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掛　失

案例7：違規掛失不記名存單應擔責

摘要：儲蓄所違反《儲蓄管理條例》“不記名式的存單、存折不能掛失”的規定，違規辦理掛失手續，應對存款被掛失的法律后果承擔責任，其兌付義務不能免除。

1995年7月20日，桂林市競佳電器實業公司（后變更為安居物業管理公司，以下簡稱安居公司）應玉林地區水電物資實業公司（以下簡稱玉林水電公司）請求，以合作建設公路名義簽訂協議，協議書中約定：安居公司出資人民幣300萬元，投資款在1995年10月8日前匯入水電公司指定銀行。

協議簽訂后，安居公司指派公司職員楊某某將約定的300萬元辦成自帶匯票后，于1995年10月6日匯至玉林市工商銀行，并轉匯至玉林市農業銀行城郊支行下屬的匯源儲蓄所（以下簡稱匯源所）楊某某賬戶。10月8日，該300萬元款項被全部取出后分4筆，每筆75萬元，轉存至匯源所陳某某（玉林水電公司經理、法人代表）的4個賬戶中。同日，玉林水電公司開出一張收到安居公司投資款300萬元的收據。10月9日，楊某某和水電公司經理陳某某一起到匯源儲蓄所，將300萬元改存定期存款，戶名為陳某某，存期1年。匯源儲蓄所制作了4張定期存單，但該存單上未記明儲戶姓名，在密碼欄上打上了設立密碼的標記。之后，該4張定期存單由安居公司收執。安居公司原經理謝某某出具了“收到玉林水電公司交來我司4張1年定期存單，共300萬元，系我司原投資款”的收條。

1995年10月12日，陳某某以丟失存單為由，持個人身份證向玉林農業銀行申請掛失。玉林農業銀行根據存單底單的種類、賬號、戶名、金額、存入日期、密碼等情況，經核對屬實后，為其辦理了掛失手續。同年10月20日，陳某某陸續將300萬元提前支取。1996年10月14日，安居公司持存單到匯源所兌付時，被告知存單已掛失，并被沒收作廢票處理，為此發生糾紛。

另查明，1995年10月22日，安居公司曾派員要求玉林農業銀行在存單上記明儲戶姓名，并主張匯源儲蓄所主任在存單上記明“桂林市競佳電器實業公司”，而玉林農業銀行則予以否認。此案原再審期間，經對有關書證進行技術鑒定，該儲蓄存款憑條、取款憑條、定期存單上儲戶簽章欄內“桂林市競佳電器實業公司”的字跡均為陳某某所寫。

◎裁判要旨

最高人民法院再審認為，匯源儲蓄所開出4張不記名定期存單，并由安居公司持有，匯源儲蓄所與安居公司之間就成立了存款關系。儲戶有到期支取款項的權利，匯源儲蓄所負有到期兌付的義務，安居公司將公款私存，違反了《儲蓄管理條例》關于“任何單位和個人不得將公款以個人名義轉為儲蓄存款”的規定，應確認4張定期存單無效。安居公司有過錯，但不影響安居公司要求兌付本金的權利，匯源儲蓄所應將存款本金返還給安居公司。安居公司要求匯源儲蓄所按10.98％年利率賠償利息損失，不予支持。匯源儲蓄所稱300萬元已轉為陳某某個人的定期存單，該存單屬記名式存單。這一辯解沒有證據支持。雖然存款憑條上戶名為陳某某，并設有密碼，存單本應和存款憑條記載相符，但楊某某持有的定期存單并未記名，至于存單上標有密碼標記，銀行并未向儲戶作特別提示，存款憑條與存單不一致的，應以存單為準。玉林農業銀行出具不記名定期存單后，又為陳某某辦理存單的掛失手續，違反了《儲蓄管理條例》第三十條“不記名式的存單、存折不能掛失”的規定，銀行應對存款被掛失的法律后果承擔主要責任。存單上“桂林市競佳電器實業公司”字樣是寫在“儲戶簽章”欄內，而不是書寫在“存款人”或“儲戶”欄內，只能認定是一種簽章行為，不能以此認定該存單記名或經涂改。

