍⑿。誀I造了阿房宮，未成時碰上了先帝駕崩（死），只能將阿房宮的建造停下來集中精力建造驪山陵墓。現(xiàn)在驪山工程已畢，如果停下阿房宮不造，就等于是說先帝建造阿房宮造錯了。”于是，全面恢復(fù)秦始皇對內(nèi)大造宮室、對四境用兵的做法。國家用度不足，于是便增加賦稅。

這樣，就激起了各地農(nóng)民起義。二世雖然派兵鎮(zhèn)壓，但是此起彼落，聲勢越來越大。

趙高對二世說：“先帝君臨天下時間很長久，所以群臣不敢為非，不敢向先帝進(jìn)邪說。如今陛下富于春秋（年輕的一種婉轉(zhuǎn)說法），剛即帝位，不可與公卿大臣在朝廷上討論政事，因?yàn)楫?dāng)場把事情決定錯了，容易被大臣看不起。天子稱朕，就是只有朕兆，不讓群臣見到天子之意。”于是二世經(jīng)常居于深宮，只和趙高商量政事，由趙高代表二世宣示給群臣。公卿大臣們都見不到二世本人。

這樣，整個國家越來越混亂，起義隊(duì)伍越來越多。

右丞相去疾、左丞相李斯、將軍馮劫進(jìn)諫說：“關(guān)東群盜并起，秦發(fā)兵誅擊，所殺亡甚眾，但仍不止。盜多，均是因?yàn)橘x稅重、徭役苦，臣等切望暫停阿房宮建造，減輕賦稅、徭役。”秦二世說：“朕貴有天下，應(yīng)該肆意快心，以制御海內(nèi)。而且先帝起于諸侯，兼并天下，外攘四夷，內(nèi)作宮室，功業(yè)成就，古來帝王莫及。今朕即位兩年之間，群盜并起，君等身為大臣，不能制止群盜，反欲停止先帝之所為，是上無以報(bào)先帝，下不為朕盡忠竭力，還要君等處大臣之位何用？”于是命令將右丞相去疾、左丞相李斯、將軍馮劫下獄。去疾與馮劫說：“將相不受辱。”均自殺。李斯還抱有幻想，以為自己功大，沒有任何反對皇帝之意，從獄中上書自辯。但趙高使人對李斯用酷刑，屈打成招，使李斯承認(rèn)自己謀反。最后終于誅殺李斯三族，李斯及其子腰斬咸陽。這樣，秦二世周圍終于聽不到任何諫勸的聲音了。

（4）趙高專權(quán)，秦二世而亡

李斯死后，秦二世拜趙高為中丞相，朝廷事無大小皆由趙高決定。

秦二世三年（前2四年），趙高權(quán)重，欲弒二世以自立，但又擔(dān)心群臣不服，想找個機(jī)會試驗(yàn)一下，于是獻(xiàn)給秦二世一只鹿說：“臣獻(xiàn)給陛下一匹馬！”秦二世笑著說：“丞相說錯了，把鹿說成馬了。”便問左右親近，左右親近多數(shù)都說是馬，一部分人沉默不言，個別說是鹿的，趙高立即另找罪名將說是鹿的人殺掉。于是秦二世的親近左右全說這是一匹馬了。

秦二世明明看到是一頭鹿，但是丞相趙高和周圍的一切人都說是馬，心中大驚，以為自己中了邪，于是召太卜來，要太卜算卦。太卜說：“陛下春秋祭祀宗廟鬼神時，齋戒不明，所以才至于此，需要齋戒。”秦二世便到上林行齋戒禮。齋戒期間，二世每天游玩打獵，正好有行人走入上林，二世以箭射殺行人。趙高便教自己的女婿咸陽令閻樂上書報(bào)告，不知何人殺了人后移入上林。趙高于是借這個因頭諫勸二世：“天子無故殺死無罪之人，此乃上帝所禁。犯了上帝所禁，天將降禍，鬼神也不會享用陛下的祭品。陛下應(yīng)當(dāng)避居其他偏遠(yuǎn)宮殿以禳之。”

