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染病
- 丞相大人的漫漫追妻路
- 洛陽南笙
- 2138字
- 2021-05-27 21:50:49
父母出事時,她還能在兄長的庇護下撒嬌哭鬧。自從謝瑜出事來她每天都活在自責和愧疚里,徹夜難眠,她曾經多希望有人來告訴她這不是她的錯,可真當有人這樣說時,非但不覺得解脫和輕松,反而像是生活在黑暗里的怪物突然見了光一樣,只覺得慌亂和無所適從。
謝璋強行遏制住想哭的沖動,眼眶還是忍不住的發紅,她的身子微微發抖,卻顯得越發單薄。
她死死咬住自己的唇。竭盡全力才能顫抖的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三哥,謝謝。”
快走到門口的太子腳步頓了頓。
“你若是覺得心里難受,不要拘著自己,哭出來,會好受很多。”
扔下這句話,太子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院子里,顧安之轉頭去看,謝璋怔在原地一動不動,一滴眼淚劃過她清瘦的臉龐,落到地上,在陽光下,顧安之只覺得那一點水漬突兀的刺眼。
出了將軍府,顧安之本打算離開,太子的聲音從馬車上傳來,聽不出喜怒。
“安之,上車吧,孤載你一程。”
顧安之上了馬車,卻見太子似是在閉目養神。
馬車緩緩駛動,太子忽然開口。
“孤已經很多年沒有聽到阿璋叫我三哥了。”
顧安之摸不準太子殿下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只能閉口不言,等待著下文。
太子緩緩睜開眼,撩起車簾的一角,看著繁華喧鬧的街道。
“孤七歲喪母,那個時候父皇勤于朝政,十天半月孤也不能見他一面。宮人以為孤不受寵,待孤越發隨意。后來父皇發覺孤的性子越發孤僻乖戾,便讓當時已經卸甲歸田的謝老將軍作孤的太傅,孤八歲到將軍府,第一次見阿璋時,她不過才四歲。”
太子放下手中的車簾,看著垂眸不語的顧安之,輕笑一聲。
“她那時雖才六歲,卻古靈精怪的很,我和阿瑜跟著謝老將軍讀書習武,她覺得有趣,不知使了什么法子,三日之內便將《孫子兵法》倒背如流,惹得謝老將軍開懷不已,后來教導我和阿瑜時,便將她也捎上。”
似是想到了什么開心的事情,太子唇角的笑意加深。
“可她從來不是個老實本分的,學了沒幾天覺得無趣,便和我一起偷偷溜出去,上山捉鳥,下河摸魚。那時我們兩個總是最頑皮,經常惹得老將軍生氣。老將軍呵斥時,我乖乖認錯,一言不發,偏她要胡攪蠻纏惹的老將軍怒不可遏。每每犯錯,我最多只是被罰抄書,而她卻要跪祠堂,甚至被罰不許吃飯。阿瑜每次都替我們求情,又每次都去給她偷偷送飯。”
“那時我和阿瑜一見如故,便私下里結成了拜把的兄弟。阿璋知道了這件事情,心里十分不快。后來我和阿瑜使勁渾身解數終于哄的她開心了,她卻說什么也不肯叫一聲哥哥。她說于將軍府而言,我是后來的,排行應該在她之后。卻又因為我比她年長,所以最后才不情不愿地叫了我三哥。”
“從她九歲時跟著謝將軍夫婦去了軍營,我們便鮮少再見面。后來父皇冊封孤為太子,孤去了尚書房,與謝家的來往就越來越少,后來她見了孤,也只是和阿瑜一起恭恭敬敬的叫孤一聲太子殿下。時隔那么多年,孤如今對謝老將軍竟連太傅都叫不出口。但阿璋于孤,比那幾個弟弟還要親近幾分。”
太子看了一眼顧安之,唇邊的笑意淡了幾分。
“孤從小就知道,在這宮里,權勢和帝王的寵愛何其重要。孤十六歲被冊封為太子,入主東宮,三年里擋了多少明槍暗箭,躲過多少栽贓陷害才到今日。孤因太子之位得到許多,也失去許多。孤得到了旁人的敬畏,朝中的勢力,民間的威望,但我卻失去了親如手足的兩個弟弟和我昔日敬重的太傅。”
聽到這兒,顧安之心里隱隱有些不安,如果說之前是太子與他推心置腹,可這些話并不適合說給一個伴讀聽。
“安之,你祖父曾經是父皇的太傅,你入京后又是孤的伴讀。如今父皇器重你,將來你必定官運亨通。”
“你要知道,如今不僅是父皇想保謝家,孤,也要保謝家,百年無虞。”
“安之,你,可不要讓父皇和孤失望啊。”
顧安之抬頭,看著這位當今殿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九五之尊的太子殿下。
他看不清太子的神色,只覺得太子如今這個模樣,才應該是他真正的模樣,他有自己的野心,有自己的抱負和欲望。
這樣的人,將來會是真正的帝王。
馬車適時停下,眼前的太子又變成了昔日溫文爾雅的太子,仿佛之前看到的野心和欲望只是顧安之的錯覺。
“安之,你到了。”
顧安之跪倒在馬車內,向這位太子殿下,后日的九五至尊行了一個朝拜大禮,他的額頭貼在手背上,話語里除了一如既往的從容不迫,還有幾分堅決和篤定。
“臣顧安之,定不負殿下所托。”
——
時過半月,謝家眾人終于定在了今日下葬。
一共有五口棺槨,隊伍卻出奇的長。除了謝家的仆從之外,還有一些百姓自發的在后面送靈,更有百姓自發在謝家英靈的墓前為他們頌念往生咒,以祈禱他們來世平安榮華。
陛下追封謝老將軍為隨國公,其子孫食邑三百戶,御筆親書隨國公府牌匾,罷朝三日,舉國皆哀。
當今皇后親手抄錄蓮華經一卷,送往護國寺為天下祈福,太后娘娘齋戒七日。如此榮寵,滿朝嘩然。
將軍府的喪事終于結束,謝璋卻突然病倒了,這病來勢洶洶,太醫們竟全都束手無策。
“你們都是干什么吃的?連這點病都治不好嗎?”
帝王聽著宮人們的回稟,將手里的青瓷杯摔了個粉碎。
帝王一怒,伏尸千里。
太醫們瑟瑟發抖,卻還是大著膽子說出了他們研究了一夜的結果。
“小公子的病也并不是無藥可醫。”
“怎么?有法子不用,難道等著朕求你們嗎?”
“老臣不敢,”一群年過而立的大臣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只是這方子兇險,以前從來無人用過,老臣也只有三分把握,所以一直猶豫不敢稟報陛下。”
“這藥一下其他的藥就不能再用了。若是用的好則藥到病除,若是...這只能看小公子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