安居公司存款經辦人楊某某，在存款中輕信陳某某，放任由陳某某填寫存款憑條，在存單的密碼欄內標有密碼標記的情況下，楊某某不將存單與存款憑條核對，給陳某某依據存款憑條載明的種類、賬號、戶名、金額、存入日期、密碼等申請掛失留下可乘之機，應承擔相應的過錯責任。

最高人民法院認定，玉林農業銀行出具不記名式存單后又為陳某某辦理掛失手續，應對存單被掛失的法律后果承擔主要責任。但安居公司公款私存，且該公司的經辦人放任由陳某某填寫存款憑條，且對存單和存款憑條不作核對，未盡應有的謹慎注意的義務，對造成本案的損失也有過錯，應承擔相應的過錯責任，利息損失由自己負擔。判決：中國農業銀行玉林分行城郊支行返還存款300萬元給桂林市安居物業管理公司。[34]

◎法條鏈接

1.最高人民法院《關于貫徹執行〈民法通則〉若干問題的意見》第七十八條　凡是依法或者依雙方的約定必須由本人親自實施的民事行為，本人未親自實施的，應當認定行為無效。

2.《儲蓄管理條例》第三十條　存單、存折分為記名式和不記名式。記名式的存單、存折可以掛失，不記名式的存單、存折不能掛失。

第三十一條　儲戶遺失存單、存折或者預留印鑒的印章的，必須立即持本人身份證明，并提供儲戶的姓名、開戶時間、儲蓄種類、金額、賬號及住址等有關情況，向其開戶的儲蓄機構書面申請掛失。在特殊情況下，儲戶可以用口頭或者函電形式申請掛失，但必須在五天內補辦書面申請掛失手續。

儲蓄機構受理掛失后，必須立即停止支付該儲蓄存款；受理掛失前該儲蓄存款已被他人支取的，儲蓄機構不負賠償責任。

3.中國人民銀行《關于執行〈儲蓄管理條例〉的若干規定》第三十七條　儲戶的存單、存折如有遺失，必須立即持本人居民身份證明，并提供姓名、存款時間、種類、金額、賬號及住址等有關情況，書面向原儲蓄機構正式聲明掛失止付。儲蓄機構在確認該筆存款未被支取的前提下，方可受理掛失手續。掛失七天后，儲戶需與儲蓄機構約定時間，辦理補領新存單（折）或支取存款手續。如儲戶本人不能前往辦理，可委托他人代為辦理掛失手續，但被委托人要出示其身份證明。如儲戶不能辦理書面掛失手續，而用電話、電報、信函掛失，則必須在掛失五天之內補辦書面掛失手續，否則掛失不再有效。若存款在掛失前或掛失失效后已被他人支取，儲蓄機構不負責任。

◎重要提示

一、關于掛失的法律性質

掛失是儲戶因遺失存單、存折或者預留印鑒的印章而不能支配自己的存款，經履行一定的程序，恢復其支配權的法律行為。儲蓄機構受理掛失后，負有絕對止付的法律責任。被掛失存單、存折無效，不能作為付款的法律憑證。由于掛失屬于儲戶與儲蓄機構的雙務民事行為且涉及儲戶的財產利益，因此，即便儲蓄機構在受理掛失申請時程序有瑕疵，一旦掛失生效，除非通知儲戶本人并由本人重新申請辦理，儲蓄機構不得單方撤銷。儲蓄所未經申請人同意，單方面撤銷已受理的掛失申請，屬違約行為，應承擔法律責任。原告何豆粒與被告中國人民建設銀行廈門市分行財產損害賠償糾紛案：廈門市思明區人民法院經審理認為，儲戶白聰明因存款與被告建立的債權債務關系，在其死亡后依法應由其唯一合法繼承人即原告何豆粒繼承，被告負有按存款合同約定妥善保管存款和憑存折予以支付的義務。但在存折遺失后，存款未被領取前，原告即向被告提出書面掛失申請，被告在原告方未能提供完整齊全的儲戶本人身份證明的情況下，仍出具掛失申請書給原告，并收取掛失手續費，應視為原告的掛失申請已得到被告的認可并成立生效。事后被告經審核以不符合銀行掛失原則為由，單方面內部撤銷該掛失，這種行為是無效的。在原告掛失申請仍有效的前提下，存折的持有人已不是該筆存款的合法所有人，原存折也不能再作為被告履行支付義務的合法憑據。而被告仍僅憑第三人所持的存折就將該筆存款本息支付給第三人，其過錯是明顯的，故被告的清償為無效清償，效力不能及于原告，應承擔財產損害賠償責任。因此，原告要求被告支付該筆存款本息的訴訟請求合理合法，應予支持；被告人辯解于法無據，不予采納。判決：被告應一次性支付給原告該筆存款本息32443.12元。一審判決后，被告不服，以“原告取得掛失申請書并不意味著掛失申請已得到最終確定，該掛失申請不符合銀行有關規定，予以撤銷是合法有效的行為”為理由，向廈門市中級人民法院提出上訴。二審法院主持調解，雙方達成如下協議：上訴人賠償給被上訴人人民幣3萬元；被上訴人自愿放棄對該款利息部分的賠償請求權。調解書生效后，雙方當事人即履行了調解內容。[35]