這當(dāng)口，項(xiàng)羽、劉邦等起義反秦部隊(duì)均已勝利，燕、趙、齊、楚、韓、魏等國國君的后代，亦皆已陸續(xù)自立為王。關(guān)東土地已經(jīng)大抵不復(fù)為秦所有，而且起義兵已陸續(xù)向西攻秦。劉邦的軍隊(duì)已攻克武關(guān)，并且派人私下和趙高聯(lián)系，要趙高叛秦。趙高既不敢得罪劉邦派來的人，也怕秦二世發(fā)現(xiàn)自己的背叛活動。于是稱病不朝見秦二世。正好秦二世心神不定，夢見白虎咬死自己左邊駕車的馬，再次令太卜占夢，太卜占后說：“涇水為祟。”秦二世于是避居望夷宮，準(zhǔn)備祭祀涇水；并且使人責(zé)問趙高，何以把國事弄得如此？

趙高一看，秦二世對自己不信任了，心中恐慌，于是與其弟趙成、其婿咸陽令閻樂商量說：“皇上不聽諫勸，要把國事混亂的賬算在我身上，如今事情危急，若不先動手，趙氏宗族就危險(xiǎn)了。不如殺二世，更立公子?jì)搿９計(jì)霝槿巳蕛€，百姓心服。”于是趙高先將閻樂的母親扣押在自己家中作為人質(zhì)，然后偽造詔書，令閻樂帶數(shù)千兵，至望夷宮殿門，找借口將秦二世的衛(wèi)兵隊(duì)長逮捕斬首，然后沖進(jìn)宮去。二世身邊的郎官和宦官見狀大驚，有的抵抗，有的逃走，抵抗的幾十人全被殺死。二世大怒，召左右，左右大都逃去。有一宦官隨侍不去，告訴二世，趙高早懷異心，如今是趙高派人來害他。二世說：“公何以不早告我，乃至于此。”這個宦者說：“臣不敢說真話，所以還能活到今天，那些說真話的，早已都被陛下誅殺了，哪里還能活到如今！”

這時，閻樂已經(jīng)迫近二世，指著二世的鼻子罵道：“足下驕恣，釀成今日局面。如今天下都叛變足下，足下自己安排一個自己的死路吧！”二世問閻樂：“能見丞相（趙高）否？”閻樂說：“不能見。”二世又說：“我只愿得到一郡為王，能允許否？”閻樂不許。二世又說：“愿為萬戶侯！”閻樂又不許。二世最后說：“愿與妻子為普通百姓。”閻樂說：“臣奉丞相命令為天下人誅足下。足下雖多言，臣亦不敢報(bào)丞相。請足下速自裁。”麾兵前進(jìn)，二世只好自殺。

閻樂報(bào)告趙高二世已自殺，趙高這才放下閻樂母親，然后把所有大臣和宗室公子找來，告訴大家二世已經(jīng)自殺，說：“秦國原先不過是諸侯王國，始皇兼并天下，才稱帝。如今六國均已重新自立，秦地變小了，不可仍以空名稱帝。還是像原先那樣稱王為便。”于是立二世的哥哥的兒子公子?jì)霝榍赝酰云胀ò傩盏亩Y數(shù)安葬二世。并通知公子?jì)臊S戒后到宗廟接受王璽。

公子?jì)胪膬蓚€兒子商量說：“丞相趙高將二世殺死在望夷宮中，顯然是想自立為王，但怕群臣不服，發(fā)生變故，所以假裝要立我為王。我聽說趙高早已和楚國有約，消滅秦國宗室而自立為關(guān)中王，只不過暫時利用我一下而已。我若去宗廟，說不定他就在宗廟里伏兵把我殺了。我若稱病不去宗廟，丞相必自己來請我去，來時即可將趙高殺了。”父子們商量已定。公子?jì)胗谑欠Q病不去宗廟行接受王位禮，趙高幾次派人來請，均無用，趙高果然自己來請公子?jì)胝f：“到宗廟接受王位乃是大事，大王何以不肯去。”公子?jì)氡愦虤②w高，滅其三族。

公子?jì)霝榍赝跛氖眨瑒钊肭兀扇私泄計(jì)胪督担計(jì)朐陬^頸上系著白練，乘素車白馬，奉上天子璽符，于軹道之旁投降。劉邦置公子?jì)氇z中。過了一個多月，項(xiàng)羽重兵入關(guān)中，將公子?jì)牒颓刈谑胰繗⒌簦⒖v火燒毀了阿房宮等秦國宮室，大火綿延三月之久。盛極一時的秦帝國就這樣二世而亡了。歷史雖然不能假設(shè)，但我們還是要假設(shè)一下：假如德能兼?zhèn)涞拈L子扶蘇得即帝位，秦帝國也許能再延續(xù)幾代吧？事實(shí)上，這種武力奪位，雖然亦有對國家發(fā)展有利者（如玄武門之變），但更多時往往是一場災(zāi)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