二、關于掛失的信息提供

法律規定掛失人須向銀行提供姓名、開戶時間、儲蓄種類、金額、賬號及住址等有關情況，是為了銀行準確核對掛失人與所掛失存折、存單的同一，防止出現錯誤掛失和錯誤付款的情況。從立法本意來講，只要掛失人提供的有關信息能夠確定其是存款的債權人即可，而不能強求其提供存折上記載的全部信息。另外，銀行有權要求儲戶提供所掛失存折或存單的基本信息，但不能要求儲戶提供法律規定之外的其他信息，如工作單位等，否則發生糾紛后，將有可能被認定為違規，具有過錯而承擔民事責任。《儲蓄管理條例》規定儲戶應向儲蓄機構“提供儲戶的姓名、開戶時間、儲蓄種類、金額、賬號及住址等有關情況”，雖然該條規定有個“等”字，但儲蓄機構仍無權對其作任意的擴大解釋，增加儲戶提供信息的種類和內容。儲蓄機構在辦理存款掛失止付時，在不違背法律規定的情形下，應以保證儲戶存款安全為最高原則。遲延辦理乃至附加額外條件導致存款損失的，應承擔責任。張某訴某儲蓄所儲蓄存款合同糾紛案：張某出差候車時，其放有存折和身份證等物的手提包被他人搶走。張某急忙打電話讓施某趕快去某儲蓄所掛失。該儲蓄所工作人員查驗了施某的身份證，查驗了張某的存款余額為101491.08元。施某立即要求予以掛失，工作人員要求其提供密碼才能為其辦理掛失手續。但施某并不知道密碼，幾經周折，才問清密碼并電話告知儲蓄所，儲蓄所辦理了掛失手續。但在這期間，該存折已被他人分兩次盜取了人民幣30000元。浙江省永康市法院經審理后認為，張某與儲蓄所之間的儲蓄合同及張某的手提包被搶到掛失的整個過程事實清楚。本案的焦點是施某掛失是否需要密碼？密碼的作用是證明儲戶身份，一般來講，密碼為特定儲戶所控制和利用，且是相對于取款而言的。相關法規規定，掛失的種類中有口頭掛失方式，從可以口頭掛失的法律本意來看，應是最大限度地保護儲戶利益出發，是對特殊情況的處理。如對密碼作機械的理解，也就失去了口頭掛失的應有之義。雖然儲蓄所依法對儲戶基本信息的審查必不可少，但該案中張某因本人不能前往掛失而委托他人代為辦理，儲蓄所也對張某的委托代理掛失人予以了核查，且打開了張某的賬戶，這說明儲蓄所對張某的委托是認可的。所以，儲蓄所在確認存款屬實且并未被他人領取的情況下，就應該按止付的規定進行操作。由于儲蓄所未及時采取止付措施，故儲蓄所對張某存款被他人領取負有不可推卸的民事責任。判決某儲蓄所給付張某因存折丟失存款被人冒領導致的損失3萬元，限判決生效后一個月內履行完畢。[36]

三、關于口頭掛失

法律規定可以用口頭或函電形式掛失，儲戶可委托他人代為辦理掛失手續，作為對原則上應由本人進行書面掛失的補充，是為了更好地保護儲戶的存款安全。銀行在核實基本的信息后，應立即辦理掛失止付手續。

掛失是要式行為，必須采用書面形式。口頭掛失一般只限于緊急情況下來不及辦理書面掛失或者儲戶暫時不具備辦理書面掛失條件的情形，且必須在掛失5天之內補辦書面掛失手續，否則掛失不再有效。辦理口頭掛失，不應要求儲戶提供像書面掛失一樣的全部有關情況，其提供的信息只要能夠確定存單或存折的唯一性即可。

口頭或函電掛失雖然風險較大，但銀行完全可以在五天內儲戶補辦書面掛失手續時，予以嚴格把關。法律本身為口頭掛失制定了補充措施和糾錯機制，即意味著在特殊情況下對儲戶保護的必要性和程序上不同于書面掛失嚴格要求的特殊性。

四、關于掛失的代理（代為掛失）：司法解釋與規范性文件的沖突

對于代理提前支取和代理掛失并取款的舉證責任，最高人民法院《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第五條第三款規定：“對代理權發生爭議的，由主張有代理權一方當事人承擔舉證責任。”而中國人民銀行《對提前支取定期儲蓄存款有關問題的答復》認為：一、《儲蓄管理條例》第二十九條規定，未到期的定期儲蓄存款，儲戶提前支取的，必須持存單和存款人的身份證明辦理；代儲戶支取的，代支取人還必須持其身份證明。該條中“代儲戶支取”是指儲戶本人委托他人代為支取存款的行為。代支取人需持本人的居民身份證明和儲戶的居民身份證明、存單向儲蓄機構辦理支取款項的手續，儲蓄機構驗證存單開戶人姓名與儲戶居民身份證明姓名一致，代支取人與其本人居民身份證明一致后，即可支付該筆未到期定期存款。二、取款人沒有經過儲戶本人的委托，假冒儲戶本人的名義支取存款的，屬于冒領行為。若取款人聲明其代他人支取，儲蓄機構驗證存單開戶人姓名與居民身份證明姓名一致后，即可支付該筆未到期定期存款。

（一）法條分析

依據《儲蓄管理條例》第二十九條的規定，代儲戶支取的，代支取人還必須持其身份證明。其立法本意或邏輯本應為：在已經確定為合法的代理關系的前提下，代理人還應當向儲蓄機構提供身份證明。而不能倒過來，通過代理人提供的身份證明來證明代理關系的存在。

（二）實務操作風險

實務中，冒領人往往是持假身份證在銀行辦理提前支取業務，如銀行不能識別，則將承擔未盡審核義務的過錯。銀行僅證明“存單開戶人名與居民身份證明姓名一致”“代支取人與其本人居民身份證明一致”，并不能免除責任。孔某訴工行楚雄北浦路支行儲蓄存款合同糾紛案：孔某于2005年7月14日在中國工商銀行楚雄東路支行辦理了定期一本通存折，2011年2月27日存入36萬元，并辦理了定期一年到期自動轉存業務。2014年6月，孔某因購房需要欲支取此筆存款時，銀行工作人員卻告知孔某該存折已被注銷，存款已被取走。經核實，孔某才知存折于2013年2月19日被他人掛失注銷并補辦了新存折。孔某認為其從未申請過存折掛失注銷及補辦業務，工商銀行違法辦理其名下存折的掛失、補辦業務致使其存款被他人取走，遂訴至法院要求工商銀行賠償其經濟損失。2014年7月10日楚雄市法院受理該案后，依被告銀行申請追加了孔某的原兒媳周某為該案第三人參加訴訟。法院審理查明，周某與孔某之子王某于2012年2月登記結婚。2013年2月19日，周某到工商銀行楚雄北浦路支行對孔某名下的定期一本通存折辦理正式掛失業務，以孔某的名義填寫了個人客戶掛失業務申請書上的客戶信息并簽了孔某的名字，銀行工作人員在處理結果部分填寫了“本人以本人身份證辦理換折手續，密碼掛失”字樣，并聯網核查了孔某及周某的身份信息后辦理了掛失業務。2013年2月27日，周某在特殊憑證上簽署了孔某的名字后領取了新折，之后，周某辦理了支取存款36萬元及利息的手續，并將其中10萬元轉入與其有債務關系的張某名下，20萬元續存在孔某名下，期限為12個月，其余款項以現金方式支取。2013年2月28日，周某將續存在孔某名下賬戶內的20萬元款項轉入其本人賬戶內。周某與王某于2013年9月29日離婚。法院審理認為，工商銀行的密碼掛失不符合法律法規關于存折掛失的操作規范，未盡到謹慎審查注意義務，因此法院判令由被告銀行支付原告孔某存款本金36萬元及利息25776元。[37]

（三）法律風險

不同的規定，將使銀行面臨著潛在的法律風險。代支取人持本人的居民身份證明和儲戶的居民身份證明能否認為是有權代理，在儲戶存款被冒領的案件中，銀行出具兩個居民身份證明能否被認為完成了冒領人有權代理的舉證責任并據以免責，如不能免責，銀行將如何舉證證明，或者銀行傳統的操作模式將如何調整，所有這些問題，尚需人民銀行作出進一步的規定，也面臨著司法通過個案裁判進行的審查。

五、關于銀行受理掛失的時間要求

對于儲戶提出掛失申請后，銀行應在多長時間內完成掛失止付的程序，法律沒有規定。鑒于掛失直接涉及儲戶的存款安全，銀行應在儲戶提出掛失申請后，及時予以辦理。拖拉及推諉行為給儲戶造成損失的，不能以“受理掛失前該儲蓄存款已被他人支取的，儲蓄機構不負賠償責任”為由免除責任。譚某訴某銀行儀隴縣支行儲蓄合同糾紛案：原告譚某到外地出差時不慎將銀行卡等物品丟失。通過被告銀行某分理處保安在3號窗口掛失未果。后譚某再次到銀行申請掛失時發現，銀行卡上的現金已被人支取了700元。四川省儀隴縣人民法院審理認為，原告譚某與被告某銀行儀隴縣支行于2004年4月12日建立儲蓄合同關系。原告丟失銀行卡后向被告所屬分理處掛失未果，權益受損，被告應當承擔原告存款被他人支取的賠償責任。原告提供的被告原聘保安的親筆證詞證實譚某確于2007年6月14日到被告所屬分理處掛失。被告未能在舉證期限內提供其分理處2007年6月14日辦理相關業務的影像資料等，違反相關規定。遂判決被告賠償儲戶譚某存款損失700余元，并承擔該案全部訴訟費用。判決后，被告主動履行了賠償義務。[38]

六、記名存單與不記名存單

依據《儲蓄管理條例》第三十條之規定，存單、存折的記名與不記名之分，應以銀行出具給儲戶并由儲戶持有的存單、存折為區分依據。如存單、存折上在戶名欄內無名稱記載，則屬于不記名存單、存折。1997年5月29日中國人民銀行致中國人民銀行深圳經濟特區分行《關于一起存單案件中有關法律問題的答復》中指出：根據《儲蓄管理條例》第三十條的規定，存單上沒有記載存款人名稱的，屬于無記名存單。無記名存單僅憑交付即可轉讓，如果持單人善意取得，即應享有無記名存單項下存款之付款請求權。

七、關于掛失的程序

1.謹慎審核掛失人的身份。銀行辦理掛失業務時，應要求掛失人提供：身份證件、姓名、存款時間、種類、金額、賬號及住址等有關情況，若掛失人無法提供信息或其所提供信息與事實嚴重不符，銀行在辦理中必須采取進一步的審查措施，而不能僅憑證件掛失。如儲蓄機構在辦理掛失時，對掛失申請人的身份未盡謹慎審核的注意義務，導致存款被冒領，其支付行為無效，應向原存款人或權利繼受人繼續履行支付存款的義務。王學芬與陵縣郵政局存單糾紛案：王學芬之夫孫某生前在山東省陵縣郵政局儲蓄點存入5萬元人民幣，定期一年。王學芬持存單去陵縣郵政局儲蓄點提取，被告知該存單已被掛失，并提供一份掛失申請書，證明該存款已經掛失程序取走。經司法技術鑒定：掛失申請書中掛失人簽名與王學芬之夫的習慣簽名非同一人所寫。一審法院認為，陵縣郵政局違規將儲戶存款賬戶內的存款支付給他人，侵犯了儲戶的合法權益，儲蓄機構應當向儲戶承擔賠償責任。判決陵縣郵政局支付原告存款5萬元本金及利息。宣判后，被告陵縣郵政局不服，提起上訴，主張存款人已將存款掛失取走，上訴人不應重復兌付該筆存款。山東省德州市中級人民法院作出維持原判的終審判決。[39]

2.受理掛失的前提是該筆存款未被支取。若儲戶掛失時出現金額不符，應及時告知并不能受理掛失。儲戶堅持掛失，則應說明情況并簽字確認，必要時應建議儲戶通過訴訟程序對賬戶予以凍結。

3.解掛、掛失補卡、銷卡：除解掛可以在掛失當天辦理外，補卡和銷卡都必須在正式掛失7天后方可辦理。一般情況下，辦理解掛、掛失補卡、銷卡手續都不得委托他人代為辦理。

4.關于密碼掛失：密碼掛失、解掛、重置均不能委托他人代為辦理。密碼解掛可在掛失當天辦理，但密碼重置必須在掛失7天后方可辦理。

5.關于掛失支取：目前尚沒有就代理掛失的代理權限的相關規定，1997年11月7日中國人民銀行以《關于辦理存單掛失手續有關問題的復函》答復郵電部，明確了儲戶遺失存單后，委托他人代為辦理掛失手續只限于代為辦理掛失申請手續，掛失申請手續辦理完畢后，儲戶必須親自到儲蓄機構辦理補領新存單（存折）或支取存款手續。

6.掛失的效力主要有三方面：掛失生效賬戶立即止付；對卡、折并用的，其中任何一個掛失，效力均及于另一個；該賬戶簽約的批量（后臺）代理業務不受影響。

◎風險規避

一、防范以掛失方式冒領他人存款

實踐中，以掛失方式冒領他人存款是導致發生糾紛的主要形式和原因，因此儲蓄機構應在掛失的各個環節進行風險防范。

掛失階段：法律允許他人代為辦理掛失手續，但儲蓄機構應要求代理人提供代理人和被代理人的居民身份證復印件，并對證件的真實性予以審查，即證明與申請人的一致性和真實性。而不能僅憑一紙掛失申請就辦理掛失手續。

在掛失期間，儲蓄機構受理掛失申請后的效果是“絕對止付”。

補領新存單階段：該階段排斥代理制度，只能由儲戶本人辦理并領取。儲蓄機構謹慎義務的核心內容應包括：積極而主動地核查儲戶的真實身份，確保儲戶本人領取到新補發的存單。凡因儲蓄人員的過錯，未將新存單交給儲戶本人并由此造成儲戶存款被他人冒領的，儲蓄機構都應當承擔相應的過錯責任。

提前支取階段：該階段是儲蓄機構防范存款被冒領的最后一個環節，因此尤為重要。儲蓄人員通過謹慎審核取款人的身份可有效防范風險，既能彌補因掛失、補領新存單環節中的工作失誤，也能最終杜絕儲戶存款被冒領的風險。

二、訴訟應對

涉及近親屬之間的掛失、提前支取，銀行應堅持按規定辦理，而不能憑結婚證、戶口簿（或財產共有協議、財產分割協議、合伙協議等）作為辦理掛失的依據。銀行應在自己的業務范圍和經營范圍內開展業務，沒有權力認定存款的性質。一筆存款是否屬于夫妻共同財產（或家庭共有、合伙財產等），即使非儲戶一方持有相關的協議，銀行亦無審查與決定之權。如因此導致存款被冒領并涉及訴訟的，銀行應向法院申請將取款人追加為第三人參與訴訟，或向取款人提起不當得利之訴，要求第三人返還。